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沈府（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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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妖怪死了，就在后院，被吸干了魂魄，看起来干干瘪瘪的。
桑青青不敢看那妖怪的死状，心有不忍地撇过头任由裴子谦上前查看情况。她只看见那妖怪是大黄狗化形而成的，百年修行毁于一旦不止，还要失了魂魄……
好像，就要轮回转世才能生神智了。
“我们早点来就好了。”
裴子谦研究发现了她微微颤抖的身子，起身把玻璃盏塞到了她的手心，自己的掌心也覆在她的手背安抚。
“我们救不了，他一个时辰前就死了。”
结了硬茧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揉搓了下她的手背，为她传递着温度，不至于太害怕。
桑青青缓了缓神，梗着脖子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告诉沈府的人吗？”
“他们应该很快就要找到这里了，”裴子谦边解释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桑青青站好，“你在这里站定，不要乱跑，我再查看一下他身上有什么线索。”
桑青青点头应了好，又不忍他一人身处黑暗阴影之中，于是尽力地举高了琉璃盏，让他也能分享到些许光亮。
“子谦，”凉风吹过，这里完全没有精魔门里的惬意氛围，桑青青自然也是片刻都不敢放松，声线紧张地地唤了裴子谦一声，像是壮胆，“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叫我哦。”
裴子谦回眼看她浑身紧绷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给她递了样东西，“你害怕了？那过来帮我拿着这东西吧，不过地上有血。”
他皱紧眉头觑了地面上滑腻的血液，捏诀清理了血迹，才示意桑青青站过来。
蹑手蹑脚地捧接过裴子谦手上的玉佩，看着上面粗糙的图案和技艺，莫名触动了桑青青自己也不知道的本能，她低下头，把玉佩放在鼻间嗅嗅。
“这应该是某个组织的通行证，这妖怪，会不会就是导致沈家公子失踪的罪魁祸首？”桑青青不敢轻易下定论，只敢小嘴叭叭地在裴子谦身边说她对此事的看法。
裴子谦耳尖一动，漠然起身退回了桑青青身边。
“他们来了。”
不出他所料，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拎着刀剑和烛火的人们就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霎时，周围一片红火，仿若白日。
危险的气息。桑青青敏锐地对视上面对她的人目光——
他们的视线让她想拔出剑抵抗。
来者不善。
幸好今时不同早上，至少她不用独自一人面对来势汹汹的人。
不知不觉的，她往裴子谦身上紧靠了过去，又被他自然而然地护在身后，固了一层保护罩。
“不要动，不要出声。”
他仿佛忽略了一群虎视眈眈饿狼似的眼神，心里只剩下了对她的殷切叮嘱。情况危急，桑青青也不敢乱动扰乱裴子谦的心神，咬唇应了下来，手上却紧张地攥起了琉璃盏。
这好像是一场不必出声问缘由的战役。
对面一看就是没有要你开口讲理由的霸道样子，而裴子谦，则是不会好奇缘由的人。于是，不知怎的心灵相通起来，一起拔剑。
光乾剑出，气场便掀翻了一众人，稀里哗啦的刀剑落了一地。只有在裴子谦背后的桑青青是安然无恙站好的，尽管她帮不上忙，她也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作战情况，随时准备拔出自己已经组装好的剑。
“哐——”
看来是用不上了，她心里绷紧的弦一松。只见裴子谦弹身而起，只用扶着一歪歪斜斜的柱子便能旋转一圈踹倒一众人，然后乘风顺势牵上她的手，轻快地跃上树梢，将她托在臂弯。几棵树之间一跃一跃着消失在幽深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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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沈公子其实没有失踪吗？”桑青青怎么想也没办法想清楚他们动手的动机，一入住客栈就忍不住询问裴子谦。
裴子谦按住她游来荡去的动作，捻着她最近的一只手腕来查看，上边沾了斑驳的沙砾和划痕。
“这不要紧。”桑青青叹气道，“不过我是没想到，竟然被一张通告骗了。”“或许没有被骗呢。”裴子谦不适时地蹦出来些桑青青听不懂的哑谜，弄得她一头雾水看向他——
他身上受了比她更重的伤！
“你的肩膀！”桑青青忍着痛抽手，即使被辖制也强硬着态度要攥住掌心，“你先处理你的伤，我的伤比起你的算哪门子的伤痕啊。”
“那群人是疯了吗？不，他们一定是疯的没边了。竟然一群人欺负你一个，而且，而且……怎么真的往死里打啊。”
桑青青气愤骂着，还能轻柔撩起裴子谦的衣服布料，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她气短地止住了话头，似乎是哽咽，可在裴子谦要查看她的表情时她却按住了他的侧脸不让他靠自己糊了一脸泪水的脸，“我不应该随意把你扯进这种事情的。”
而且，如果裴子谦不在，她根本就不敢独自调查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她仗着裴子谦拿她当朋友，才肆意行事。
她柔柔弱弱地哭哭啼啼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弱，而且强硬地夺过了裴子谦手上的药瓶，把里面的药粉倒到清洗干净的手指上，然后再一点一点地上药。
裴子谦安安静静地坐着。她不让他看她的表情，他也就不看，端正坐着，听着她的啜泣，感受肩膀处的凉意。
他没提，那点伤，很快就能被他这怪物般的身体自愈了。
只是太过贪恋她给的这点温暖，也看准了她会心疼，才捱到现在没有去管过。
“你说得对。我是魔主，这种事情，我应该管的。”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心甘情愿地说出“我是魔主”四个字。
就这么轻易说出了这么多年都不愿意承认的身份。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很正常。
与其眷恋曾经痛苦的，在灵山经历过的一切，不如停靠在这个难以融入却有桑青青在的世界。
桑青青感觉他的态度好像经历了一百八十度变化，愣了愣，讷讷道:“你没有在勉强自己吧。”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勉强自己，做出的决定。”
桑青青不懂其中暗含什么深意，只觉得裴子谦周身悲伤环绕，自己也有些被他的情绪感染，合拢了他的衣衫，在他身边坐下。
“……”
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要休息吗？”
时间太匆忙了，他们只订了一间房。两人此时都坐在床沿，面面相觑，桑青青还能感觉到满面未干的泪水，不自觉地与裴子谦对视一笑。
“想睡就睡吧，我在椅子上坐着就好。”裴子谦说到做到，起身就要往窗边的木椅走去。
桑青青口出狂言:“为什么不一起，这床那么大呢。”
“不可……”裴子谦稍显惊讶地看过去，犹豫一阵，还是原地坐到了木椅上。
“可是你的伤。”桑青青一边念叨着不好好休息，伤口变得更糟糕的后果，一边急匆匆地朝他走去。
啊？
“你的伤好了？这么快。”还没过多长时间呢。
裴子谦颔首:“我的体质特殊。”
松了松的手重新紧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床边。只见桑青青随意地摆弄了被子，便有一条线横在床中间，“你别担心。虽然我睡觉有点不老实，但必要时候我还是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更何况这床这么大，我应该不会打扰到你。”
“要休息就一起休息，牺牲你一个算什么回事。”桑青青十分有原则地坚定说道。
裴子谦顺着她的力道坐下后，她也困了，便顺势躺到了一边，困倦嘟囔一声:“晚安。”
“嗯，晚安。”
温润的声音在这暗夜之中飘渺淡开，在桑青青耳中成了催眠符。月光倾泻流淌的床上，少女很快进入梦乡，发出轻微的甜鼾，而她的背后，裴子谦则是眸子一瞬不眨望着她沉静的睡颜。
如玉的面庞也飘出些许无法抑制的爱意。
桑青青漂亮的面容毫无防备地朝着他，正如她本人一般，让他的内心不断叫嚣着——
眼睫毛好可爱！
眉眼好漂亮！
连颊侧的小绒毛都可爱极了。
全身没有不可爱的地方。
想把她一刻的样子铭记脑海。
虽是这样想着，裴子谦还是谦谦君子地帮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得严严实实，又用法术召来些风，不让她被热到。
“晚安，桑桑。”
有规有矩地隔了最远的距离，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拿过枕头，端正着身子，一丝不苟地睡着了。
…
如果忽视半夜蓦地缠上来的桑青青的话。
果然如她所说，半点不老实。
细软的腰肢柔柔地与他的身体交缠在一起，裴子谦的视线却只敢落定在松散发丝交合之处。
说没有生理反应，肯定是假的。心仪对象就在身边，坐怀不乱，也绝不可能。
可他不能在桑青青不清醒的情况下占她便宜，她不会高兴，所以他也不会。
吞咽了口水，深吸一口气，他就这样僵着，等桑青青安定下来，然后帮她安安稳稳地摆好睡觉的动作。
过后，他自己踱步到桌子边上斟了杯冷水。
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沈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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