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落》此间秋色

13、真相揭开

　　他看着沈梨，眼神复杂，语气却坚决：“我说过的，留你自有我的用处。”
　　沈梨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道：“宋昭，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马上就要迎娶真正的公主了，还要我这个无名无分的公主做什么？”
　　宋昭望着她清寂的眼神，唇瓣几番翕动，终是将话咽了回去。半晌，才吞吐道：“不一样，你和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你赢了，又有谁敢不投效于你。”
　　说到此处，她的语气越发缓慢，隐隐带着央求的意味：“宋昭，放我走吧。我保证会离你远远的。”
　　沈梨这般低眉顺眼、恭顺良善的模样，刺痛了宋昭的心。他想告诉她真相，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可眼下绝非良机。他不能说。
　　当时沈梨病入膏肓，他寻遍全国都无药可医。走投无路之际，他听闻云柔手握能解万毒的九转还魂丹，即刻前去求取。只是解毒的前提，便是娶她过门，并送走沈梨。
　　故而一旦他说出真相，便意味着云柔不会再送药来。
　　他不是不想遵守承诺，只是想再多留她一些时日。可望着沈梨逐渐恢复气色的面庞与决绝的眼神，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留不住她了。
　　他不舍地看了眼沈梨，再次问道：“你真的想走吗？”
　　沈梨缓缓开口，语带凄凉：“是，无时无刻不想离开。”
　　“好。”宋昭沉默良久，终是沉声应下。
　　沈梨见他答应，心下稍松。
　　而后她突兀一笑，轻声道：“多谢宋大人成全，我祝您与云柔公主百年好合。”
　　宋昭听着这话，脸色急切，薄唇几度开合，最终却只化作一句：
　　“我也祝你……长命百岁，岁岁无忧。”
　　说罢，宋昭转身离去。
　　沈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向这四方庭院。长夜寂冷漆黑，那些绝艳海棠早已凋零。是啊，金秋时节，北风卷地，哪还有海棠依旧。
　　沈梨正欲离开时，云柔却来了。
　　她望着沈梨嫣然一笑，随即开门见山地取出一包细软。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迫不及待要赶她走呢。
　　果然，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惹人厌烦。她还未动身，对方便找上门了。
　　她抬了抬眼皮，挑眉对云柔道：“不劳费心，我今日便走。”
　　云柔见她如此爽快，美眸中先是一丝讶异，继而追上沈梨，轻声道：“你难道就不好奇，宋昭究竟有没有爱过你？”
　　“你这是何意？”
　　云柔凄然一笑，面上带着七分悲凉：“不如我请你喝杯茶？”
　　就这样，沈梨随云柔又折返回去。云柔纤长手指灵活翻动，一盏茶香袅袅的清茗摆在她面前，一段被宋昭掩埋的真相也随之娓娓道来。
　　“其实三年前我来此时，便对宋昭一见钟情。可惜他是个笨蛋，我即便以十万铁骑为嫁妆，他也不肯娶我。”
　　沈梨透过缥缈茶烟望着云柔悲戚的双眼，只觉眼前也是个被宋昭利用的可怜人，语气沧桑道：“想必是当年年少轻狂不知好歹，如今官场历练一遭，便看透了许多事吧。”
　　云柔十指轻抚桌上斑驳漆痕，朱唇巧启：“他若这般轻易便向我屈服，倒也不配我的喜欢。原本我以为此生只能单相思了，可半年前他求到我这儿，求我给他能解万毒的九转还魂丹。”
　　沈梨紧握手中茶杯，莫名的心疼如潮水般涌来。云柔的点到即止让她明白，事情远比她想得更复杂。
　　可有时候，不明白反倒比明白更好。
　　“那又如何？”
　　“你还不明白？”云柔眼神锐利地勾着她，“从头到尾都是宋昭的谎言。他这么做，只因我救你的条件便是——赶你走，然后娶我。”
　　事情怎会如此！
　　这是沈梨万万没想到的。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她拼命擦拭，一次又一次，却根本无济于事。
　　原来，他心里有她。
　　她带着哭腔拼命摇头：“怎么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会？那是因为那个傻子爱上了另一个傻子啊。他若真告诉你，你又能否安心离开？”云柔取出一张折叠齐整的纸笺，“看看吧。”
　　沈梨接过那张纸，看了又看，最终失声痛哭。纸上写的，正是宋昭恳求云柔拿出解药救她的字字句句。
　　泪水如雨而至，将那些清秀字迹点点晕开。到头来，竟是她错了。
　　她混乱的脑子开始梳理这些时日的种种——宋昭待她那样好，可她却轻信了他的说辞，还说尽那些伤人至深的话。
　　原来，世上待她最坏的人，也是最爱她的那个。
　　一夕解开，万般纠缠。错的人是她，傻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