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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阔别三年——不,应该只能算一年——之后的重逢,也不过相视一笑。房里空间不大,我请十三炕上坐,东云奉上茶来摆到炕桌上,然后便退下去,跟红月儿一道靠在廊下做针线。
      敏敏一向喜欢十三,跳上他的膝头跟他亲热,十三便逗着它玩了一会儿。放它下去的时候,瞥到博古架上的绣屏,笑道:“你还留着啊!”
      我笑回道:“只要不是你想要回去,会一直留着的。”
      他转而看着我,问道:“这几年,还好吧?”
      我望着窗外红月儿和东云不时的低笑嬉闹,答道:“托赖,非常不错。”
      他长叹一声,转着手边的茶盏,道:“……不用这样勉强,也没关系……”
      我心中一惊,猛地转头看他,目光一会,我便明白,原来他知道了。气氛顿时凝滞,两人默然无语良久,最后还是他开口打破闷局:“回京以来,都窝在家里,没出去吗?”
      不用谈论那个话题,我松了一口气,强作精神,笑道:“就今儿下午有点乏,不想出门。”
      他道:“明儿有空吗?出去走走。”
      我笑道:“我能有什么紧要事儿!难得你得空。有什么好提议?”
      他想了想道:“明天巳时初刻我来接你,逛哪儿到时再算吧。”
      这样就把约会定下了。
      第二天,十三果然准时来,我见他一身便装精神奕奕,便笑问道:“东道这会可想好地方了?”
      他笑答:“听人说宣武门外土地庙今儿有庙会,特别以花市出名。”
      呵呵,我猜这贵公子一定没自己逛过庙会,也不知他是找谁打听的,说不定到了外面,还不如我老到。于是笑着说:“那就走吧。去晚了就只能捡满地花瓣了。”
      今天没马也没车,我们行动都靠双腿,于是一路走一路逛。在街上见有人摆摊称人,我才知道原来立夏了。十三也是新鲜,望着我笑问:“你要不要也称称分量?”
      我当然满足他的好奇心,给了那个扛称的壮汉三个铜板,坐到做成板凳的称盘上,有人移动秤砣念出读数。哪知十三用折扇抵着唇,偷笑道:“不轻。”
      我睨了他一眼,道:“我又不跳掌上舞,就怕它轻呢!”我天一热就蔫,还容易掉肉,得在冬春多储存点脂肪。我把体重记下,等立秋再称,便能知道夏天的肥瘦情况。
      立夏称重是常俗,我便推着十三也去称,他一副打死他也不上称的表情,我也只好作罢。
      称了重量,我反而饿了,在摊上买了米粉和了糖煎成的果叠来吃。十三对这也好奇,我不放过笑话他的机会,道:“你吃了一准拉肚子。”他偏不信邪,非要尝了才算,还一吃就是两块。想起立夏的新品食物,我便跟他说南方这时该有的时鲜,樱桃、桑葚、青梅、枇杷,还有螺蛳。螺蛳之类京师是肯定没有的,樱桃则得等到端午。

      土地庙庙会,见不到卖珍珠翠钻、古董书画的,都是些锅碗瓢盆、藤竹家具、牲口挽具,还有针头线脑、绣花样子,看到最多的是鸡毛掸子,长长短短,大大小小,一应俱全。山门外以南是成片的鲜花摊,正是春夏之交的旺季,丰台花农们一车车一担担的鲜花,都摆开来卖,姹紫嫣红,花香袭人。
      我们一个个摊点看过去,有正开的丁香、月季、海棠,也有只见植株枝叶的茉莉、桂花、金橘等等。我在一个摊子前停下,只因看到过了花期还盛放的两盆杜鹃,一白一粉,非常美丽。我笑问摊主:“怎么您这杜鹃这会儿还开?都快五月了,就是山上栽的也不能迟这许多呀。”
      那摊主看了我们一眼,道:“我这培花的手艺是祖传的,您就甭打听了。您要喜欢就买回去赏玩。看您二位这模样,也不像是要跟我们抢这种花卖花的饭吃的不是!”
      我和十三一听都乐了,再加上他的花的确讨人喜欢,也不还他价,便一人一盆捧着走了。天晓得他回去怎么笑我们两个挨宰还乐的!
      出了花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看看天色还早,便对十三说:“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他欣然应允。我们便雇了一辆骡车,往城外去。

      玉竹的孤坟修整得十分妥帖,并没有杂草丛生,显然有人时常照顾。清明未远,墓碑前还见香烛的痕迹。我轻抚碑上玉竹的名字,忽然起了意,便想把那盆粉色的杜鹃栽在坟侧。
      我们仅有的工具,是十三配在身上的小刀。可惜了这把养尊处优,可能连果皮都没削过,装饰精美的刀子,居然被用来刨坑掘土。遗憾的是,还不十分得力。我不耐烦,便用手去挖土捡石子,十三阻止道:“我来我来,你一边站着。”
      好在也不用多大坑,只要能把整盆花的根系泥土全埋上就行。做完了这个,我们都是满手污脏,下了山,便在山脚下的溪涧里清洗。十三先弄好了,站在溪边等我,我甩干了手,起身走向他。他看着我,忽然抬手伸向我的脸,我一惊,往后一跳避开。
      十三手悬在半空,表情有些窘迫地道:“你头上有枯叶。”
      我知道自己反应过度,镇静下来,为化解这尴尬,仍旧走近他,笑道:“是么?那麻烦你帮我拿下来。”然后闭上眼,看不到也许好些。
      只感觉他气息近了,又离开,然后便听到他说:“好了。”
      夕阳下回程,十三说:“过几日,我就要随皇阿玛北巡,恐怕过了夏天才能回来。”
      我笑道:“那可正好能赶上你千秋的好日子,到时候还能一起喝酒为你庆生。”不想去考虑的事,暂且丢一边吧。
      他也笑了,说:“我会记得别让你喝醉。”

      ************************

      夏至之前,红月儿回盛京待嫁。我没给她现银,只打了两样首饰,另外就是奉天府我名下的三四亩田产,送予她做妆奁。听说那田庄有个院子,只是年头久了,有些破旧,需找人修整收拾一番,也许新婚夫妇还有用的时候。好在有爹从盛京带来的管家,我只管拿银子出来,跟他关照一声,这些事便能办得妥了。
      我家无主母,红月走的那天按礼去给舅母磕头辞行。舅母对她道:“唉,你也算我看着大的,伺候涵儿这么多年,也尽心尽力,是个心地瓷实的孩子。只是现在出去了,也别忘了你是我们家待过的,该有的体面不比人家的姑娘差,不要让婆家人看轻了去。”
      红月儿点头答应了。我送她到大门外,只说了句:“保重。”她含泪拉着我的手不放,我便笑道:“奉天府也不远,日后有事没事都通个消息,若是生了小娃娃,我还要吃满月酒呢。”她用帕子抹干泪,抬起头对我笑着说:“小姐若是有了小阿哥小格格,我也定是要来看的。”然后蹲下身抱了抱敏敏,便登车而去。
      我抱着敏敏,看马车渐行渐远,拐弯后消失在街角。

      红月儿走后第二天,聂靖便寻上门来,跟门房的小子说是以前在我底下伺候过车马的小厮,他便半信半疑地来回话。这家伙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气色不错,看来还是京城的水土养你!”
      我气不打一处来,挑眉道:“你这么上千里路赶到京里,就是为了跟我说风凉话?”
      他自己找椅子坐下,倒了杯茶,边喝边说:“哦,我告诉锦颜你回家了,她非让我来看看你。”
      “她也来了吗?”锦颜的身子,该有五六个月了,身边没人照顾,他恐怕也不放心吧。
      “她现在哪受得了颠簸。”聂靖摇了摇头,又望着我问:“你还想走吗?”
      我苦笑道:“走不了了。”
      他“嗯”一声,道:“我想也是。”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等锦颜坐完月子,带上小的一起来看你吧。”
      当初便没跟锦颜说家里的事,她来京里见到我,恐怕也不见得会高兴吧,到时候,可能宁愿不认识我。我叹气道:“到时再说吧。”
      聂靖大概也明白我的顾虑,点了点头,把一包东西放桌上,说:“这是你落在里镇的。衣服什么的想你也不要了,就帮你拿了书,笔记,还有一些杂物。”他走前,把锦颜的那对灰鸽送给我,说是要找他就让它们带信。
      我道了声谢,送他出去。回来见到那对看来肥嘟嘟的漂亮鸽子,心想,最要紧防着敏敏对它们感兴趣。

      京城的夏天热得真毒,我打太阳出来,到它落下,哪儿都不想去,整天就是发蔫。下午最热的时候,连房里都待不住,便让人在院子里紫藤架子下搭一张竹榻,才觉得稍微阴凉些。
      这天看了会儿书,便靠着睡过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睁眼,就看见十四愕然的脸。不对,十四是长这个样子的吗?脸似乎没这么方……唔,是十四,他现在离十五岁很远了……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睡糊涂了,我缓缓坐起,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面。
      十四从榻旁的椅子上“腾”地站起来,退开两步,轻道:“我没想吵着你。”
      东云这时进了院子,端了一盘子切好的西瓜,看下面的托盘上还有碎冰。她见我醒了,把盘子撂在石桌上,先捧上茶水给我漱口,再绞了面巾子递给我。我擦了脸,才觉得清醒些,一阵风吹过,只觉得藤棚之下格外清凉。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小子早前似乎说起过要随他皇帝爹北巡塞外的,十三都走了好几天了,怎么他还在这儿?我睨着他问:“你为什么还没走?”
      这小子脸上先是喜,接着又垮下去,我不耐烦地皱眉,过了好久他才终于明白我的意思,答道:“原来是定了要随扈的,只是刚巧前些天病了一场。皇阿玛便让我留下了。”
      病了?看样子没什么呢,除了有半个月没出现外……
      他对疑惑的我笑道:“不是什么大病,已经好全了。北巡去不了也好,还是京里自在。”
      我转开脸不再搭理他,看来这个夏天清静不了了。

      其后几天,十四都是我午睡时候来。虽然来了也就是坐坐,不说什么,但我实在不想跟他见面。所以三次之后,我每天天一亮便出门,准备磨到太阳下山了再回来。
      想起小钟的教堂有个地下室,夏天很凉快,就摸上他那儿去。从前门进去,教堂里空空如也,我从神坛后面穿进里院,就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满院子的书,长凳上、石桌上、草皮上、过道上全都摊满了,白或微黄的纸张,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极耀目。微风拂过,书页发出沙沙声响,分外悦耳。
      小钟背对着我蹲在一角,不知道在摆弄什么,我走上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他似乎吓着了,猛地站起来,手里一摞书“砰砰乓乓”地砸下来,有一本可能还正巧掉在脚上,痛得他直跳。他怒视我一眼,然后便提拎着我去地下室,好像也没有三年未见的陌生和疏远,说:“你来得正好,一块儿帮忙。”
      我还当他要我帮他搬书出去晒呢,当然一口答应。没想到却被他按到桌前,一本硬皮砸到面前,再扔过来一叠白纸,然后道:“翻成汉文。”
      我微抖着翻开书页,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拉丁文,就开始脸发烫,全身冒汗,厚着脸皮抬头对小钟笑道:“我看不懂了……”
      小钟瞪着我,咬牙切齿地道:“你说什么?”
      都三年多没碰了,还指望我能达到翻译家的水平?“我当初算白教了?”他的声音不大,听上去也没多少失望,我却觉得从脖子一路沿背脊寒下去,赶忙道:“我先看看,大约过会就看熟眼了。”他这才放过我,留下句,“那你就熟会儿。”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捧着那本书,一页页翻阅,发现看不懂的句子和词太多了,我便在这充满书霉味的地下室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一本词典,才渐渐能看懂些。这本书是手抄本,是俄罗斯风光地理的见闻,另外还有一些关于修建圣彼得堡的内容。
      我第一天只能稍微看懂,翻译是肯定不行的,于是跟小钟说了第二天再去。然后,几乎整个夏天都是在他的地下室度过。小钟是受几个为宫廷工作的神父所托,找寻皇帝要求的相关文献并翻译,因为他在中国时间长,拉丁文和汉文底子都很好,藏书又多。可能要的太多太急了,搞得小钟焦头烂额(他还有教会的事要做呢)。所以连我这样不顶用的壮丁,也胡乱抓了。
      这个教堂大概也成了耶稣会士们休息聚会的场所,时常有神父们来找小钟,或者闲谈,或者蹭饭。他们时而用拉丁语,时而用汉语(小钟见我在,都很厚道地尽量用汉语说话)高谈阔论,说得最多的,就是今年开始的由皇帝钦命进行的大规模地图测绘工作。
      有时候会遇见熟悉的穆景远神父,跟他聊天时,他还给我讲了个笑话。几年前,安多等传教士商议去俄罗斯馆借阅地图,听了禀奏的皇帝说,“让安多死心吧,罗刹人小心眼儿,绝不可能如愿的。”安多听了奇怪,觉得怎么也不至于小气成这样,与闵明我等商量了一下,想了个办法,到俄罗斯馆后,跟他们先喝茶吃点心,再聊天打屁,说说中国的地理情况,然后讨论俄罗斯何地产何物,生长何种农作物。结果依计行事后,不仅没借到地图,连个山川地名也没问出来。呵呵,皇帝对边境上虎视眈眈的沙俄的秉性,还是十分了解的。

      我一般傍晚才从小钟这离开,回家吃晚饭。十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在这个时间到我家,老爹客气留他晚饭,他居然就真留了。他在的时候,李潆就不上桌,一桌人,除了爹和李浩跟他偶尔说话,就是沉默。
      我回到家也老在想俄国的某个地名怎么翻,或者是雷孝思神父说起的测绘长城的事,吃饭也没以往那么专心。不走神的时候,见李浩一会儿看十四,一会儿又盯着我,就夹了一筷子菜给他,靠近他轻声说了句:“好好吃饭。”他便不再瞄了。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四贝勒府派人接走了李潆。到了上轿的时辰,盛装打扮的小妹才开始哭泣。擦了一次又一次眼泪,最后不得不补妆。她不安地抓住我的手,说:“姐姐,姐姐,要来看我啊!”我知道,尽管她性格大而化之,终究还是对未知的命运有所畏惧的。
      没有繁琐的婚前礼仪,没有喜宴和娘家的送亲队伍,甚至爹也不能给她准备多少嫁妆,十四岁的小妹就这么出阁了……

      李潆的出嫁,使家里人都添了一分怅然。秋风渐凉,我也总觉得闷,胸口像堵了什么似的。不过仍旧有一件大事情,让我们去关心去忙碌,那就是李浩今岁的秋闱。
      这是李浩推迟三年的乡试,这小子踌躇满志,就等着登“桂榜”,然后回母校参加“鹿鸣宴”。我猜若这回中不了,他也不会死心。以前不知道李浩这小子在这方面如此骄傲自信,乡试毕竟是竞争最激烈的一关,不过有信心是好事。现在我倒是有两手准备,如果中了就开宴席,恭喜新举人老爷,如果不中,大不了赞同他再研究三年八股制艺,反正他还年轻。后来想想,我该乐观点,相对来说,李浩绝对不算不学无术,又占了旗人身份的便宜,机会是相当大的。
      乡试三场,定在八月初九,十二和十五这三日。现在的时间,相当于冲刺阶段,李浩不再出去会狐朋狗友了,整日就在房中埋头苦读。我想靠这点功夫,估计只能背几十篇经典策论,要么就是把四书之类的再翻翻,免得出个什么偏僻的题目,硬是想不起来在哪个旮旯里出现过。
      李浩有时读书读烦了,就来找我聊天解闷。话题基本上不往考试的方向带,就说些轻松逗趣的,比如暴雪刚产下的小马驹,七夕夜去哪里玩儿等等。不知怎的提起容惠,我大概有三年多没见到她了,当日的毛丫头,也该是少女了呢。说到容惠,李浩就脸红,我看他不好意思,笑了他几句也就收了话题。静坐了一会儿,我向李浩道:“你今年要是中了,明年开春就能参加会试了……”
      他“嗯”了一声,我继续道:“接着是殿试,还有朝考……进而入翰林么?”
      李浩靠近些,表情认真地对我道:“这的确是一般理想的入仕之径。但是姐,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考虑的那几分钟,他就静静地看着我等待。我最终还是决定说这番话,即便明知会极大地影响他的决定。我对他说:“自前明便‘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的确是最荣耀最有前途的去处,但,这地方也专产酸气十足不通事务的书呆子。你年轻新进,文牍学问可慢慢增长,最缺的是实职历练。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下面的一干庶务,劝农、赋税、兴学、教化、讼狱、水利等等都一窍不通,何来治大国之才?你如果只想做书本学问,自然是编修、检讨、庶吉士好,若是想通实务,便得相信‘宰辅起于州郡’。”其实,还有一个好处,能远离京师……
      李浩听完后,点头道:“姐,我明白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嗯,你自己的意思最重要。”
      他便像多年以前那样靠在我身上,轻道:“我就是舍不得你和爹啊。”
      未来的新科举人、新科进士此刻像个孩子,我笑斥道:“别赖皮了,让人笑话!不是小鬼了!”
      他也笑,却不放手,说:“嘻,我看你才越长越小!”

      很快到了八月,三场考过之后,中秋着实闹了一番。只是近来几天,爹见到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问,他也只是叹气摇头,却不说什么。直到李浩看榜回来,也一脸沉郁,我以为是不中,不知如何安慰。他却道:“姐,皇上下旨废了太子。北巡回来,大阿哥和十三阿哥皆被拘禁。”
      听前面一句,我差不多当作茶余饭后的普通新闻,但是,十三被拘禁……不敢相信啊!一个月前还来信,描述草原风光和狩猎趣闻的十三……我没兴趣弄明白的这个事件,却关系着十三的荣辱和前程!权力的角逐从来都不单纯……我忽然有了种更加恶意的揣测,十三的哥哥们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还有十四,他为什么没有随扈……我想不明白的,也证实不了的。尽管帮不上任何忙,心里却仍是惴惴。我第一次,想了解政治事件的进展。
      第二天清早,一打开院门,就见十四站在门外。他看到我,也是一呆。我们立在清晨湿寒的薄雾里对视了一会儿,我退开两步,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一提袍脚跨进门槛,在我两米开外停下,看着我道:“我最近有些事,大约没时间来瞧你。你……好好照顾自个儿,入秋了,小心别着凉。”
      我静静地站着,没答话。应该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问的又不该问出口。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一甩袍子跨出院门而去。

      --------
      大家都要进展,这算进展吗?

  • 作者有话要说:  TO 123:你推荐的传古奇术在看中,看过的人都说精彩,就是晚上看有点害怕。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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