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属性，救赎的剧本》塔达牧的夏天

30、幻术

　　伊万已经走到了门边，他侧身靠墙，手举着枪，仔细听屋里的动静。

　　若隐若现的哭泣声从屋里传来。

　　是个女人。

　　伊万朝几步之外专心看画的江为安招手，让她站在门外等她，不要轻举妄动。

　　江为安神情未动，站在门的另一侧，指尖摩擦着枪身。

　　伊万推开屋门，端着枪探身进去。

　　江为安守着门口，眼中有几分游离，思绪似乎只有一半在当下。

　　“呜呜呜。”屋内漆黑一片，压抑的抽泣声几次要喘不上来气一样断断续续。

　　伊万屏气凝神，一双明亮的湖蓝色眼睛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小石……头……”床上如何枯槁一般的女人几乎深陷在床上，双颊深深凹陷下去，皮包骨头到几乎看不出人形只剩下骷髅架子，被子已经看不出来颜色，难闻的气味就是从他身上传出。

　　伊万用手堵住口鼻，靠近时用手里的枪挑起了结块的被子。

　　被子下是大片的黑色虫子在女人身上蠕动，女人还在痛苦的抽泣，嘴里艰难念叨着孩子的名字。

　　活不成了。

　　伊万看着女人痛苦挣扎的神情，举起枪对准了她的眉心。

　　“求，求你……救……”女人似乎发现了这位高大从闯入者，极尽挣扎的张开嘴咿咿呀呀的嘶喊，血水还顺着她的嘴角往外流，两个黑洞似的眼睛盯着伊万。

　　“救救我的孩子……”

　　伊万放下了枪，转身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目睹一切的江为安让开的门口的路，在伊万经过身边时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应该杀了她。”

　　“她只是个爱孩子的母亲。”

　　伊万说完，转身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江为安握枪的手收紧，又慢慢放松。

　　她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一道血迹从女人身侧的床单上留下在地上形成一道血渍。

　　另一间房间是杂物间，里面堆满了杂物，破旧的箱子和制版堆砌的到处都是。

　　“砰。”楼下传来一道枪响打破了寂静。

　　原本准备进屋翻找的二人对视一眼，转身朝楼下冲去。

　　狭窄的楼梯被震得摇晃，伊万几步就冲下楼，江为安紧随其后。

　　她走之前余光扫到墙上的壁画，那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少女似乎抬头往她这边望了一眼。

　　江为安猛地回头，脚下的步伐错乱，让她险些跌倒在楼梯上。

　　那少女并未抬头，只是那幅画更不清晰了一些。

　　江为安来不及细看，转身匆匆跟着伊万的身影冲下楼。

　　“砰”又是一枪。

　　江为安刚刚赶到一层，子弹就擦着她的头皮打中她身后的墙。

　　江为安快速举枪，立在胸前。

　　她眼前是乱成一团的客厅，瓦列里站在积满灰尘的餐桌上，双手持枪，不断瞄准在墙上跳来跳去的小石头准备射击。

　　他左肩的白衬衫已经开裂，血迹微微渗透出来，染红了半边身体。

　　伊万堵住门口，不让小石头逃出去。

　　“砰砰砰”伊万连续三枪，分别集中了小石头的左肩，右腿和左脑。

　　小石头痛苦的墙上掉落在地上，细小又狭长的四肢痛苦的抽搐，尖锐的嗓音不断尖叫。

　　瓦列里快速上前，想要补枪。

　　伊万用手势阻止瓦列里的行为，并让他往后退。

　　瓦列里跳下桌子，利用沙发充当掩体半蹲在后面，眼睛瞄着小石头倒下的方向。

　　伊万谨慎的靠近，小石头哀嚎声持续不断。

　　伊万一步步接近，哀嚎声弱了下去。

　　下一刻，一道黑影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伊万的面门扑了过去。

　　“砰”伊万果断开枪，回撤几步来开距离。

　　小石头避开伊万的子弹，扭身转到天花板上，吐着猩红的舌头，虎视眈眈的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它的伤愈合了！”瓦列里用极北语喊道。

　　江为安心神慕然一动，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咯咯。”小石头诡异的朝二人开始笑，他的脖子扭动一整圈，身体扭成麻花似的牢牢固定在天花板上。

　　“小心。”伊万出声提醒。

　　但瓦列里还是反应慢了一步，小石头几乎是瞬间从天花板冲到他的面前，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朝他的脖子发动攻击。

　　瓦列里第一时间抬枪想要抵挡，但被小石头伸出来的舌头席卷，将枪身牢牢捆住，不让他扣动扳机。

　　“砰。”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枪响结束了小石头的进攻。

　　瓦列里一脚踢开沙发，强行把自己和小石头之间的距离拉远。

　　他呼哧带喘的利索爬起身，看着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小石头，他的太阳穴被整体贯穿。

　　瓦列里颇为震惊的扭头看向站在门口，单手持枪的江为安。

　　黑色小巧的枪口还在冒着隐约的热气，那双眼睛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谢谢。”瓦列里和江为安道谢。

　　江为安朝他点点头。

　　可怕的女人。瓦列里心里默默感叹道。

　　“小心。”江为安出声提醒，“它没死。”

　　屋内二人连忙调整位置，瓦列里手里已经没有枪，只剩下一把刀能防身。

　　江为安看着小石头全身完好无损的站起来，脑海中刚刚闪过的念头突然被她抓住了末端。

　　她伸手摸了一下腰后藏着的枪，想到了解决办法。

　　“瓦列里。”她把手中的枪扔给他，转身就往二楼跑去。

　　破旧的楼梯哀嚎着承载江为安的重量，丝毫再多一克就会轰然倒塌。

　　江为安冲上二层时，就把自己的枪从腰后掏了出来。

　　她利索的打开保险丝上膛，正要去找人时，又看到了那副巨大的画像。

　　画像里的场景变了。

　　那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少女已经从十字架上被人抱了下来，少女□□的被一个穿着白色圣洁长袍的神父抱在怀里，二人身前是已经倒塌的神殿，无数的信徒随着圣殿的倒塌被掩埋地下。

　　画面再次一转。

　　少女从神父怀里苏醒，她勾引神父脱下圣袍，扔掉圣物，如她一般一丝不苟的相互拥抱在一起，再倒塌的神殿前，无数的信徒尸体之上。

　　江为安开始觉得有些眩晕。

　　她伸手扶着墙，稳住身体后，画像又换了。

　　少女一刀捅伤神父，把神父钉在十字架上，复仇般的活活抛开神父的胸口，挖出心脏大口大口的吃进去。

　　“咳咳。”江为安剧烈的开始咳嗽，她开始呼吸不畅。

　　她意识到对方已经朝她发动攻击。

　　她不再犹豫，一脚踹开房门，铺面而来的恶臭熏得让她双眼一黑，几乎睁不开眼睛，睫毛像是被胶水粘住似的睁不开。

　　“嗡嗡嗡”霎时间，无数的虫子从床上倾泻而出，黑压压的潮水一般朝江为安席卷而来。

　　江为安举起枪，在黑暗之中，仅靠女人微乎其微的呼吸声，她瞄准了她。

　　但并未扣动扳机。

　　虫子潮几乎要触碰到她时，江为安心神一动，扣动扳机，几乎是同一时间，楼下的枪声一并想起。

　　“砰。”两声枪响几乎同时打出。

　　“哗啦”耳边是破碎的声音。

　　江为安用手捂着口鼻，再次睁开眼睛，身边的虫子潮已经消失不见，屋内的恶臭也一扫而空，只剩下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江为安刚藏好枪，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安安。”伊万冲进来的速度很快，眨眼睛就站在她身边。

　　江为安一副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身体也似乎吃力的站不稳。

　　伊万第一时间伸出胳膊搂住她，把她抱紧怀里。

　　江为安把脸埋在伊万的胸口，又还怕似的扭头看向床上的女人。

　　“这是……王嫂子。”

　　伊万没说话，他一手托着江为安的腰，另一手捂住了江为安的眼睛不让她再受刺激。

　　床上的女人和他之前看到浑身爬满黑虫子的女人不同，她身体多处创伤，血几乎浸满了整个床，愁苦的面容扭曲的睁大眼睛，看向江为安的方向。

　　伊万把江为安往自己身后挡，侧头观察，发现女人的太阳穴横贯了一道弹道，和刚刚江为安朝小石头开枪，打中它的头颅的弹道一致。

　　伊万心里有了几分了然，但嘴上并未多说。

　　他眼神有几分复杂了看着怀里的江为安，搂着她腰间的手趁她不注意探向她的腰侧。

　　江为安忽然扭身一动，似无意般的避开伊万摸过去的手。

　　伊万没说话，眼神暗了下去。

　　“咳咳。”江为安轻咳，小脸眼见的开始苍白。

　　伊万连忙把她抱在怀里，他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目光略过她太阳穴上的子弹痕。

　　房子外的乌鸦已经被子弹的声音惊飞了一大半，剩下的盘旋在空中久久不肯下落。

　　瓦列里在一层处理小石头的石头。

　　小石头此时也变成了江为安昨天来时看到的那样，诡异但起码像个孩子。

　　屋内又回到了刚来时那般，干净整洁没人气的样子，厨房内结网的蜘蛛网，腐烂的食物都一一消失。

　　“啊……啊……”乌鸦朝着江为安离去的方向叫喊。

　　血红的眼睛瞄向了新的方向。

　　江为安又生病了。

　　与以往不同，这次的病是装的。

　　好在她生病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大家都觉得非常正常。

　　江为安这次装病也是被形势所迫，她意识到伊万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如果不想个办法转移对方视线，估计这件事情不太好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