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黎野渡

1、不，别看我

　　我在做梦。
　　做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

　　我清醒着痛苦，却无法解脱。
　　因为这是梦。
　　在梦里，我是无法死亡的。

　　但我是如此地渴望…渴望死亡。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

　　金发的女孩歇斯底里地将自己的头撞向墙壁。

　　灰白逐渐被殷红浸染。

　　然后，这个无人的角落再次安静下来。

　　女孩无力地靠坐在墙边，低着头，喘着粗气。
　　而满是鲜血的头上其实并没有任何伤口，若不是她一直连续不断地砸自己的头，连血都不会流出。

　　在休息了一会后，女孩踉跄着起身，从放在一旁的背包里拿出毛巾和红包喷漆。
　　血液和不小心飞出的脑组织被女孩擦去，喷画了一副地狱图景以掩盖擦不掉的血渍后，她仓促地离开了这里。

　　她有精神疾病，后天患上的。对她来说，伤害别人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所以，她选择伤害自己。
　　每当她觉得自己快要发病的时候，她就跑到附近无人的角落。
　　一开始很痛，但现在，她只觉得还不够，不够痛。

　　她试过对自己催眠，可那没用。
　　仿佛她不会死就是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
　　可……这简直荒谬至极。

　　这个世界……这个名为“人间”的炼狱……她何时才能结束她的痛苦……

　　倦怠地走在路上，她不在意周围恶意的目光，依旧按照自己平常的习惯走向商店。

　　门一打开，女孩就看见了收银台后昏昏欲睡的男人。

　　男人在嗅到空气中浓重血腥味瞬间清醒，锐利的目光投向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的女孩。

　　“伊乌，你被虐待了吗？”

　　伊乌没说话，她只是盯着他。
　　直到男人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牛奶，她才开口。

　　“没有，先生。”

　　男人挑了挑眉。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微微泛红的浅色头发，对她的话不作评价。

　　伊乌不在意他的奇怪表情，她接过牛奶就离开了商店。

　　……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下雨，伊乌毫不在意地继续走着。
　　雨水洗去大部分血腥味，也让她整个人变得湿漉漉的。
　　以她的体质，这种情况下她很容易就会发烧，烧到42度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她不在意这些，但总是有人会在意。

　　伊乌回到家时，恰巧母亲在家。
　　她看见伊乌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刻薄地挖苦着这个不被她喜爱的不知哪位嫖客的种。

　　伊乌平静地听完。
　　然后，母亲皱着眉头，将伊乌推进浴室。

　　……

　　伊乌洗好澡，拿起门外放着的一套干净衣物，穿上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母亲早已在她洗澡时离去，公寓里又陷入了无声的寂静。
　　这让外面的枪声变得无法忽略。

　　犯罪巷就是这样。

　　犯罪巷就是……这样的……

　　“哈……”
　　“为什么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