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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上) ...

  •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里面请里面请……”
      “老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当益壮”
      管事看着从府门外一直延伸到胡同边的蓝顶轿子绿呢马车,又抬头瞧了瞧快到正午的太阳,擦了把头上的汗,吩咐了几句,转身又匆匆往府内去了。
      张汴今年五十七岁,不算是整寿,但来贺寿的人却并不少,府里府外也着实忙活了些时候。
      张家虽不在杭州做官,张汴也告老多年,但想来余威还是在的。
      况且张家是太子近臣,这也是大家都晓得的。
      太子,那就是以后的皇帝,太子亲近的人,自然不能怠慢,况且张家诗书传家,一门几代都是进士,高门大户也并非是旁人可比。
      根基在此,满朝故旧,逢迎之人自然不少。
      此时,张汴在内堂与几个知交闲谈,前堂哄闹却也吵不到这边。
      “年兄好福气啊。”
      “哦,志郊这口气可带着些酸气啊。”张汴笑着打趣老友。
      孟同献却不以为然,笑着避了开去“听说继长被授了翰林侍读?”
      张汴听他提起长孙,不由更露出几分笑来“年前才来的消息,志郊倒是消息灵通,说来志郊今年任满,这次调回京中,怕是个副都御使跑不出手心去,到时候继长还要你多照看了。”
      “你我相交多年,何时将小辈们当过外人,继长能有这份才气,他日登阁拜相也未可知啊。”
      “你莫夸他,这翰林院里哪个不是笔杆子嚼出来的,就说你当年,那也是强他百倍。”张汴摸摸自家胡子“想当年你我不过也是那般年纪,如今却是老了许多,不复当年,不复当年啊。”
      孟同献跟着缅怀了几句年轻时的事,又提起另外几个小辈来。
      “故芝是否准备参加科举?”
      张汴点了点头“显儿这几年跟着先生作了几年学问,我瞧着也算有几分真本事,想着来年先让他考考试试,就是考不上,也好歹能长几分见识,以后再努力就是。”张汴说到这个庶出的孙子明显不及像长孙那般关注。
      孟同献是知道这张显出身的,所以对于张汴这等态度也没太在意,跟了句“故芝尚不及弱冠,也不必这么急着求功名,总要踏实些才好。”便没再说别的,反而询问起其他小辈的事来。
      “其他的都还好,学问就算不成,也多少还说的过去,我也未必说都要他们能考个状元回来,懂得诗书习得礼仪也就是了,可唯独那小混账让我头疼的紧,实不知道该如何教导。”
      提起张宗,张汴顿时蹙起眉头,胡子都跟着抖了抖。
      孟同献见老友这等恼怒模样,想起先前听到的一些传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笑着宽慰道:“孩子年岁尚小时,难免有些举动轻浮,等长大了,自然就变得沉稳了,多加管教未必不能成大器。”
      “哎,如你所言才好。”
      这时有管事进来,说是时辰快到了,大老爷请老太爷与贵客们过去。
      张汴站起身,对厅中众人举举手,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的人也跟着站起来,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往前院去了。
      一路上锣鼓丝竹杂响不停,处处可闻咬钉嚼铁之声。

      “找到没?”
      “回太太话,翠萍已带着人往西园那边找去了。”
      “什么?你们怎么不看住他,怎还让他往那处去?”范氏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心想又不知道是哪个小崽子招惹了自家儿子,生生把人往那边拐。
      可有些话却不是能随便骂出口的,万一要是有人传了出去,污水还是要往自家儿子身上泼,她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命根子,如何由得别人往他身上抹黑。
      大丫环翠展走过来扶范氏坐下,宽慰道:“太太莫急,现在离开席还有段时间呢,三爷许是在这边呆着无聊才跑去那边耍的,估摸着马上就回来了。”
      范氏心中焦急,却又无法,只盼着赶紧将儿子找回来,若是一会误了祝寿的时辰,少不得又招了老爷子的厌烦。
      上次的事已经惹恼了老爷子,其他几房的看着面上宽慰,其实还不是等着看笑话,若不是她还管着这个家,只不定他们娘俩怎么过活呢。
      也只有儿子才是她的指望,她就不信她生的会比别人的差,比不过大哥儿也就算了,那是曾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就夸过的,可要说比不过妾室生的那个,她就实在不能依了。
      就算她是继室,她的儿子那也是嫡子,虽说前面的那个也留下一个嫡子,还占了长,但娘家那面还是比不得她娘家这边的,就算中了状元也还是要唤她母亲,本朝又是重孝的,容不得他忤逆。
      而那个妾室,虽说比她进门早,可无论如何都是妾,是奴婢,如何能由着她的儿子爬到自家儿子头上,就是她儿子学问差了些,不招老太爷待见了些,可那也不是能由着她说三道四,由着她儿子不放在眼里的。
      庶子庶子,翻了天也带着个庶字。
      赶明个再请个好先生,他儿子学问上去了,看那母子还能嚣张不。
      范氏想着想着又想到自家女儿,眼见着女儿也已经及笄几年了,早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也不见丈夫着急,也不知道到底有打算没有,总不好总这么耽搁着,虽说舍不得女儿,但总是要是人家的人,年纪大了就不好嫁了,总要为女儿挑个满意的才是,门第自然是不能比自家差的,人品也必须要得,模样——
      且说这边范氏来回在心里琢磨着些有的没的,翠萍那边却跑了个空,这可真真把找人的急坏了,往常三爷不在,总是往这边钻,难道这回竟然是跑出去了不成?
      那可往哪里找啊!
      眼看着时辰一点一点过去,翠萍跺跺脚,把人分了三份,一份在园子里找,一份往前院去找,一份专往戏台找,又唤了人出府去寻,这才急急回去找范氏,想着万一找不回来,一会怎么想个由头把事情混过去,好在今天人多,老太爷未必会有功夫惦记起自己这个不招待见的孙子。
      这是什么地方?寺庙还是公园的一部分?张宗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揉着头,那里明显凸起一块,似是被实物重击造成的。
      不过这隐蔽的角落显然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而相较于这一角的人烟罕至,显然墙那边很是热闹。张宗听着从他恢复意识之后就没有停止过的喧闹,考虑是先报警还是找人求助。
      没有通讯工具,显然报警是不现实的。
      也许大声呼救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他现在似乎已经脱离危险,毕竟肇事者已经遥遥无踪。
      而他的皮夹显然已经随之而去,张宗低头打量自己“面目全非”的一身衣物,他的名牌夹克、衬衫,甚至连鞋也没有留下。
      真是彻底啊,就是不知道这身衣服是从哪个地方偷来的,看起来很像唐装,也许这附近有剧组也说不定,或许这里是影视城?
      虽然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歹徒要花费多余的力气将他带来这里,而不杀人灭口。毕竟就一次普通的抢劫来说,这样实在是过多而不必要的行为。
      还更容易暴露目标。
      张宗抱持着种种猜测,顺着人声往前面走去,跨过一个圆门,张宗为眼前景象愣了愣,接着迟疑是否继续上前。
      看来他是真的进入某个剧组的工作区了。
      张宗默默的看着端着托盘来去匆匆的家仆,以及院中气氛极其热烈的酒局,关键是这些人的衣着,以及所使用的东西,那些长长的垂在脑后的辫子是不容忽视的。
      张宗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他并不想对这个显然正在工作中的剧组造成困扰。也许他该从另一个方向出去,或许可以碰到休息中的工作人员,让他借到一部电话,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报警还有通知好友为自己送套衣服来。
      真是糟糕的一天呢,他完全不能想象自己竟然在保全值班室里被人劫持了,他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都不知道,莫明其妙的事件。
      他甚至怀疑是否有人对他开了劣质的玩笑,张宗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脑门,又使劲扥了扥多出来的辫子,有人剔掉了他的头发,至于多出来的辫子,是用强力胶水粘上去的吗?
      “三爷?”就在张宗愣神的时候,斜刺里冒出个人来,还没待张宗反应,那人又冲后头喊了句“快叫翠萍姑娘,三爷在这。”
      “三爷您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叫小的们好找,这会子太太正急着呢。”言罢,抱了张宗就打算离开。
      张宗看着离了地面的脚,猛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停下挣扎,却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他看看抱着自己的男人,再看看离地的脚,看看自己的手臂,再看看揽着自己的胳膊。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辫子是用强力胶水粘合的,不容易脱落,那么他明显缩小的身体又如何解释?
      致幻剂?
      “三爷,三爷?”张宗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翠衣女子。
      “你们是哪个剧组的?我想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并非剧组成员,我遭到了非法劫持,需要报警——”
      “三爷这是怎么了?莫再与奴婢开玩笑了,刚才太太才在太爷面前说三爷吃坏了东西,在房里躺着,这会子您就赶紧回屋去吧,莫叫人瞧见了才好。”翠萍正担心着,也没太在意张宗不对劲的地方,正想着赶紧回去,免得撞到不该撞见的,却偏偏她怕什么来什么。
      “三表弟,你怎么在这?”
      “刚才大舅母还说你病了,没想到却是在这里胡耍,快随我去见外祖,他老人家大寿你怎能连个头都不磕。”
      说完也不顾翠萍阻拦,径自拉了张宗往主厅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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