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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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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絮歪头一笑,:“不好意思,我失忆了。”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不用装。她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眸,开口:“那你知道王瑛和周章的结局吗?”
“你说,我听着。”
她被对方无所谓的态度刺激到了,像是在看一个不知轻重的孩子,林絮不觉加重语气:“我们都会死!而你,你会万箭穿心而死。”
周章轻笑,站起身,绕过长案走到她前面,居高临下道:“你不想死。”
“你乘夜而来,又是这一身打扮,找我做什么?要合作?还是求安慰?”
林絮抬头撞进周章的目光里,很想大方的告诉他:对,我就是不想死,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结盟,好好活着不好吗?你为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她却无法理直气壮,周章有句话说对了,她的确是抱着一丝侥幸来找他的。
如果他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林絮一定将人大骂一顿出出气,但也会更加开心。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周章率先打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林絮这才回过神来,然后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全部告诉他,顺便交代了自己为什么会怀疑他的原因。
听完后,冒牌货一针见血道:“所以,你要保护我,确保我不会在明年秋猎中死亡?”
“对!”林絮定定点头。她会埋伏在王家让他避过王家的暗杀,只要他不死男女主就不能借此发落王家,而她也就能捡条小命了。
周章想笑但又压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周章接连否认,道:“只是我觉得……我俩的情报可能不太一样。”
林絮立马追问:“哪里不一样?”
“杀害皇帝的凶手,不是王家。”
“虽然我还没有看完这部小说,但王家弑帝的情节是已经定了的,你说不是王家,证据呢?王流可是认了的,他不会拿阖族性命玩笑。”
周章重新坐回去,道:“知道这半个月来我为什么会头疼吗?”
他没有等林絮开口,自顾自回答:“刚来那天,我从这具身体里看到了很多的片段,这些片段根本不连续,前一秒他还困在泥淖不得解脱,后一秒却又如登临极乐之镜。天堂与地狱的交替让我差点忘了自己是谁,发了好几次疯。你之前说这个国家被王太后把持着,可我却从醒来后的记忆力发现并不是这样。”
他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后道:“皇帝有很大的自主权,而这权利,一半是王家给的,但王家没有谋权篡位的想法。我也看见了他死亡的结果,但具体细节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有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王家不可能对皇帝不利。”
“咱俩谁真谁假?”林絮追问。
“不知道。”
林絮:“假如你是真的,要么就是男女主被人误导查错了,要么他们就是故意的。”
“王流又为何认下弑杀帝王的罪名?”
周章拿起一旁的毛笔,在砚台上润了下笔,林絮走上前。
“就我所看到的,这三个人十分关键。”说着,他在纸上写下三个名字,分别是王婼、周谦和沈知重。
一个是禾国最尊贵的女人,一个是忍辱负重却不改良善的俊雅男主。这两人都是除女主外的重要角色,被列为关键人物不足为奇。
可这个沈知重……
“他就一热衷于开疆拓土的军二代啊。”这个沈知重是禾国第一大将沈清河唯一的儿子,母亲早逝。后来子承父业,在与南方沚黎的交战中屡建奇功,一生镇守边境,为男主周谦的江山稳固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
值得一提的是,沈知重终身未娶,身边只一侍女作陪,后来与其孕有一儿一女,死后同列族谱,合葬一墓。有人猜测那位侍女身份低微,沈家不想要一个曾是奴隶身份的儿媳,因此不同意他们的结合,评价沈知重对侍女情深意切。
“不”周章否定道:“他绝不简单,他出现的次数太多了。”
林絮沉默,问他:“这些都是你在皇帝的记忆中看到的,主观性太强。”
“所以我说我看到的。”
周章看向她:“多注意些,总差不到哪里去。”
一声滴答声从角落中传出,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敲击声,犹如金石相碰。她寻声看过去,注意到房间隐蔽处有一落地大物,通体雕花,庄重古朴,就像旧时代的落地钟。
这倒是提醒了林絮,她在这里的时间够久了。
周章看着人往外走,在她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林絮突然顿住,转过身来。
他听见远方传来声音,轻且怨:
“对了,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她说的是自己的名字。
不止是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弯了长案上的焰火,明明灭灭的光线打在男人英俊的脸上,林絮看见他轻启薄唇:
“哦,你叫什么?”
“林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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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她仍拿着之前的宫灯,同样的路,同样的黑,却没有之前一个人来时的恐怖。
身后跟个两个小黄门,林絮走在前面,乐观地想:冒牌货显然比自己更适应现在的身份,也许他们两个人可以组个队。
但他看起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穿来之前是走阴郁那挂的?也可能是从原身那里收到的片段太多,太混乱,导致他脑子不清醒,头还有些痛?
改天让方太医给他看看脑子吧。
很快她便回到了凤章宫,离宫大约十米左右的一个转角,小黄门便自觉止了步。其中一个生得十分秀气,看着很是机灵的走上前对她道:
“奴婢们就送到这里了。”
林絮颔首作谢。
等她蹑手蹑脚回到棠前庭时已是四更天了。
“这才多久,我竟然也记得住这些时刻了。”她笑了笑,随即轻轻推开房门。
“姑娘,是你吗?”茗画小心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林絮应声,愕然道:“还没睡?”
一团拇指大的火焰在黑暗中出现,茗画点燃备在一旁的蜡烛,神情欣喜。
她恍若劫后余生般哽咽道:“我还以为姑娘出什么事了呢。”
林絮走进,用衣袖替她揩了揩额间的冷汗:“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姑娘……”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你家姑娘快困死了。”她一边夸张道,一边解开身上的衣服,然后拉着茗画和自己一起躺在床上,调戏人的话张嘴就来:“小美娘快快来暖床。”
“姑娘!”
茗画羞得面颊泛红,恍若天边飞霞,动作拉扯间渐渐忘了自己快要哭了这一回事。
屋子又重新暗了下来。
两个女孩子躺在床上,一时无言。
林絮仰面看向窗幔,突然就对茗画有了好奇,于是她把曲肘把手搭在头下,侧过身用气声问:“茗画,你想没想过以后啊?”
月光透过纸糊的窗,她看见对面模糊的轮廓线。
茗画回道:“我的以后就是和姑娘一起,看着姑娘嫁人生子,我再给姑娘带小公子和小小姐,长长久久陪着你。”
“你自己呢?不想嫁人?”林絮询问。
“姑娘到时候随便给我指一个就成了。”
“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害你?”
茗画:“不怕。”
林絮觉得茗画很可爱,讲话的时候很可爱,犯傻的样子也很可爱。
她想,如果王家最终没有倒台,她能活下来的话,茗画不出意外还会继续陪在她的身边,还会有很多个五年,她一生都将浪费在自己身上。
可林絮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王家如果倒台,府上的丫鬟小厮一个也跑不掉。想到这里她就有些胸闷,于是试探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王家呢?”
话音刚落,林絮就听见茗画突然起身的动作,幅度之大,吓得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听见茗画期期艾艾的声音传来:“姑娘不想要我了吗?”
“我——”没有。不等她说完,林絮就听见一大段表忠心的话。
“我的命是姑娘给的,要不是姑娘心善看我在雪地里冻得挪不动步,好心将我捡回王家细心养着,如今哪里又能找的到我呢?茗画得姑娘救助,捡回一条烂命,对外说是卖身给王家的女奴,可只有自己知道,这日子过的和公侯小姐一般无二。”
“有哪个奴婢自称‘我’的,又有哪个体面人家的奴婢敢和主子同榻而眠?也就是姑娘不把我当奴做婢,拿我做妹妹疼。”
“姑娘若是生出赶奴婢走的念头,茗画自会乖乖照做,可一旦茗画离了姑娘,便好似花儿没了土、鱼儿没了水一样,是活不成的。”
这一长串的话下来,林絮莫名有了种负心汉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抛下家里的糟糠夫转而拥抱高富帅似的。她打住还要继续往下说的茗画,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
“放心,姑娘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就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也不行。”
“你好霸道哦。”
茗画扭身躺下,林絮好像听见她在被子里吸了口气。知道自己把人惹哭了,她转念一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其实是想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离开王家,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姑娘怎么有了这么个念头?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茗画显然是被震惊到了,不过还是认真回答了她:“我是姑娘的人,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的性命、名字都是姑娘给的,茗画离不开姑娘。”
真是个粘人的小妖精。她想。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林絮打了个哈欠,神色困顿:“睡觉睡觉,我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