《戴上儿时大圣冠》高存

29、温泉别墅（上）

　　戴观水租的房子在一个偏远的乡镇，这个乡镇和黄苜宿去到的银行网点的乡镇完全不同，这里算高档乡镇，有落星非常出名的温泉集团，夏天可以游戏，冬天可以疗养。

　　醉星温泉疗养院，别墅区，车子停在这时，黄苜宿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指着房子：“你是不是做坏事赚钱了，你你你你你，你发展这么好？住这样高档！”

　　戴观水跳下车，这儿路灯稀少，他牵着黄苜宿下车，笑：“一个月一千二，高档？”

　　“真的假的，你学我爱撒谎。”黄苜宿问：“这里都是别墅，怎么可能就一千块出头租得下来啊，再说了，又不是荒废的地段，节假日这里超级热闹的，你对你家人瞒瞒得了，对我就不必了吧。”

　　她是真不相信，但也真是事情，戴观水解释道：“唉，本来也不需要那么贵，你以为这个地皮是哪里的，上海？北京？确实是个旅游圣地，但我不是租一整层别墅，我是只租了别墅的一层，一房一厅，一千块出头差不多。”

　　这样就能理解了。

　　不过什么样的工作需要租别墅来做，这太引起黄苜宿的好奇了，她大步向温泉走去，这个温泉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完整，前半段是开发且营业的，后半段是未开发的，越走到里头，干脆一盏灯也没有，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小戴眼睛不太好，有点干眼症，白天用眼没有问题，晚上就会视力下降，他这会把手机电筒打开，照着地面。

　　黄苜宿问：“看不清路啊？”

　　戴观水轻声：“嗯。”

　　“来，我挽着你走。”

　　两人是发小，挽个胳膊是常事，小时候多得是五指紧扣，不过现在长大了，懂了一些男女之事，会避嫌，但也不多。

　　“黄苜宿，你慢点！”

　　“是你说烧烤来了会冷掉！我太饿了！”

　　“烧烤还没到。”

　　“你个骗子我服了。”

　　“向你学的。”

　　“少学我，太可爱了，招男人喜欢。”

　　戴观水笑：“这么多男人追你，你怎么还是单身？”

　　“……”聊到这个戳心窝的话题了，黄苜宿白眼直翻：“你还好意思讲我，你比我大吧，按道理催婚也是我来催你吧！那你呢？你怎么还是单身啊！”

　　“我哪有时间，我要工作赚钱。”

　　“废话，就你要赚钱我不要啊！”

　　到底是什么工作，太太太让人好奇，她拽着他问：“你晚上都在这住？白天回仿古街照顾星子？”

　　“嗯。”

　　黄苜宿：“好辛苦。”

　　“嗯。”

　　黄苜宿：“你爸妈呢？不照顾吗？全让你干？”

　　“也做，我多做点，他们就轻松一点。”

　　黄苜宿：“都好辛苦。”

　　“嗯。”

　　黄苜宿：“今天晚上多吃点，我还点了羊蝎子给你补补！”

　　“好。”

　　黄苜宿：“你完全不跟我客气？”

　　“跟你客气什么。”

　　黄苜宿：“也是，如果你敢跟我客气我就揍你！”

　　“嗯。”小戴笑眼弯弯，可实际上呢，他讲话常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即使字说得多了，眼底的情绪也不高涨，透过月光，黄苜宿能发现他的眼神很落寞，

　　黄苜宿安慰道：“怎么回事，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戴观水强颜欢笑：“没有。”

　　“再装！”

　　“真没。”

　　“那你哈哈大笑一声我听听。”

　　“别闹。”

　　“到底怎么了？”

　　“等会一块聊。”

　　“好，到时候我俩一块抱头痛哭。”

　　戴观水板着个脸点头，这个样子好眼熟，让她想到了张仙影，说实在的，黄苜宿很不喜欢张仙影的性格，太闷了，还霸道。

　　她就喜欢小戴这种，温温柔柔，还会说相声。

　　“哎呀其实我真没有心情不好，这不是有一段时间跟你没见吗？端一下端一下。”

　　黄苜宿：“去死！跟别人可以端！跟我端个屁啊！”黄苜宿主动伸手，从挽着他胳膊，到手心握着他手心，这一整套操作把戴观水吓个半死，直接僵在原地，愣住好半天都迈不动腿。

　　“……”

　　她的手非常暖和，不像她的脸那么冰凉。

　　她的头发在黑夜中被寒风刮舞，又火焰明亮。

　　被她紧紧贴着，戴观水说：“你干嘛～”

　　黄苜宿翻白眼：“装货，再整这死样，你就是不想让我看出你心里的难受。”

　　“哎呀～我没有呀！”

　　“装货！”

　　－

　　打开别墅门，黄苜宿被震惊，不是说这极简风别墅装修有多好看，而是环境被戴观水打扫得有多干净，这里的客厅地面虽然堆满了一堆老旧物件，但每一件都被塑料薄膜给塑封好，像温泉水浪。

　　黄苜宿感叹：“你还真是念旧啊！”

　　这里的东西大部分她都认识，在她心里，有些东西甚至称得上是破烂，小时候她不喜欢的，全部送给了他。

　　2009年左右的肯德基小玩具，好像是叫么么熊momo，饱和度非常高的玫红色，手臂跟脚趾的前端是白色，因为存放时间过长的原因，这上面有一层抹不掉的黑油，肉眼看着脏，但实际上被戴观水擦了又擦。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挂在双肩包上的，那时候还有小粉熊和小乌龟。

　　还有飕狗摩托车，以前文具店门口总会挂很多这个，肯德基玩具和这种是收集党的最爱，但是前轮很容易断，是插拔连接的，这个黄苜宿想玩，她拔了一下，给弄断了。

　　戴观水走来她身后，没事，断了就断了。

　　我玩你这些东西，没关系吧。

　　是你，所以没关系。

　　这些东西不止来自千禧年，他们的故事大部分都跟黄苜宿有关。

　　再往前看，有一堆花签纸伞，下面插着橘子糖或者小蛋糕上面会插这种小伞，小蛋糕没有多好吃，甚至还有点干吧，可黄苜宿很喜欢这些伞，她情愿不吃蛋糕也要得到这些的伞，小时候看这些伞会觉得它好大好大，在手掌上面撑开，跟一朵玫瑰花似的，有时候还会从虎口溜走，小时候看伞上的花图也觉得好精致，那些花跟真的一样美丽，小时候还以为这伞能挡雨，下雨了就会变大。

　　那时候小戴给她买了十把，把黄苜宿乐得一路回家用跳的。

　　长大了再看这把伞怎么觉得这样廉价？薄薄的油纸稍微用点温热口气就能吹破，图案画得也无比粗糙，长大以后发现这把伞太小太小，遮不了一点雨，遮不住一只眼，黄苜宿举起一把黄伞，撑开，她用牙签尖的这一面对着自己，再透过伞面去看戴观水，她眯起她的右眼，整个世界的画面都是黄色，小戴自然也变得黄橙橙的。

　　不过这个举动很快被小戴制止，“别这么玩，你这样很容易伤到自己。”

　　黄苜宿压根不在意戴观水的关心。

　　“哇，还有这个玩的呢，这真的是很早很早的东西了！”黄苜宿拿起炫彩闪光球，里头还有小蜘蛛，玩久了会变得灰灰的，还粘手，小时候黄苜宿特别喜欢里头的各种小东西，除了蜘蛛还有虫子青蛙，可是她又撕不开这个球，这时候小戴就会过来帮她撕开，徒手，长大后黄苜宿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些暴力是从小戴这里学会的，一想到这里她就哈哈大笑起来，戴观水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激光灯，12头图案灯，黄苜宿第一次送给戴观水的生日礼物，小时候的戴观水特别想养猫，但他又没有能力，而黄苜宿也没有买猫送给他的能力，综合之下，她说：“送你一个以后猫咪用的上的玩具吧，如果你长大了一定会养猫的话。”

　　长大后，戴观水也没有养猫，他说他喜欢狗，不喜欢猫了，黄苜宿：“那我也没有见你养狗啊？”

　　戴观水：“目前还没有条件嘛，再说，以后再说。”

　　“你总有那么多理由。”

　　自从第一个生日礼物送出去之后，后来的每一年的黄苜宿都会给他送生日礼物，现在回看，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她那会儿就没有太考虑男孩子喜欢什么。

　　当然，是她这个女孩，不是刻板印象中的女孩。

　　有面人儿，就是气球里装面粉，捏起来非常软，沙沙的，很减压，但容易捏破。

　　戴观水捏爆过，还是在上课的时候，最后被老师罚了做清洁，单独一个人，这事黄苜宿不知道。

　　有塑料金箍棒，挥起来里头还有沙沙的声音，小戴说，我是小学生？你送我这个干嘛？

　　我喜欢啊！我喜欢孙悟空，你不喜欢吗？

　　小戴笑，我喜欢，我真的喜欢。

　　甚至还有卡姿兰的口红。

　　小戴说，“我当时收到这个生日礼物的时候我都惊呆了，你为什么会送给男生口红？”

　　黄苜宿笑：“我其实，那会儿，没有把你当成一个男生。”

　　“……”

　　还有当年大火的生命1号，营养液加小药丸，其实就是糖水加枸杞，但当时广告打的好啊，说什么可以提高记忆力，补充大脑营养，促进骨骼生长，小孩头上围着一圈光圈，光里头写着生命1号。

　　小戴说：“我全部吃光了，但也没有什么效果，依旧背不过的课文依旧背不过，不会做的数学题依旧都不会做，但长得还挺高的，不过我觉得是我基因好。”

　　小戴难得得意一回，黄苜宿替他开心，到很快看见以下的东西就愣住了。

　　“这些你都留着？你变态吧！”

　　雀巢冰极柠檬茶，茶喝完了，瓶子还留着。

　　哇哈哈，爽歪歪，露露杏仁露，旺旺果粒多，三精牌葡萄糖酸锌口服液……

　　“这也是我给你买的？我竟然会给你这个？”

　　蒙牛未来星牛奶，魔冰饮料，酷儿爽白，酷儿橙汁，菠萝奶啤，冰工厂……

　　这些都可以当垃圾丢掉的，戴观水却全部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还整理了起来。

　　不对某一个人上心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黄苜宿知道小戴的心思，只是她没有办法回应，她不是没有回应过，是小戴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你和你的那个校草男朋友分手了？”

　　“多少年前的事早分了。”

　　“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她盯着他看，仿佛在问那你呢，有女朋友吗？你会想做我男朋友吗？

　　结果关键时刻小戴总是这样避而不言，逃避话题，转移话题，“有点饿了，吃东西吃东西，喝酒。”

　　行，喝了酒，还怕套不出你的话，黄苜宿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