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咄咄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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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维多利亚和安德鲁争论不休时，宋伊恩已经将简讯发了出去——
【宋伊恩Ian：你后天几点到呀】
上海，凌晨三点半。
偌大的漆黑卧室中，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乍然亮起。俞景坤在昏暗中动了动眉头，粗重地呼吸着，缓缓睁开双眼。
……又是新的噩梦。
刺鼻的腥味、血红的浴缸、宋伊恩垂靠在浴缸边，仿佛像往常一样在泡澡。只是他的皮肤已经苍白得可怜，嘴唇像两片枯萎的玫瑰。
天旋地转的绝望过后，俞景坤的眼前换了一副白色的景象，他听见身边有人低声开口：“割到大动脉了……请节哀。”
白纸上的黑字被泪光模糊，看得人恍惚不已——
姓名：宋伊恩
性别：男
年龄：29
死亡时间：4.02
翻过一页一页冰冷而沉重的文件，俞景坤看见一张泛黄的便签纸，那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落笔无比生硬——
我想了很久，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很过分的坏事啊……我好像不知道。
为什么我的一生都在受惩罚呢。
为什么在最痛苦的时候我都坚持下来了，现在好不容易幸福了，我却依然很痛苦呢。
哥哥，非常非常谢谢你。
我很想努力报答你，但是对不起。
俞景坤的视线渐渐下移，他看见捏着便签纸的——是一只布满皱纹的苍老无比的手。
下一秒，他从梦中惊醒。
……只是普通的噩梦吗？还是预知梦？
俞景坤撑起沉重的身子，急躁地灌下一大杯水，水珠顺着下巴滚落到喉结、锁骨、又贴着胸膛落下……他抓起被褥，止住了继续往下的水珠。
胡乱擦了擦胸口之后，俞景坤才拿起手机。
宋伊恩发来了一则30秒的视频，画面里的漂亮少年手捧着比脸还大的吉事果，正在阴天的伦敦搞怪大笑。
那喧嚣的声音在一片死寂的卧室里格外突兀刺耳，却让俞景坤的心平静了下来。
俞景坤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个视频重复了好几遍，这才打开一盏夜灯。
【JKyu：hhh】
【好可爱】
【伊恩：(///v///)】
【耶】
【JKyu：你很喜欢吃甜食啊】
【伊恩：我都喜欢吃】
【甜的咸的都有很多喜欢的】
【哈哈哈哈】
【等等】
【国内现在是凌晨吧】
【你还没睡啊？】
【JKyu：我已经睡醒了】
宋伊恩隔了许久才回——
【伊恩：哦哦】
【你后天几点到呀】
【JKyu：怎么了】
【7:45】
【伊恩：(^w^)】
【需要接机服务吗sir】
【哈哈哈】
看见消息的俞景坤不禁轻笑出声，在昏光中打下一行字：【好啊】
另一边，宋伊恩的朋友们又因为这句【需要接机服务吗sir】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伊恩！！大错特错！！！”维多利亚睁大漂亮的蓝眼睛，“你怎么能这样说？上帝啊，伊恩，你怎么能听弗兰克的话，不听我的话呢？你这样已经完全把自己放在了这段感情的弱势地位了！！”
安德鲁被她吵得头疼，皱眉道：“不会啊，我反而觉得伊恩很会聊天。如果有女孩儿这样和我说话，我会觉得她又可爱又风趣，对我也很真诚。”
弗兰克不说话，只点头如捣蒜。
一众人的目光这就落在了还未表态的米娅身上……
“呃……”米娅咬着吸管，支支吾吾道：“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挺有道理的……”
维多利亚重新将矛头对准安德鲁，尖锐地说：“听着，伊恩是个大帅哥，比他小那么多，他就该要多承担一些，包括但不限于花钱、时间、精力……等。只能他接送伊恩，哪能伊恩去接送他？否则我们这样的一个大帅哥，又年轻，凭什么和他一个老头子在一起？！”
“什么老头子啊，俞也才二十几岁啊。”安德鲁的眉头越皱越紧，“你这话说的也太没道理了，维姬，伊恩是找男朋友，又不是找爸爸，俞凭什么要一个人做所有的事？为什么伊恩不能去接他？伊恩既然喜欢他，不就说明伊恩不介意他的年纪？什么叫凭什么啊，你的思想也太扭曲了。”
“扭曲？！”维多利亚不可置信地惊呼，“安德鲁·杰弗里·泰勒！！！是你先开始的！”
“我开始什么了？”安德鲁迷茫道，“你干嘛叫我的全名？”
“你这个一毛不拔的抠男，难怪佩妮会出轨！！”维多利亚恶狠狠地说。
安德鲁面色铁青，几秒沉默后，道：“就是因为你的价值观扭曲，所以你总是遇到人渣！！没有正常的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公主病！！”
维多利亚瞳孔地震，立刻起身，扬手就要打人。
安德鲁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冷冰冰道：“是你先冒犯我的。”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维多利亚的眼眶有泪水在打转，“跟我说对不起！！”
“你得先和我道歉，我才会向你道歉。”
“是你先骂我的！！”
见状，剩下的三人连忙放下吃的喝的起身劝架。
安德鲁和维多利亚就这样，谁也不肯让谁，直到宋伊恩出发去接俞景坤那天，他们也未曾再说过一句话。
天未亮，宋伊恩便早早起床。
趁着妈妈还在睡觉，他从衣柜的最深处掏出一包购物袋，拿走盖在上面的书本——终于翻出了一件锃亮的巧克力色皮夹克。
宋伊恩披上夹克，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站到全身镜前，围上一条轻盈的棕格纹围巾，然后攥紧口袋里的车票和钱包，冲镜中的自己笑了一笑。
今天的宋伊恩格外兴奋，不仅是因为要去接自己喜欢的人回到伦敦，更重要的是——他用那笔天降的巨款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
中古店淘来的薇薇安土星耳钉和围巾、快时尚品牌的巧克力色皮夹克、还有一条版型极佳的黑色牛仔裤。
他将这些亲自选购的衣物全部穿在了身上，每每路过会反光的橱窗玻璃都忍不住看自己一眼。
这一路走到车站，宋伊恩拍了不下二十张自拍。
一直以来，宋伊恩都十分沉迷刷网络上的时装图片。他羡慕维多利亚能买很多衣服配饰来打扮自己，可也记得妈妈对自己说的话……
“男孩子收拾得干净点就行了。”
“这样很浪费钱。”
“宋伊恩，你的衣服家里已经放不下了。”
“衣服最重要的是穿着舒服方便，不要多那些没用的虚荣心。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
“别人有什么你也要有吗？你这个想法很有问题。”
“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实在想买，等你自己毕业了工作了再买。”
搭上通往机场的大巴，宋伊恩想起来给俞景坤发一则信息：【我出发啦】
下一秒，俞景坤就发来了回信：【早安】
宋伊恩愣了……
【宋伊恩：？】
【哈哈哈哈哈】
【你到了吗？】
【吓得我拉回去看了一眼时间】
【俞景坤：还没有】
【快到了】
【宋伊恩：咦】
【飞机上可以联网吗】
【俞景坤：可以】
【（微笑emoji）】
【宋伊恩：哦哦】
【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用emoji啊，第一次看你用诶】
【俞景坤：向你学习的】
【（骷髅emoji）】
【这是你最喜欢用的】
巴士正晃晃悠悠地行驶着，宋伊恩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勾起嘴角。
思索几秒后，他笑着回——
【宋伊恩：我还有一个很喜欢用的】
【（爱心emoji）（爱心emoji）（爱心emoji）】
发完信息，宋伊恩将手机背过去放在腿上，忐忑不安地咬了咬手指。
会不会太明显了？
他看得懂吗？
他会怎么回啊……
……他不会直接表白吧？！
宋伊恩的心脏简直快跳出来了，他紧张地将手机屏幕翻过来——
【俞景坤：（微笑emoji）】
……
宋伊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关掉手机，托腮看向窗外的风景。
什么意思啊……
看不懂吗？
还是假装不懂？
为什么都聊了那么久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米娅和卡勒姆早就一触即发、关系火热的不得了了。
宋伊恩愁眉苦脸地打开手机，刚想往群里发消息、顿了一顿、切换和米娅私聊的页面。
只是假期的大清早，米娅自然是要睡懒觉的。
宋伊恩等了半天也没回信，便将消息复制下来，一股脑儿发给了弗兰克。
【伊恩·宋：弗兰克弗兰克弗兰克弗兰克】
【你醒了没有啊】
【弗兰克·罗伯逊：我还在看你发的】
【稍等一下，伊恩】
【伊恩·宋：（悲伤emoji）】
【弗兰克·罗伯逊：好吧……我很抱歉，伊恩，我也不是很明白】
【但是，鉴于维多利亚、米娅、安德鲁他们的爱情总是开展得很迅速，你也知道的，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通常已经经历了暧昧、恋爱、到分手的整个过程了】
【所以，或许俞是把你当成朋友来看，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可能性，毕竟你们都是男的】
【你有问过他的性取向吗？】
宋伊恩彻底傻眼了。
对啊……
性取向。
他怎么就忘记问了呢？
难不成俞景坤压根不喜欢男人？！
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宋伊恩在机场等来了俞景坤——只见他迈着惹眼的长腿从自动门里走出来，在行人之中高大得突兀。他又穿了那件黑色飞行夹克，不同的是，今天的俞景坤背了一只黑色尼龙书包、精致的银扣子正在闪闪发亮。
看见宋伊恩的当下，俞景坤冲他弯起笑眼，俊美极了。
宋伊恩的心脏一阵一阵地发酸，揪疼不已。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五味杂陈，有心动、有悲伤、有生气、还有点嫉妒……
没错，来的路上，宋伊恩撞见了一对拉着行李箱说说笑笑的金发美女。一想到俞景坤或许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他就没由来的嫉妒。
“哇……”俞景坤笑着打量宋伊恩，“今天很帅。”
宋伊恩扯起嘴角，“谢谢。”
他这才注意到俞景坤的飞行夹克……穿来穿去都是这件普拉达黑色夹克，还从没看过他穿其他外套，难道俞景坤就没有别的衣服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值得俞景坤为他打扮呢？
想到这里，宋伊恩强撑起的笑容消失了。
“很困吗？”俞景坤低声问。
宋伊恩摇摇头，“还好。”
“吃过早餐吗？”
“还没……”
“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吃早餐？”
宋伊恩瞄了俞景坤一眼，点点头，“嗯……可以啊。”
“你怎么了？”俞景坤歪着脑袋，笑眼弯弯地看着他，“第一次见你这么有气无力。”
笑什么笑。宋伊恩心里咒骂，不满地看着俞景坤。
该死的直男，还在这里笑呢……
“可能就是没睡好吧。”宋伊恩垂下眼眸，干笑了一下。
闻言，俞景坤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二人就这样沉默着步入了出租车。
然而这样谁也不说话的死寂氛围，终究是宋伊恩先坐不住了。
宋伊恩原本靠在车座椅背上扭头看着车窗，忽然直起身，一脸严肃地看向俞景坤。
俞景坤像是感受到了他火热的注视，也下意识投来目光。
“怎么了？伊恩。”他问。
宋伊恩只是深呼吸，脑海里还有前不久弗兰克给他的建议：【我妈妈说，真诚是一面镜子，能照出对方最真实的模样。只要你足够真诚，你就能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你或许会看到一个和你一样真诚的人，也或许，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会露出马脚。所以伊恩，你想知道什么，你不妨直接说出来。真相不会因为你不问不看，就有所改变。】
真诚是一面镜子，会让心怀不轨的人露出马脚。
宋伊恩在心里反复默念这句话，为自己加油打气。
他终于开口：“你为什么一直和我聊天呢？”
俞景坤怔了一秒，“嗯？”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回答——
宋伊恩又问：“你喜欢男生吗？还是说，你是直男，我们之间只是朋友聊天呢？”
俞景坤刚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噎住了。宋伊恩的直白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然而见俞景坤这么欲言又止的样子，宋伊恩皱起了眉头，“可是，你和我说的很多话都不像是要和我交朋友。朋友不会夸我可爱，不会每天说早安晚安，而且、而且你还问Alex是不是我的男朋友，你一直给我的感觉都是、好像、就是在暗示我你也喜欢男的！”
他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充满质疑和怒气。
俞景坤张了张嘴——
宋伊恩又怒气冲冲地打断：“希望你不要、不要敷衍我或者搪塞我！如果你不喜欢男生，我不想再和你聊天！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不想做你测试性取向的试验品！反正、反正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吧。嗯，对。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咄咄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