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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九章(中) ...

  •   看着啼哭不休的何氏,张宗只觉得自己自找麻烦,脸也跟着冷了下来。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那边也不知道能拖多久,你晚走一时就多一分风险,包袱里也给你准备了银子,省着点也够你半生花销了,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安生生的比什么都好。”
      奉劝至此张宗再无话说,四处查看一番,便转身去了,至于何氏究竟如何选择,已经不是张宗能够左右。
      细细想来无人不为自己打算,何氏抉择乃她自己所选,至于其后是荣华富贵还是万丈深渊都再与旁人没有关系。
      张宗快步往前院走去,今日正是那所谓的晒书会的正日子,张显便在前头等他,此时怕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果如张宗所料,前脚他刚到,后脚张显便逮住他一通唠叨,无非今日此会如何如何重要,而张宗却又如何如何怠慢。
      “二爷,时辰不早了,是不是现在就走?”
      张显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又沉声对张宗道:“三弟,此次与会非同一般,也许是先前二哥没说清楚,才让你有此轻慢之心。”
      “二哥言重了,刚才有些事绊住了,才来晚了些,还请二哥不要怪罪才好。”张宗被骂的好不尴尬,摸摸鼻子不敢和张显对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晒书会张宗还真没当回事,凡是学术类的东西,都带着枯燥乏味四个字,更何况还是一群之乎者也的古人凑趣,他也只能在旁边竖起耳朵努力听,这还不能保证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既然连懂都谈不上,又哪有什么志同道合的兴趣。
      “三弟明白就好,我等这就出发吧,也耽搁不少时候了。”
      “是”张宗赶紧跟上,又不由自主的回头张望一番。
      “三弟可是还有事?”
      “没有,没有。”张宗忙摆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张显身旁,与他并肩出了门口。
      心中记挂着何氏那边善后的事情,不免有些埋怨张贵办事不利索。
      “三弟既然无事,我等这就出发吧,去的晚了终究不好。”张显这般说着,却毫无停留的意思,身体一翻就上了马,虽然远远不如胜善那个八旗满人,但比张宗却是好上百倍有余,毕竟这种交通工具,张宗还是接触的少了些。
      勒着马缰稳了稳身子,张宗暗暗松了口气,今这马还算合作。
      “三爷,贵哥还没来,您看是不是让奴才去催催他?”
      “不用了,一会他来了,就说我和二爷先走了,让他尽管去那边找我就是。”
      “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此时张显已经踢马前行,张宗也赶紧提溜提溜缰绳,小声对□□的马道:“走走,跟上前边的几个,你要是瞧那几匹公的顺眼,回来爷就偷偷让人牵你厩里,看上几个牵几个,都看上了,爷都给你牵过去。不过你今个可要乖乖听爷的话,叫你往西,你千万别往东。”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美马计”出了成效,张宗今个倒没在马上出丑,安安分分的跟着张显到了麋鹿书院。
      只是一路上仍在烦恼何氏的事情,所以有些心不在焉,周围的人与物,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显见此,无奈的叹口气,索性也不再教训他,干脆随他去了。
      这麋鹿书院建于明万历年间,算而今也有百年了,先是前明一位官员的私宅,后被人借来当成书院用了,自然这以后就没还回去,此时明朝已灭,自然就更还不回去了。
      麋鹿书院占地不大,临着西湖,景色颇佳,湖上画舫倒是不少,张宗上去之后才知道,人家上课原来是在船舫上的,以前还当真没听过,不过却有些艳羡,这可真是“劳逸结合”的典范了。
      诗书画境,也许真的也只有在这种地方读书,才能做出诗来。
      张宗陪着张显寒暄一路,早已两腿发软,嗓子发干,此时终于有了座的地方,也不客气,当先挑了一处,灌起茶来,南方天气回暖的早,此时虽说是春,这太阳出来也有些晒人了,不过晴空万里,却也是个晒书的好日子。
      “三弟你且在此稍事休息片刻,为兄去去就回。”
      “二哥尽管自便,小弟无事。”张宗忙道,心中巴不得张显早早离开,省的连累他不得安生。
      张显似乎就是一个活招牌,无论认识的不认识的,见到的都往身边凑,往往张宗这边刚坐下,还没咽下一口茶,下一波的人就来了,害的他只能扯着脸皮跟着张显这个王兄那个李兄的招呼。
      也是此时,张宗才明白形容张显的那句“略有才名”所指为何,就今日这般光景,张显交游之广,名气之大,所见实非一般,只不知道张宗那位从未谋面的大哥,又是怎样一番招人待见了。
      麋鹿书院的画舫都颇大,空间宽敞,陈设也偏于高雅,很难见到金银俗物,不过就这桌上摆的墨,闻起来也不是凡品,可见这家书院并不缺经费。
      张宗又往舫外打量,上一世他并为来过江浙,是以无论是瘦西湖还是胖西湖都未见过,顶多有印象的就只是雷峰塔断桥几个有名的称呼,不过那时候的雷峰塔似乎已经倒塌了,现在看到的这个估计才是真的,张宗隐隐往远处望去,远处朦朦胧胧似在画中一般,如此晴日竟然也难以看的清楚,便如那边墙上挂着的山水画一般,实在是种奇妙的景观。
      张宗撇撇头,将视线转回来,突然间也没了灌茶的心思,又开始担心起何氏的事情来,那何氏要是死心眼根本没走,等他谎言拆穿,何氏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到时候着急上火都没用。
      张宗只盼望着何氏没傻到头,没又回来。
      随即张宗又想到他把何氏放跑了,那万一没瞒过去,他的四十板子不知道要加上几倍,更是愁上加愁。
      再想到,即使什么事也没有,今天回去后也要挨上四十板子,张宗已经愁的不知道怎么去愁了。
      命运啊,为何会有这种事等着他,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啊!神啊!你在哪里?如果在的话,帮帮忙吧!就一回!
      “张兄!张宗兄!”
      一声欢喜的声音从另一艘画舫上传来,张宗一惊,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也是麋鹿书院标准画舫一座,舫上学子文人无数,凑在一起正在之乎者也高谈阔论,只是这群人中有个熟人,此熟人此时真趴在船舷上对着张宗非常热情的挥舞双臂,还险些掉到水里。
      好险,好险,听说这湖里淤泥十尺厚,掉下去一准陷没了,到时候他可没什么大无畏精神去救人,虽然还算是个熟人。
      “小弟这几日正想着是否会见到张兄,果然张兄也来了,”说着拍了拍额头,笑道:“看小弟说的,如此盛会,张兄怎会不来。”
      此时冯茂已经让人搭了踏板,奔到张宗舫上来了。
      “冯兄别来无恙?”
      “张兄客气,小弟一切都好。”冯茂笑嘻嘻的回道,看他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哪会有什么恙。
      “哎呀!”冯茂突然一拍额头,对张宗道:“张兄且莫多说,快随小弟过去,叙旧一会不迟。”言罢就要拉着张宗去他刚才来的那条舫上。
      “冯兄,在下还在等人。”
      “哦?可是张兄友人?”说着也不听张宗解释,直接把自家小厮招了过来,吩咐道:“你在此候着,若见有人来寻,就告诉他张爷随我会朋友去了,可听明白了?”
      “小的听明白了,爷放心去吧。”那小厮一口应承下,笑嘻嘻的站到一边。
      张宗还想再说,却耐过不冯茂,被拉离原地,上了另一条船。
      张宗先前看到的那群人,依旧在兴高采烈的高谈阔论,似乎根本就没发现船停过,只有外围的一个书生见到冯茂从那头凑了过来,小声问道:“你做什么去了?刚才李公子正说到江南时政这一块,那见解之精辟,让人茅厕顿开,你错过,实是可惜。”
      冯茂闻言顿时跺脚叹气,连道可惜,好不懊恼。
      只听那人又道:“冯兄不必如此,在下刚才并未开,等今晚卷写一份送与冯兄就是。”
      “如此多谢赵兄了。”冯茂闻言顿时大喜,连连称谢。
      “我与冯兄相交已久,不过是卷写一二实没什么,对了,这位是?”
      “哦,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起过的张兄,没想到今天他也来了,刚才见到,一时欢喜,忘了向赵兄交代一二便冲了出去,实在是失礼,莫怪,莫怪。”冯茂闻言忙不迭的将张宗介绍给赵踀,显然能在此处见到张宗,让他欢喜非常。
      “张兄,这位是赵踀赵兄,是麋鹿书院的学生,学问也是很好的。”
      “赵兄”张宗抱拳一礼。
      “张兄客气。”那赵踀也还了一礼,便回首去望,显然心思并不在此,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失礼之处,那赵踀回首对张宗歉意一笑,道:“李凤章公子的言论时时精辟,闻听一席受益匪浅,张兄不妨也去听听。”
      “哎呀!”冯茂又是一拍额头,对张宗道:“赵兄说的没错,我带张兄来此便是此意,凤章公子的文采,世上少有,张兄听一听定然收获不少。”
      说着拉着张宗往人群里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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