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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四十二章(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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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昌别了明顺之后,就往回走了回来,要说其实他的名字也就是个昌字,是进宫之后师傅给改的,在家的时候也没大名,不是狗子狗子的叫,就是他家大小子、二儿的喊,侯是他祖宗留下的姓,不过他老爹也弄不清楚他们家是猴子的猴,还是戏文里腚北侯啥的侯,其实甭管是猴子的屁股,还是北边猴的光腚,对他们家来说没啥区别,地契上也就摁个手印,名字画个圆圈就成了,反正大家都是不识字的。
不过候昌进宫呆了几年之后,就决定自家姓侯了,那定北侯他是当不上了,可这内相锦衣侯指不定还有那么点机会,姓侯也算是个彩头,至少说出去风光,虽然他现在还用不上。
“那边两个,都跟我来吧,记得少吭声,跟紧了。”
这楼船虽个头不小,可一条船能有多大地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跟不紧也没地方溜达。
白尔戴抹着汗站了起来。
可要说起积极性,他后面那位先生显然不怎么达标,看着拖拖拉拉慢慢悠悠爬起来尚悠哉游哉的弹着后屁股的张某人,白尔戴同志全身的血液呼啦一下就冲上了脑袋,回身抓住张宗的领子,如老鹰撒兔一般将他提了起来。
也顾不得这是在什么地方,在其耳边放狠话道:“你他妈的给老子老实点,否则老子豁出去这身皮不要,现在就把你扔湖里喂鱼。”
白尔戴同志的这句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至少对于张宗来说,被威胁恐吓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尤其是在船上。
尽管本身崇尚农民当家作主,鄙视地主阶级欺压,可势单力薄的情况下,依旧是示之以弱,转危为安才是上策。况且这位白尔戴先生似乎真的已经被惹恼了,正在生气发火的人理智一向不高,安全考虑,暂时合作为妙。
张宗将双手举起来,这个动作或许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任何意义,不过白尔戴的愤怒总算没有继续上升。
“我配合,小道一定配合,咱们这就快走吧,别让你们家爷等急了。”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让白尔戴恢复冷静,“哼”了一声便放开了张宗。
候昌这时候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都说好了,两位这就跟我走吧,里面可还等着呢。”
同样是最后一句话,却让恢复冷静的白尔戴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忙上前一小步,拉了拉候昌的袖子,不动声色的塞了锭银子过去。
同时小声道:“今个事忙,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改日一定厚谢公公。”
候昌也是机灵人,不机灵也轮不到跟到南边伺候主子,收了白尔戴的银子,自然知道为的是什么。
“刚才杂家可什么都没瞧见,侍卫大人要是有空可以请杂家喝喝小酒,毕竟这江南的酒和北边的它不一样。”候昌那一文钱一大碗的黄酒喝过,在宫里头御酒也偷喝过,要真说味,他还真喝不出来什么,不过想来宫里的给皇帝喝的自然是顶好的,外边那些泥腿子连裤子都穿不上的人喝的,自然是最差的。
“一定一定,到时候还望公公赏脸。”
“杂家也不过是个奴才,大人不必如此客气。”白尔戴这个侍卫职衔也是个六品,比起一般的县令,六部主事尚要高上一阶半级。候昌称呼一声大人原也应当。
可也仅仅是应当,平常侍卫被无品太监呼来喝去的可不是少数,尤其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太监,根本得罪不起,谁知道这些整天近身伺候的,会不会小肚鸡肠的说上自家一两句坏话,哪怕不是坏话,可只要不是好话,就有的提心吊胆心神不宁。
不是说他们怕这些娘的没根的太监,他们怕的是其身后的那些主子们。
再者,虽说六品侍卫也算是天子近臣,可架不住比他们高的还有三等侍卫、二等侍卫,加起来有千半,皇帝跟前哪有他们呆的地方,也就比骁骑营那些禁卫军好些,真算起来还不如銮仪卫呢。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了两句,终究记得自己还有差事,不敢耽搁。
“咳,白大人,咱们快走几步?”
“有劳公公。”
候昌口中的白大人,并非是指白尔戴的白,白尔戴只是他的名,白佳氏才是他的姓,从入了关,学了汉话,便也减省成了白。
就像马佳氏姓马一样。
叫起来方便,至少汉人们用着方便,这大清朝终究还是汉人多些。
等他们三个都过去的时候,明顺都已经等的跳脚了,当头就道:“你们怎么才来?快,快跟我进去。”
在拉过张宗的同时,却一句话把白尔戴打在了外面。
“白侍卫就在这侯着吧。”
“是,卑职见过公公,卑职就侯在这里,随时等候传唤。”
明顺哼哼了一声,无可无不可的,回头拉了张宗就往里走。
“卦士,这就跟咱家进去吧。”
水晶珠穿的帘子,在烛火下头流光易闪,张宗眼中明灭不定。
楼船也是画舫,搬句话来形容就是隋炀帝的龙舟现代版,或许小了点,可精致却如同南边的屋瓦房檐,精致之处大胜北方。
明顺将张宗引到一处屏风后,小声吩咐了句,让他静等。
便转过屏风入内通报去了。
船上毕竟地小,此处又开阔,中间即便隔了屏风也能听到那丝竹咿呀之声,杯盘碗盏也不是全无声响。
更何况里头正热闹着呢。
只听一个声音道:“哦?来了?”
“在外头侯着呢。”
“让他进来,三哥你也瞧瞧,是个妙人。”
剩下的声音就比较杂乱了。
“就说那外边的台子太远,隔着这么远大晚上的,瞧都瞧不清,还是叫进来敞亮些。”
“怕什么吵,咱们叫班子过来不就是听戏的吗。”
……
明顺转过屏风之后就直起腰,打量了张宗几眼,才道:“跟在我后头,记得别说话,先磕头。”
第一句话能办到,第二句话尚可办到,第三句话就有点不确定了。
明顺想来也没想过出状况之后该怎么办,或许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身后的这个道士根本就和别人不一样,无法以常理度之。
所以开始很美好,结果注定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