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夫夫》李魁钺

43、43刺杀

　　“这也太压抑了吧？”约翰光是听听就感觉心里仿佛压了块石头似的，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啊，太压抑了。”杰轻声说，“所以我只想逃，最开始是想逃离父母所在的城市，后来发现美国实在是太小了。”

　　“它虽然有九百多万平方公里，但只要你在这片领土上，你的父母都始终有办法找到你，你也始终有可能碰到你不想见到的亲朋好友。”

　　“所以，我时常想逃离美国——为了躲开一些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我居然想逃离一个国家。”

　　杰自嘲地笑了，“可我不知道该逃到哪儿去。”

　　约翰拥紧怀中的青年，安抚性地轻轻抚摸青年的后背，轻声问：“你想回华国吗？”

　　“不想。”杰苦笑，“在华国，会有更多的亲朋好友，父母将有更大的可能找到我。”

　　“约翰，你知道吗，当我想起华国的时候，心里更多的不是对故土的怀念，而是深深的恐惧。我太害怕了，我太害怕跟父母有关的人见面了。”

　　约翰心里发疼，沉默地拥紧杰。

　　杰闭上眼睛，有些哽咽地说：“所以，约翰，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在遇上约翰以前，他就像一个漂泊的浮萍——害怕回归故土，却又在新的国家里寻不到根。

　　他飘来荡去，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任何一个归属点。
　　世界好像与他没多少关联。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是生是死好像都没多大关系。

　　所以他活得随意，就算为一场刺激的任务死了也无所谓。
　　可遇到约翰后就不太一样了。

　　约翰成了他生命中的锚点。
　　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事事无所谓。

　　他对世界有了眷恋。
　　他想跟约翰好好在一起。
　　……
　　……

　　杰当天就出了院。
　　晚上，约翰跑来跟杰挤被窝。

　　杰感到床垫往下陷了一截，被子也被拱得乱七八糟的，忍不住笑说：“约翰，你是狗吗？”就跟狗子抢被窝似的。

　　约翰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脸上香了一口，“我要是狗，那你是什么？”

　　杰正要说话，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了。
　　约翰的手机也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估计是公司发消息来了。

　　杰看了眼消息：「很不幸，杰，你这次任务严重失败。」

　　「经过重新评估，你的综合评级已从S级降至B+级。」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杀死约翰，你的评级将重新回归S级。」

　　「第二，维持当前评级，公司将根据当前情况为你重新分配搭档。」

　　杰心里一紧，回道：「要是两个选项我都不选呢？」

　　对面回复：「很遗憾，杰，你必须二选其一。」

　　杰沉下脸，坚持道：「我就不选呢？」

　　对面沉默了片刻，回道：「相信我，杰，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杰心里沉了下去，公司的态度很明显了，如果两个选择他都拒绝了，那么公司将杀死他。

　　杰收起手机，看向身旁的约翰，约翰也恰好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在这种无声对视中默契地读懂了对方的处境。

　　“你也收到了类似的信息？”约翰苦笑着先开了口，“公司说我的综合评级从A-降至了C+，要给我重新匹配搭档。”

　　杰一把抓住约翰的手，紧紧盯着对方问：“那你同意吗？”

　　约翰笑了，“当然不同意呀。”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杰，“我们是夫妻呀，怎么能跟别人做搭档呢？”

　　杰心里暖暖的，不自觉地将约翰的手握得更紧，“但这样的后果很严重。”

　　“我知道。”约翰笑着回握住杰的手，神情很坚定。

　　杰凝视了约翰几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下头说：“好肉麻。”

　　约翰用手勾起他的下巴，让他重新抬起头来，倾身就吻住了他。

　　这个吻很温柔，不带什么情欲，有种深深的眷恋，还隐藏着几分不安。

　　杰心里安定下来，忍不住回抱住了约翰。

　　接吻并没持续多久，约翰松开杰，温和地笑说：“这算什么肉麻？你们东方人真是太含蓄了。”

　　杰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接着就严肃起来，“我们现在就去一楼拿武器，收拾好必要的生存物资就马上离开这里。”

　　约翰惊诧问：“这么快？”

　　“嗯。”杰很严肃地说，“公司手段很冷酷。我俩都拒绝了公司开出的条件，公司肯定很快就会派人来杀我们。我们必须马上做准备。”

　　“好。”约翰郑重应下。

　　两人从床上起来，相携往外走。

　　约翰走在前面，握着门把手推开了卧室门。

　　但刚推开一点，约翰就警惕地顿住了，并向后抬手，示意杰不要往前走。

　　杰顿时进入高度戒备状态，果断地关闭了卧室的灯。

　　就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刹那，一声轻微的子弹破空响直冲门板而来。

　　约翰反应极快，立刻拉着门把手往回一关，接着回身抱住杰扑到了地上。

　　子弹打穿了门板。
　　紧接着，数声枪响袭来。

　　短短数秒，房门就被打成了筛子。
　　门外很危险。

　　约翰拉着杰小跑到窗户底下，打算翻窗逃出去。

　　他们在二楼卧室，踩着一楼顶棚跳下去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
　　杰从旁边书桌上拿起一本书，慢慢地将书向上朝窗户边支起。

　　“砰！”
　　一颗子弹瞬间打中了书籍，将这本不太厚的书直接射了个洞穿。

　　窗外也有杀手！
　　杰心里一惊，连忙把书扔到一边。

　　下一瞬，密集的子弹从窗外打进来。
　　空气里很快弥漫起硝烟的味道。

　　子弹在屋里乱射，有的打在墙壁上，有的打在床上，各种粉尘垫絮乱飞。

　　屋里屋外都有杀手，这下子把他们逃生的路都给堵死了。

　　他们现在手里没有可以反击的武器，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杀手围堵他们。

　　约翰在这个时候很果断，“冲出去，去一楼客厅拿武器！”

　　“嗯！”杰沉着应下，现在翻窗不现实，只能冒险从门外突围。

　　约翰在前面护着杰小跑到门前。

　　在枪支弹药方面，约翰经验很足，他判断出门外杀手经过刚才那一波扫射，弹匣大概率已经清空了，眼下这点空隙应该在填装子弹。

　　约翰迅速推开房门，就势在地上一滚，躲到了楼道的栏杆旁。
　　杰躲在门内，手里握着一根棒球杆。

　　约翰小心观察了一下情况，现在别墅里的灯都没开，到处都黑漆漆的。

　　但二楼到一楼客厅的楼梯每一步都安装了感应小灯，在黑暗情况下，只要有人上下楼梯，感应灯立刻就会亮。

　　约翰警惕地盯着楼梯口。
　　很快，感应灯亮了。

　　杰紧张地吸了口气，双手把棒球棒握得更紧。

　　有人端着冲锋枪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楼。

　　随着这人的走近，杰眼睛蓦地睁大了。

　　这人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女约翰！

　　约翰也惊讶不已，但他清楚地知道现在是你死我活的状态，当即冲过去从侧面将女约翰扑倒在地。

　　女约翰反应也极快，这个距离不好开枪，她就用冲锋枪尾部狠狠往约翰身上砸。

　　杰抓住时机，冲出去举起棒球棒就朝女约翰头上砸去。

　　但女约翰警惕心与反应力皆是一绝，察觉到有人偷袭，她当即凭直觉将枪口对准了来人。

　　“杰！”约翰惊心骇神，连忙去压女约翰手中的枪。

　　冲锋枪被迫往旁边一偏。
　　子弹擦着杰的腰侧扫射而过。

　　杰惊出一身冷汗，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去客厅！”约翰喊道。

　　杰知道现在犹豫不得，连忙往楼下冲。

　　一路上比想象中太平，居然没人朝他开枪。

　　杰心里感到古怪，抓紧时间推开客厅墙上的壁挂大屏电视。

　　正当他要从背后的密码柜里取出一把冲锋枪，一颗子弹骤然冲他破空而来。

　　杰蹲身避开，抬手想去抓密码柜里的枪，但又是接连几发子弹朝他射来。

　　杰被打得冒不了头，根本没机会拿到枪。

　　一阵扫射之后，杰听到前方有人爆了句粗口，“操！”

　　杰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女约翰的搭档——青年“简”。

　　简拔出空掉的弹匣，骂骂咧咧地填装新的弹匣。

　　杰趁着这点间隙，连忙从密码柜里摸到一把手枪，对准简就是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简的脚。

　　简惨叫一声，当即摔倒在地。

　　杰脸色异常冷酷，正准备再补一枪致命伤，却听到楼梯那边传来咚咚咚的动静。

　　杰心里一惊，扭头一看，原来是约翰和女约翰双双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约翰有点被摔懵了，腹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中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女约翰这么一路滚下来，头也有点晕。

　　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巧就听见简在惨叫。

　　“你怎么跑屋里来了？”女约翰气急败坏地道，“不是叫你守在外面吗？”

　　简蜷缩着血淋淋的脚，惨叫着说：“我想进来帮你。”

　　“蠢货！”女约翰暂时也顾不上他，端起冲锋枪就对准了约翰。

　　杰也同时举枪对准了女约翰，冷声问：“公司这次只派了你们两个来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