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如此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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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这血丝肉针并非是她能承受的，沈甦梨下意识地脚下发力，用遁术带着身后藤球遁了出去，随后一路遁往巩县城隍庙。
在城隍爷面前一阵大喘气，并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茶后，她狂跳的心才终于平复了些，把所见对纪信尽数说明。
纪信面露难色：“好的，我会先将这些人送去地府，不过我没想到那些改皈西方的人居然一直夹在缝隙中。”
“或许他们改信的也并非是西方的正道。”
沈甦梨叹了口气，怎么会有那种诡异的东西，她了解过一些，圣餐分明是面包饼干与葡萄酒，为什么会被那里当成是真的血和肉。
“不过这的确是失职，我会经由梅山分派消息，嘱咐各地细细排查，再配合我在人间的组织活动。”
她闭上眼睛，想着如何让漏泽协会也恢复一重过去作为“漏泽园”的义务，毕竟公墓就是无人送葬者的归宿。
江衡神女，不仅联结了人间各门派，还为他们铺开了一张几乎遍布全国基层的大网，如今自己与江衡相扶相持，或许也是神女的目的。
她总是用自己的死换取他人的希望，哪怕有了她的记忆，沈甦梨也无法保证能做到跟她一样的选择。
或许曾经某些时候有自厌自弃的可能，可在她选择用自我毁灭换沈甦梨存在的时候，那就是只为实现理想甘愿牺牲。
道气长存就是她的理想，沈甦梨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词“我愿活成你的愿”。
好吧，那我也愿继承、实现，活成你的愿。
微笑之后，她重新回到二郎庙，进入那间被血肉覆盖的屋子。
“你不觉得这里脏？虽然十字架控制不了没有灵魂的存在，可据我所知，身处这种环境，你也会丧失力量吧。”
花妞儿没有了怯生生的姿态，沈甦梨能感受到她对神仙的敌视。
“是啊。不过凭身手，我也能制服你。妞妞，你不用赎罪了，任何人都不用赎罪了。”
沈甦梨向花妞儿慢慢走近。
“还真是高高在上，轻而易举地说我们有罪，又轻而易举地说我们不用赎罪。”
花妞儿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十字架，却不是为袭击沈甦梨，而是为自戕。
“吞金？”
沈甦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打飞了她将放入口中的十字架。
“我们连死都不被允许吗？！
为什么我们家拿不出钱、被迫卖田的时候你们不在？！
为什么我爹成为佃户，被殴打辱骂的时候你们不在？！
为什么我们全家被逼死的时候你们不在？！”
花妞儿崩溃大喊。
神仙与人之间是有壁的，只要成为神仙，就会与人形成不对等的关系。沈甦梨第一次明白了这个道理，也理解了江衡神女为何选择亲入人间，转世为人。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也想与你一起骂。我们在身份上有差异，可我们都是世界（道）孕育的孩子。
妞妞，你出过村吧？应该看过鬼子被赶走后巩县的变化吧。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一些地方，听我讲讲像你一样的人——农民的故事呢？”
花妞儿神情一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离开那个挂满十字架的房间。彼时晨光熹微，有部分中学生已经去上学了。看妞妞渴望的眼神，沈甦梨笑了笑，变出了一套校服。
“待你洗漱以后我再替你换上。”
带妞妞回学姐家洗澡时，看着干净整洁的房子，她羞赧了。
“不用怕，这里是现在的村子，住在这里的都是村民，他们是未来的你们。没有地主，这里就是普通村民的房屋。”
虽然只是灵魂状态，淋不到现实的水，但沈甦梨可以用法术操控，法术润下的水，她总能淋到。
“这是洗发水，洗头发的。如果愿意，绝大部分的人可以天天洗头。”
花妞儿拆下麻花辫，长发因绑久了有些卷曲。好在灵魂状态没有虱子，不然在别人家里处理这种微小生物还会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我觉得头发好重，能帮我修一下吗？”
花妞儿终于接受了沈甦梨的善意。
“要多短？”沈甦梨问。
“只要没那么重就行。”
长度到肩胛，妞妞摇摇头，还是太重了。
长度到肩膀，妞妞摇摇头，还是太闷了。
长度到耳后，妞妞满意了。
“现在孩子们的校服好宽松啊！我一直都很想要一件松松的衣服。”洗漱擦干后的妞妞穿好校服，满意地看着镜子。
“我到十六岁的时候，还穿着十岁时的衣服。娘会缝缝改改，可还是太紧了。”
沈甦梨又在心中叹息，她当初还以为妞妞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原来是营养不良导致矮小瘦弱。
“今天我们就要从巩义离开了，我们先坐汽车，再去看我答应你去看的地方。”
要去的地方票不难抢，虽然没有直达火车票，却有汽车票，汽车时间也不长，路上两个半小时就能到。
告别了学姐，沈甦梨带妞妞坐上了开往临颖县的汽车。妞妞全程都很兴奋，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妞妞变成那个模样，是那些为鱼肉百姓、歪曲教义之人的错。虽然可怜，但她害过无辜的人，所以到了地府也不能不领罚。
沈甦梨闭目养神，自己第一次坐上出省的列车时也是这么兴奋。
去临颖，也只为一个村，南街村。
下了车找酒店放了行李，直接打车到目的地。南街村建了不少红色建筑发展红色旅游，花妞儿不识字，沈甦梨为她读过去，为她讲述标语中的人名。
夜晚又带她飞到江西丰城，延续了两千六百年的农业税因此处的运动取消。
“不过尽管如此，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飞去了广州，一线城市高楼大厦、灯火通明。
“很美吧，这些都是工人建造的，其中许多是农村户口的农民，这些群体叫农民工。因为户籍身份，他们的许多权益得不到保障，与城里人不平等。”
在广州农民工博物馆中，花妞儿喃喃自语：“简直像在做梦。”
“人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也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这是现在的政策，强制信仰是违法的，也不能在宗教场所以外的地方传教。”
飞回临颖的酒店后，沈甦梨打开了电视，投屏国家反邪教的视频。
“姐姐，我打算跟你走了，你带我去地府吧。”
在沈甦梨快睡着的时候，妞妞忽然的一句让她醒过来。
“好。”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回去了结过去。”
回到那个遍满血肉的房间，花妞儿拿过沈甦梨递过来的火折子，熊熊烈火映在她脸上，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还有这些能禁锢灵魂的十字架。”
同样全都扔进了火堆。
“姐姐，你这么了解现在的事，不是我从小听的故事中的神仙吧？”
“不是。”
“那我可以期待，你们能改变神仙吗？”
沈甦梨被触动，想起了梦中联合起来反对神仙的道长们，道气重转，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得道成仙的。
“我们会的。”
火光在沈甦梨眼中闪烁。
将一把梨膏棒棒糖塞到花妞儿手中，送她离开后，看已经辰时了，就给江衡播去了电话。
“江衡，加入漏泽协会后我想接那个新居民子女服务项目。”
“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跟你慢慢讲……”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如此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