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也能有老婆的》脏脏鱼

49、第 49 章

　　白竹一直低着头，江澈看不清表情。

　　站起来后，江澈才发现白竹的脸色不太对劲。

　　Alpha倚在候诊椅上冰凉的金属椅背，神色蔫蔫，被汗打湿的秀发一缕缕贴在本该光洁的额头上。

　　江澈屈起一条长腿，半蹲在白竹面前，一只手指勾下白竹脸上的口罩，抬头仰视Alpha的眼睛。

　　白竹脸上是抹不去的潮红，一股病态的样子，湿润的呼吸好像能打在江澈脸上。

　　江澈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耐心地扫去Alpha碍眼的头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大手抚上白竹的额头，湿发蹭着手指。

　　江澈体温本就比一般人偏凉，感受到凉意，Alpha不由自主地轻轻蹭了蹭Beta的手。

　　感受到朦胧的暧昧，在这里简直是不合时宜。

　　Beta压下心里莫名的想法，涌上一些不受控的担心。

　　江澈保持着半蹲的姿态，仰视着询问坐在上方的白竹。

　　“哥，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竹摇摇头，“没有，你不要想太多。”

　　“真的吗？”

　　“真的，只是有点热。”

　　江澈还是不放心。

　　太热了、还是……发烧了？！

　　十分钟后。

　　白竹拿着一只水银温度计递给江澈，一脸“你太大惊小怪了”的表情，说：“我就说吧，没发烧，就是太热了。”

　　江澈没理会他，仔细地查看体温计的温度，上面还有白竹的温度。

　　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Beta感到一股后知后觉、追上来的疲惫，他这两天的确神经一直紧绷，突然意识到这些，倦意就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他有点累了……

　　琥珀色的剔透珠子缓慢转动，最后放在了白竹手背上的吊针，顺着透明的输液管慢慢攀爬，药水一滴、一滴钻进白竹淡青色的血管里。

　　他有些困了……

　　白竹正沉迷于看江澈的手机，忽觉肩膀一沉。

　　扭过头去，是江澈陷入梦境的睡颜，恬静、平和。

　　Alpha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摸摸调整高度，让江澈舒适一点。

　　唉，想想这两天真是麻烦他了……

　　Beta那双白竹最喜欢的眼睛下隐隐透出疲倦的青黑色，头发乱糟糟的，没来得及打理。

　　挺立的鼻梁、睫毛打下的阴影、柔和的面庞……

　　睡着的江澈没有平日里阴郁的气质，像个……像个最乖的天使。

　　白竹从来没有注意到江澈睡着后的样子，现在兴奋地像个发现新大陆的航海家。

　　Alpha不敢乱动，这位年轻气盛的航海家罕见地收起那些急躁的性子，像个抱着宝藏的雕像。

　　白竹盯着江澈的脸左看右看，看不够的样子，心里感叹，不愧是他喜欢上的人，怎么着都好看。

　　眼睛得到满足，白竹仍嫌不够。

　　一只自由的手费劲地向前探去，在江澈的脸上晃来晃去。

　　小江对外人那么没防备吗？

　　想到这里，白竹不免生出一副长辈对小辈的恼怒来，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见江澈没有动静，Alpha仿佛得到了默许一般，动作不免大了起来。

　　食指很轻地在江澈鼻梁和脸颊上戳了戳，像是怕打扰到一朵含苞的花。

　　白竹手上不停，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江澈没动过脸；二，小江的脸手感很好，像是刚出锅的面包。

　　正当白竹玩得不亦乐乎时，“咳、咳、咳……”

　　白竹抬头，护士姐姐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看戏打量。

　　白竹：“……”

　　Alpha快速地收回动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护士小姐姐忍者笑意，提醒道：“该换药了。”

　　白竹难得乖巧：“好、好的。”

　　不忘问一句：“这一瓶要多久下完？”

　　护士小姐姐：“半个小时。”

　　白竹：“谢谢你。”

　　护士小姐姐：“没事。”

　　趁着护士转身离开，“呼——”，白竹长呼出一口气，他脸上更热了。

　　Alpha悄悄地对着Beta乖乖的样子拍了个照。

　　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回家了……

　　*

　　白竹心情非常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在拔完智齿的第一天晚上，白竹看着面前的豆腐鲫鱼汤。

　　浓白的鱼汤、滑嫩的豆腐……

　　卖相可以打个满分，江大厨可谓是能当五星酒店聘用厨师了。

　　一天下来，Alpha眼里终于有了些期待的光彩。

　　江澈看着白竹眼里的笑意，被感染到了一样弯起眉眼。

　　Alpha有些着急地拿起银制小勺，刚要进行下一步。

　　江澈制止住了他，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吸管递给白竹。

　　“……？”白竹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江澈不慌不忙地把吸管塞给Alpha，动作不容置疑，耐心地解释：“第一天还是用吸管吧，不然对伤口不好。”

　　白竹现在说话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困难，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小知识？”

　　坐在他对面的江澈没有说话，探出手摸了摸白竹因这一天的折腾而凌乱的头发。

　　你永远不知道关心你的人会在背后查多少资料，做多少准备才可以游刃有余地在你面前弄好一切。

　　白竹见Beta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也不再管，小江一直不是话多的人。

　　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嗯……”

　　江澈眼睛里满是求夸奖，问道：“怎么样，哥？”

　　好喝吗？

　　白竹点点头，只是喝的动作慢了些许，不过江澈没有发现。

　　藏在刘海下的Alpha眉眼有些扭曲。

　　好喝吗？……不难喝。

　　鱼肉里面的小刺被挑得干干净净，还刻意地熬煮了两个小时，豆腐被切成小块，就为了鱼肉和豆腐可以吸进嘴里。

　　白竹简直要感动得落泪了。

　　林女士对他都没有那么细心过，这算什么……男妈妈？

　　打住，打住！

　　Alpha急忙喝了一口温凉的鱼汤，他居然连温度都刻意放凉了？！

　　鱼汤很鲜，没有腥味，鲜得像是上一秒还在湖里游，下一秒被江.白竹聘用.大厨捞了上来，豆腐很滑……

　　可是……可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白竹严重怀疑江澈是不是连盐都没放？！

　　“喝完吧，哥，今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白竹很想拒绝，但是想到媲美林女士的细心，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小江了。

　　如果世界上的病患家属都像小江这样那么听医嘱，恐怕郑医生会高兴得哭吧……

　　一时间，空旷的客厅里只有Alpha吸吮和吞咽的声音。

　　江澈心里慢慢地产生一股奇妙的满足。

　　Beta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介于少年和成年人的清润，带着意思微哑：“我请了三个星期的假……”

　　不远处的Alpha吸了一大口，像是碰到了伤口，噎住半天没说话。

　　Beta起身，自然而然地拿开被咬掉不成样子的塑料吸管，面上带着不赞同。

　　“不要那么用力……”

　　Alpha没有应声，接过Beta递给的新吸管，小口小口喝起来。

　　江澈眼底充满愉悦，温和地补充：“我想……这段时间照顾你，而且……快结课了，我没什么事做……想休息一下。”

　　江澈的手指放在餐桌上，慢慢爬到白竹手旁边，一下、一下轻碰Alpha的左手。

　　“不用担心的，我会处理好一切，相信我，嗯？”

　　我想陪着你，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小口变成大口了。

　　江澈嘴角微微勾起，他知道，哥哥这是默许了。

　　食指缓缓附着在对方的小拇指上，

　　对于心软的人来说，他的愧疚感越重，就容易掉进亲密的陷阱。

　　……

　　“叩叩叩——”

　　江澈在自己客房里根本没睡，尽管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了。

　　似乎有预料那样，Beta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询问：“怎么了，哥？”

　　Alpha没有穿拖鞋，光着脚站在Beta面前，面上有些纠结和不适。

　　江澈目光放到白竹骨骼突出的脚踝上，眉头微微皱起，

　　现在还没到开暖气的时候……

　　不过Beta没说什么，目光放在Alpha脸上烦躁的神情，又询问了一遍：“怎么了，是不是牙不舒服？”

　　尽管吃完晚饭后，已经吃了一片布洛芬，虽然他还想多吃几片，但是江澈不允许。

　　在一切关系他的身体上，江澈固执得简直不像他。

　　江澈见白竹不说话，明白他是不太好受，自顾自地拉开门：“进来吧。”

　　全然没有对自己领地被踏入的重视。

　　在Beta的默许下，白竹轻车熟路地进入，十分自来熟地躺倒江澈床上中间。

　　一点不客气。

　　白竹目光放在一层不变的客房里，一如既往地没有江澈的风格。

　　他的思维发散，说起来……这是第二次进江澈的房间呢……

　　Alpha的鼻子轻微地动了动，不由自主地翻滚了两圈，棉被上有Beta的气息。

　　熟悉的风拂过湖面的凉意，暖洋洋的气息。

　　雪后冬竹的信息素慢慢地渗透进江澈的被子上，逐渐弥漫在Beta的私人领域。

　　江澈在一旁的桌子边看朋友沈之然给他录的教授视频。

　　一米八多的男人坐在随意买的座椅上有些逼仄。

　　白竹抱着棉被，看到这幕，心想着：过段时间，换套人体工学桌椅吧，小江用电脑还挺多的……

　　熟悉的酸痛从他的左边牙龈深处传来，白竹忍不住“嘶——”出声。

　　那边的江澈像是装了什么白竹雷达一样，暂停网课，走到白竹面前。

　　“还疼吗？”

　　白竹皱着眉，很想吐槽：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我不疼了，我闲得慌想模仿气球漏气。

　　白竹不轻不重地瞪了Beta一眼，翻到那边去了。

　　好巧不巧，正好压得是左边，又不情不愿地滚过来。

　　江澈看着白竹微微发红的脸，有些酸酸涩涩的心疼，

　　一只手慢慢抚摸Alpha的额头，把打湿的一缕缕头发弄到两边。

　　白竹感受到房间内的些许难过的情绪，他反倒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柔软的情绪了。

　　Alpha是很擅长在包容他的人面前卖惨，可是……可是看到别人为他心疼时，他反倒不怎么在乎自己的不适了。

　　白竹伸出手，捏住那只放在他额头上大手，摸着手骨，摸到手掌的软肉。

　　轻轻地捏了捏，很明显的安抚意味。

　　没有那么疼的，不要心疼……

　　江澈看着躺在他的床上的Alpha眼睛很漂亮的样子，上扬的眼尾一如他们初见那样张扬。

　　Alpha企图为这种他不擅长的柔软的负面情绪找到一个替罪羊，骂骂咧咧地小声嘟囔：“都怪布洛芬，……怎么还没找到我哪里疼……”

　　江澈笑了一下，不起眼的弧度，却被白竹捕捉到了。

　　白竹突然很想亲一下江澈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一汪最小的湖，亲吻微微荡漾的湖面。

　　一杯放了过量柠檬的柠檬水同时在两人心里打翻，又酸又涩……

　　啊……他又开始痛了。

　　熟悉、酸麻、肿胀……

　　布洛芬第一次光荣得失败了。

　　Alpha烦躁地翻了个白眼，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布洛芬。

　　还好布洛芬不是一个真人，不然他马上要像容嬷嬷那样把他扎成筛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

　　白竹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了。

　　Alpha抱着棉被，像是抱着一个长条抱枕，走到江澈面前。

　　“小江，你不睡觉吗？”

　　江澈没有回头，不时敲打着键盘，回头道：“我今天不太困，哥哥先休息吧……我准备把这段复习完……”

　　白竹听不出来江澈声音里可以隐藏的疲惫，他已经有些迷糊了。

　　但是，他睡不着!

　　当酸痛成为身体上最大的感受时，所有的困意和疲倦都要让步。

　　说白了，就是疼得睡不着。

　　江澈：“要不，哥，你在我这里睡吧，正好晚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能叫我。”

　　正好白竹也想待在这里，他不是受虐狂，不舒服的时候有人陪着总比没有好。

　　白竹慢吞吞爬到床上，裹着江澈的被子，意外地没有认床行为。

　　现在他一闭眼就能听到水枪的“滋滋”声和小电钻的“嗡嗡”声。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炒鸭血这道菜了。

　　放谁身上能睡着？！

　　白竹也不打算睡了，正好把剩下的《红楼梦》看完……

　　那一晚，白竹一夜没睡，江澈陪了他一晚。

　　*

　　“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