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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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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性质恶劣的案子转变为手段残忍的连环杀人案,这种大案要案已经不是区刑侦支队所能掌控的了,侦查主导只能转到市局刑警队。
市局,今夜无人入眠。
碎尸案死者王国权在公寓退房后的14号到15号之间,出现了无人知道的空白期。
这人在这期间去了哪?见了谁?在他最后见过的这些人里,谁会是杀他的凶手?这都是他们需要搞清楚的关键重点。
由于抛尸的垃圾桶里没有找到王国权的衣物和手机,他们只好联系移动公司,根据电话号码,把他生前最后打通的几个电话机主全部找来一一排查。
另一边,刚看完凶手抛尸所有监控的刑事技术侦查员们又马上被派到王国权退房后的行踪追查任务上。每个人脸上都顶着两个黑眼圈,望着几百个监控录像,生无可恋,怨声载道。
还让不让人活啦——
整个市局里的人,一直在电话联系,入户排查,鸡飞狗跳了一整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入市局的办公区内,整个区域烟雾缭绕如仙境,就是里面的人面色惨白,烟熏妆太浓,看着就不像神仙,像神经病多一点。
卓蒙城和刘行军两个也在市局过了一夜,同样彻夜未眠,浓茶咖啡混着喝,筛选刘翠芝提供的人员名单。
王国权在人生地不熟的广州,没钱,没地方落脚,如果不想露宿街头,唯有找些个亲朋好友借点钱,留个宿。
刘翠芝给的名单有6个人。
经过查证,其中2个人在几个月前就离开了广州,到了厦门务工。与王国权很久没联系过,基本排除嫌疑。
其他几个人里,一个因盗窃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案发时还在监狱蹲着。一个喝醉寻衅滋事,两个星期前被人用钢管敲断膝盖骨,现在还在医院治疗。
剩下的2人,分别是48岁的温高春和36岁的林平秀,这两个人与死者关系较好,在老家时就经常一起喝酒打牌赌博,外出打工也偶有联系。
俗称:酒肉朋友。
一早,这两人被带到市局,刘行军和卓蒙城一人负责一边,分开审讯。
卓蒙城审讯的是温高春,这人瘦而高,头发花白,面颊凹陷,浅谈眉毛下的双眼无神,身上的旧式西装外套掉了色,皱皱巴巴的,一眼望去,像几天没吃过饭睡过觉的流浪汉。
卓蒙城低着头,快速扫视资料员刚打印出来的温高春个人资料。手里握着中性笔,一秒一下的按动笔头,发出“啪嗒啪嗒”的摁动声。
温高春今年48岁,无儿无女。
35岁时曾在湖南怀化有过一段婚姻,但婚后两年,其妻子受不了家暴虐待提出离婚。之后外出务工,曾在广州,佛山中山等地工地里做过泥瓦匠,每次工作时间都不长,有次因为盗窃工友的手机被关了几个月。没有固定居所。
找到他,是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麻将馆里。那时将要黎明,麻将馆里的人都醉生梦死,咋一看到身穿警服的警察瞬间炸锅四散逃跑,温高春窝在角落没反应过来,被警员迅速扣下,直接以参与赌博拘了。
卓蒙城按动笔头动作一停,抬头看向一脸困顿,迷糊不清的温高春。
旁边的审讯员见状,猛地一拍桌面,大声喝了一声,温高春在迷蒙中吓得一激灵,醒了。
“警官,我这不都交代了吗?直接让我到看守所去吧!两晚没睡快要困死了。”温高春生无可恋地抱怨,主动要求去看守所里待着,活像回自己家一样,看来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审讯员大怒:“这是你家吗?以为你想去哪去哪?啊?!”手上又是一拍,喝道:“给我坐好!!”
温高春努了下嘴不敢吭声,屁股老实地往后挪,将背挺直,还有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卓蒙城没心情去整理“军容”,问道:“你认识王国权吗?”
“谁?”
“王国权。”
温高春像是才想起是谁,恍然大悟道:“哦!你说亡国奴啊!这人我认识,一个村的,怎么?他也犯事了?”
卓蒙城没理会他的问题,又问:“最近有没有跟他联系过?”
温高春不假思索,点了点头说:“有啊!”
“什么时候?电话还是见面?”
“就电话呗,什么时候吗?”
温高春砸吧了下嘴,眼珠子朝上,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应该五六个月前吧!问我借钱,我跟他说没钱。嘿,这亡国奴跟我急眼说我故意不借他,我他妈自己都欠着高利贷呢!哪有钱借他,没说几句就挂了,后来就没联系过我了,我也不理他。”
听刘翠芝说,五个月前,王国权赌马输了一票大的,当地一放黑钱的找上门,应该就是他说的时候。
但据查,放黑钱的一帮人一直在怀化当地,没有作案时间和条件。
“14号16号这三天,你在哪?做了什么?”
“今天几月几号来着?”
赌博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记得牌点,忘记钟点。
卓蒙城抬眸,眼神冷冽:“18号。”
“四、五天前,”温高春说:“那时应该在阿娇麻将馆,就你们抓我那个馆子。”
“一直在店里没出去?谁能证明?”
“这谁证明啊?”温高春挠了挠头:“桌上都是随时走人的,谁在谁就顶上,这几天下来少说十几二十个轮着跟我打过牌,有些认识,有些第一次见,连名字都不知道,没问。”
卓蒙城朝旁边的审讯员看了一眼,对方回视,靠过来低声说道:“我们找到了麻将馆老板,在他记账本上登记这老头在13号就在了,吃饭睡觉都在店里,出去也就是到对面小卖店买烟,这五天的确都在,没离开过。”
听完后,卓蒙城沉默了片刻。
温高春看着他们嚼耳根,见他们许久没出声,先笑眯眯地开口:“警官,亡国奴是不犯事了?”
卓蒙城抬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毫无感情一瞥,透着一股冷意。
温高春被瞪得一缩,但很快又笑嘻嘻,赔笑道:“警官,你别这样看我啊,怪吓人咧,我跟他可不是一伙的。”
“你认识王国权多久了?”
温高春一笑,道:“从小就认识,一个小学的。他竹子岭,我山头村,一条路上下学,走着走着就玩一块儿了。他大我两岁,初中毕业就出去做工,我后面也读不下去了也跟着去打工,有时揽到同一个活就一块出去外面喝酒吹牛,不过他这人胆子小,有些新鲜玩意还是我带他去玩呢。”
“玩什么?”
“还能玩什么?吃喝玩乐呗,麻将还是我教他的咧。”
“吃喝玩乐?”卓蒙城哼笑一声,嘲讽道:“吃喝嫖赌吧!”
温高春嘿嘿一笑:“诶,不就那回事嘛,我不信警官你没玩过。”
审讯员看不惯他这不怀好意的样儿,手指警告,道:“你他妈的什么眼神?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温高春被这年轻人指着鼻子警告,撇了下嘴,没出声。
当审讯员说出这句爆粗时,卓蒙城才发现,这位原来是昨天同老魏一起审讯的那个年轻警员,挺有正义感的,就是性格火爆了点。还跟老魏学到了些不好的习惯,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卓蒙城问:“也就是说,你跟他很熟咯。”
“那可不。”
温高春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无精打采应声
卓蒙城笑了下,状似不经意问:“我听说,他喝醉酒就经常闹事打人。”
“他?”温高春不屑的笑了笑,朝卓蒙城摆了下手,道:“没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温高春笑说:“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其实吓唬两下就怕得不行。让他喝酒打老婆孩子可以,但在外面吱都不敢吱一声,让他去打架闹事?不可能的事。”
“那像他这样胆子小,怎么得罪了那么多人?”
温高春又打了个哈欠,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问卓蒙城:“有烟抽吗警官,提个神。”
卓蒙城不抽烟,他朝旁边的审讯员递了个眼神。
审讯员不情不愿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温高春接过他的纸烟,叼进嘴里,打火机一点,马不停蹄猛吸了一口,两眼紧闭,一脸享受。
连抽了两口后一抖烟灰,温高春眯着眼,抿紧唇笑着说:“他欠了很多人钱,不过也不止这个原因,警官你可能不知道,他不敢打人,但是他敢玩啊!当初我带着他出去玩小姐,后来他自己学会了就自己去找了,刚开始几年挺正常的,找街边发廊卖的,给钱就给办那种。”
温高春又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白烟:“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就开始朝村子里的人下手了。”
“什么人?”卓蒙城额角青筋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高春一改刚才嬉皮笑脸,隔着烟雾,双眼盯着他看。
轻轻开口道:“村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