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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客厅的死角钻出个高瘦的少年,他与应征眉眼处有两分相似。

      只是他年纪小,看起来更加的瘦弱。

      是应征大哥的长子,应照。

      要是云朵在场,便能立刻认出,这人便是少年时的男主。

      偷看被抓包,他脸上没有不自然,反客为主问,“小叔早,是起来锻炼吗?”

      应征嗯了一声。

      应照又殷勤说道,“我也要去跑操,小叔跟我一起吧。”

      应家人早起都有跑操的习惯,不强求女孩子去,男孩子却从小就跟在长辈身后跑操。

      应征没有理由拒绝他,他在楼下顺手洗了把脸,用肥皂认真的洗了两下手,洗去手上的粘腻味道。

      叔侄二人一同出了门。

      应征小时候是孩子王,叔侄年龄相差小,他没少带着应照出去玩,俩人关系非常不错。

      应照年少丧母,性格早熟。

      刚才在家里不好意思问出口的话,来到空旷的室外,他突然有了倾诉欲。

      应照问的很直接:“你们是在处朋友吗?”

      他昨晚偷喝了一点酒,稀里糊涂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一大早被冻醒,爬起来时听到楼上的动静。

      “我听见应月在找云老师,然后她好像是从你房间里走出来的。”应照为自己刚才的问题解释。

      应征不知道该怎么跟侄子解释这种情况。可要让他承认跟云朵在处对象,他又觉得很不甘心,尤其是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双戏谑挑衅的双眼。

      应征想了想说,“我会跟她结婚。”

      应照有些吃惊,虽然处对象的目的是为了结婚。

      已经到谈婚论嫁了,那他应该很认真。

      应照小心提醒道,“你知道吗,云老师的成分不好,她资本家的子女。”

      “我知道。”

      应征知道个屁,他昨天才认识云朵,谁会一上来就问陌生人的成分?

      应照的体力比不得有多年训练经验的应征,跑了几圈他就开始微微发喘,他干脆停下步子。

      “她的成分不好,会影响你的。”他的表情有些激动。

      应照从小没妈,特别早熟,加之家庭的影响,他已经能够像是个成年人那样思考问题。

      男孩子从小就崇拜英雄人物,从小亦师亦友一同长大的小叔,是他除了父亲外最敬佩的人。

      应征没有别的办法,那女人简直步步为营。

      娶个资本家出身的老婆,总比乱搞男女关系或者是强迫女同志这个罪名要好。

      应照沉默片刻,试图用长辈压他,“爷爷奶奶不会同意的。”

      但他心底清楚,应征不是个'听话'孩子。

      应征从小叛逆,为了纠正这个不孝子,应家二老不知打断多少拖布把。

      应征又是个硬骨头,别管打的多狠,就从来没有妥协过。

      有应征这个反例在前,小辈们个个都是乖宝宝,毕竟谁也不想被打。

      他还是不赞成,小叔这无异于自毁长城般的举动。

      应照低声骂了句,“应月就是个祸害。”

      不能怪小叔贪图美色,于是他恨上了云朵,也埋怨引狼入室的应月。

      “跟你小姑没关系。”应征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让他放松点,“你爷奶会同意的。”

      靠着家里的二世祖才需要听父母安排。

      他不是,所以他不需要。

      应照脑内出现云朵那张妖孽似的脸,他试图换一种说法劝服应征,“奶奶这段时间在家里说刘爷爷家有个亲戚,大学毕业去了奶奶医院做医生,想要介绍给你做媳妇。听说那女同志长得特别漂亮,你要不要见一见?”

      应征挑眉看他,这小子是把他当成好色之徒了吧,“操心这么多,不怕长不高?”

      应照在同学中是高个子,然而站在应征面前却矮半个头。虽然他还在发育,以后会长个子,身高依旧是他的痛。

      应照回家后,应征又在大院里跑了两圈。

      结束后没有回家,反而回了部队,去解决昨晚惹出的麻烦。

      云朵离开大院后,时间还很早,没有到上班的时间。

      况且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太适合去单位。

      她按照记忆,一路回了家。

      初秋未至,大清早空气中却透着一股凉意。

      原主小时候,一大家子住在三进的四合院里。

      她大约十岁的时候,从大院子里搬出去,跟好几家人一起挤着住在大杂院中。

      云朵回去时,云朵大嫂已经起来做饭了。

      见到她十分意外,“不是说去学生家里住,怎么回来了?”

      正常情况下,云朵应该直接去上班,而不是这么早回家。

      云朵大嫂叫汤凤芝,大高个方圆脸,是标准的北方长相,她娘家原先开布庄,属于小业主,成分比云家稍微好一些。

      汤凤芝看她脸色不太好,便问道,“被人欺负了?”

      云朵冲她笑笑,“没事,我回来换件衣服,忘记带换洗衣服了。”

      这理由很合理,汤凤芝却愣了下,小姑子对自家人什么时候这么和气过。

      汤凤芝嫁进云家也有十年,看着少女成年,很了解她的品性。

      哪怕是自家人,她也要说云朵就是个爱捧高踩低的。

      对成分好家境好的人,她总是极力讨好。

      至于成分跟自家一样,或者不如自家的,她压根没个好脸色。

      她跟家里人的感情算不上很好,云朵怨恨家里拖累了她,在家时总是死气沉沉,对家里人少有笑脸。

      事实上,如果云朵对所有人态度都不好,她也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不满。

      但是她现在感觉,好像哪里变了。

      家里房间不多,云朵跟奶奶共用一个房间。

      云朵回到房间里,打热水简单擦洗了下身体。

      幸得原主性格孤僻,跟家人关系平平,没有人询问她的反常举动。

      她在炕上略微躺了一下,如今所处的环境,无论是精神层次,还是物质方面,都让她忍不住流眼泪。

      来到这种鬼地方,缺衣少穿就算了,成分让她低人一等,不能跟人吵架,讲话也要慎重再慎重。

      这具身体一晚上没有休息好,云朵的精神却十分亢奋。

      上下班时,都是云朵的大哥来接送她。

      尽管有刘海的遮挡,依旧有不少流里流气的混小子在她上下班的路上堵人。

      怕妹妹出事,云之扬已经连着接送一年多。

      云之扬今年三十八岁,长相斯文儒雅。从前在家里的肥皂厂做总经理,公私合营后,在肥皂厂的后勤处上班。

      后勤的工作轻松,云之扬就相当于吉祥物,每天准点上下班,到了月中去后勤领工资。

      没什么工作要忙,除此之外,也就是上下班的路上顺路接送小妹。

      云家人口简单,云之扬与云朵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

      这对兄妹之间年龄相差了近二十岁,云朵上头原本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这其中,还有一个哥哥是二夫人生的,二夫人在云老爹去世之后,便带着孩子回老家改嫁了。

      还有一个姐姐,前些年嫁到南边去,跟家里再没有联系过。

      不知道这俩人过得好坏,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因为身边就只剩下这一个小妹妹,尽管在某些实在看不上她的行事作风,由于彼此相依为命长大,云之扬一直劝妻子对她宽容一些。

      小混混们一向欺软怕硬,有成年男人护着,自然不敢上前骚扰。

      云朵曾经的高数成绩很不错,尽管毕业后就再没有跟数学打过交道,毕竟底子在那。

      教这个内容,对她来说并不难。

      她在上课前看了两眼课本,便能够重新回忆起来。

      下课时,应月来讲台边上找到她。

      她亲昵的挽住云朵的手,“我早上起来时没看到你,到处找你不见,还是我小哥说你先回家了,你应该跟我说一声的。”

      云朵笑不出来,她不确定应月要是知道她对应征做出的事情后,还能不能再对她笑,估计不拿刀砍她就不错了。

      云朵礼貌又客气的说,“我怕打扰你睡觉,就没跟你说。”

      从前云朵对她是非常亲切的,应月又是个心思敏感的姑娘,立刻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差距。

      “怎么了,是我家里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当然没有。”云朵赶紧否认,她迅速给自己找了借口,小声跟她说,“我生理期,肚子不舒服。”

      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一大早匆匆回家。

      云朵又为自己话语中的真实性添砖加瓦,“对了,我没有弄脏你的床单吧。”

      “没有的。”

      谈起这种私密事,应月有些害羞,触及到云朵柔和的目光,她觉得真是魔怔了,怎么会觉得云老师疏远自己呢?

      云朵是数学老师,她今天要上六节课。

      上午连着站了两节课后,她的身体就有点吃不消了,大腿和腰都酸得很。

      后面两节课她是坐着上的。

      云朵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她听到周围有议论说,资本家大小姐就是矫情,别的老师都是站着讲课,就她娇贵,要坐着才能讲课。

      如果不是那人在看到云朵后的激烈反应,云朵不会将他口中的资本家大小姐联系到自己身上。

      云朵冲他笑笑,好心提醒他,“下次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时,可以表现得更自然一些。”

      那位男老师涨红了脸,认为云朵在羞辱他。

      想要反驳,他背后讲同事坏话本就亏心,又比不得云朵牙尖嘴利,最后只埋头吃饭。

      这位刘老师教语文,比云朵早两年进学校,跟云朵教高一,却不教一个班级。

      从记忆中得知,刘老师对云朵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不过呢他看不上云朵的成分,最近正在跟一个女工相亲。

      他为了显示自己对云朵无意,非常喜欢在背后说云朵的坏话。

      因为成分的缘故,云朵在学校没有朋友,她独自在桌前坐下吃饭。

      中午只睡了一小会,就又要上班,感觉比睡之前更累了。

      好容易熬完下午的两节课,她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三点钟,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云朵坐在桌前,对着数学书犯困,却不敢趴下补觉,谁知道她要是敢睡觉,同事们怎样讲她。

      下班以后,目送办公室内的其他老师离开,云朵又收拾了一会书桌,

      她才慢悠悠地背着包往校门口走。

      学生老师都走得差不多了,校门口只剩下云朵孤零零的。

      夕阳暖洋洋地晒在身上很舒服,云朵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兄妹俩年龄相差太大,云朵从前对家里又多有嫌弃,云之扬跟身边唯一的妹妹并不亲近,又要对得起早逝的父母,不能丢弃。

      听到脚步声,云朵抬头看他,平静说道,“明天要下雨了。”

      云之扬心里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小妹今天有点奇怪。

      “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云朵站起身,“为什么这么问,没有人欺负我。”

      云之扬抬头看向前方,“随便问问,学校里有跟你年龄相仿的男老师吗?”

      他以为自己妹妹的反常举动是因为恋爱,云朵没什么社交,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同事了。

      “有的。”学校这两年新招了不少年轻老师,

      云朵认真看他的眼睛,“但是你知道的,同事都是脑残。”

      这话云之扬十分赞成,他上班时也总是在心里骂同事。

      不过他现在开始担心,云朵有这种心理,将来能不能找到对象。

      兄妹俩回到家时,大嫂已经做好了晚饭。

      云家一共五口人,大哥大嫂结婚多年,只有一个女儿,下个月过十岁的生日。

      云家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出生于十九世纪末,父亲中过进士,虽然二房生的小姐,因为家里子嗣不丰,出嫁时给了不少的假装。

      她的丈夫儿子不争气,败下了一些家产,到了解放后,家里只剩下一间工厂。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因祸得福。

      家里虽然搬进大杂院住,吃住也跟周围人没两样,云朵知道,老太太手里是藏了不少的小黄鱼。

      早几年吃不饱饭的时候,到处都断顿,家里自然也没有粮,老太太出去一趟扛回家一袋子地瓜面。

      就是云朵的工作,也是老太太找关系促成的。

      裹过小脚,走路不方便,身体也不好,病病歪歪的,几乎不出门,只在家门口晒太阳。

      云朵可不敢小瞧这位,她敢说孙辈们捆在一起,都没云老太太脑袋灵光。

      知道进退,懂韬光养晦。

      说是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却能独自扛回来一麻袋的粮食。

      饭后,大嫂在外面刷碗,云朵不好意思看她干活。

      见云之扬的女儿在写作业,她往嘴里塞了根黄瓜,咬得咔嚓咔嚓走了过去。

      汤凤芝哄睡了女儿,回房同闭眼还没入睡的丈夫说,“你发现没,之朵今天有点不对劲。”

      云朵原本叫云之朵,跟云之扬一样从之,她想要跟家庭划清界限,

      工作后,就去街道改了名字,在家时也不许人喊她之朵。

      汤凤芝叫习惯了,云朵不在身边时,她就会喊之朵。

      “她以前可从来没管过惠惠的学习,今天竟然主动去辅导她写作业。”她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她是不是中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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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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