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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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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聊得正欢,萧霁北俨然一个不速之客,这么冷不丁地凭空冒出来,倒是着实吓人一跳。索性顾云起出过洋的,不似许多人在乎那些旧礼,且他又与萧霁北尤其交好,便起身招呼道:“倒是奇了,在这儿也能跟你遇上。”
萧霁北故作惊讶道:“我也只是听三哥说在这儿看见你了,就寻思过来瞧瞧。今儿怎的这般得空?要不要过去跟他们凑一桌热闹一番?”
顾云起略显局促地摇了摇头,道:“今儿就不了,改天再说吧。”
随即想起身边还有人,就抬手去介绍。这时子衿也站起身了,低垂着头,很是安静的样子。
“这位是……”
不等他说完,就听萧霁北利落地接过话茬,道:“秦小姐!”
顾云起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子衿,茫然道:“你们认识?”
子衿也是一愣,想不到隔了这么久萧霁北竟还认得她,倒是有些惊奇了。不过仔细论下来,他们也算不得认识,顶多是见过面而已。所以她也不好自作多情地答认识,答不认识又显得小家子气了,索性只抬头笑了笑,并没有出声作答。
萧霁北似不甚留意她,漫不经心道:“在乔公馆见过,秦小姐那时还是楚怀的朋友呐!”
这话显然是话中有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子衿闻言,蹙起眉头,少不了胡思乱想一番。在乔公馆见过这话确实不假,但论起关系,她先是楚玉的同学,后才是通过楚玉认识的楚怀,怎的经他这么一说,倒好像与楚怀更是亲密了呢?
顾云起不晓得她这番顾虑,惊喜道:“原来秦小姐与楚怀也认识啊?还真是缘分呐!”
子衿对顾云起的印象颇好,虽然不是男女之间的好感,但也不想他有所误会,便含蓄地辩解了一句,“我跟楚玉是同学,去过乔公馆几次,与乔先生也只是认识,算不上熟悉。”
萧霁北怎会听不出来这话里分明有辩解的意思,只觉得更有趣味了。于是便抬头瞧了一眼,不同那日的学生打扮,只见她一身月白色的旗袍,衬得身材纤细修长玲珑有致。一头乌黑光亮的秀发整齐地披散在肩上,似一匹上好的绸缎,微微一动便荡起麦浪般的光波来。她原就是清明灵秀,再这么仔细装扮,更是温婉动人了。
他的目光放肆大胆,子衿面皮薄,被他打量的有几分不自在,便面无情绪地别过头。
饶是顾云起再是心大,也察觉出气氛有几分不对,于是便试图缓和,邀两人入座,唠起了家常,“我最是吃不惯西餐的了,偏得这些年在国外净是吃西餐了,那会儿很是怀念饺子、馄饨、面条这些小吃。有一回着实馋疯了,半夜从宿舍跑去唐人街,吃了整整五十个饺子,撑得肚皮都要涨破了。回国后正好赶上过年,饺子自然管够吃,但馄饨吃了几家,味道总是差了些,不如街边摊子上的地道。”
萧霁北见他略显遗憾的样子,摇了摇头,轻叹道:“你呀,一准是山珍海味吃多了,舌头越发刁钻了,那路边摊有什么好吃的?也就穷苦人家偶尔解馋去吃一顿都快赶上过年了。”
顾云起颇有见解道:“这你可就不懂了,酒楼饭馆里的东西是好,但总是少了些烟火气息。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吃的鸡汤混沌,却记不得华阳城里四大酒楼的招牌菜了。”
子衿也有同感,便情不自禁地提议道:“我倒是知道后街有一家面馆,门脸虽不大,也没有招牌,不过老板的手艺却是不错,他做的馄饨陷大汤鲜,在那一带很有名气的。哪日你得空了,我可以带你去尝一尝!”
顾云起闻言,很是欣喜,点头应下了,“那敢情是好了,我定是要麻烦秦小姐走一遭的。”
两人就着一碗不知名的馄饨聊得不亦乐乎,倒是把萧霁北这么个大活人活生生的忽略得彻底。萧霁北也不甘冷落,正听到子衿说是要请客,便插上了话,道:“秦小姐实在厚此薄彼了,咱们三个坐在一处,你说请客吃饭,这话是真的也好,礼貌客套也罢,只单单邀了云起,可着实打我的脸呐!”
这话挑刺的意思已是显而易见了,子衿也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大帅府里的人物,算是乔公馆那次,两人统共说不上十句话,偏得这回一见面就找茬,当真是欺负人了。子衿原是不打算理睬的,只是他这番明目张胆的计较,已是叫她下不来台了,那也就怪不得她折他的面子了。
子衿面不改色,浅浅一笑道:“萧先生误会了,倒不是我故意扫萧先生的面子,只是萧先生的舌头实在尊贵,路边的粗鄙吃食哪能入口呢,怕是要天天山珍海味伺候着才行。”
一番话滴水不漏,堵得萧霁北哑口无言,又被明里暗里地嘲讽了,萧霁北气极反笑道:“秦小姐真是会说笑,怪不得楚怀时常念叨,现在与云起又是志同道合,当真是佩服秦小姐的八面玲珑了。”
子衿不甘示弱地回道:“我倒是更佩服萧先生的想象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编排出一堆故事来。”
萧霁北道:“故事本就是捕风捉影,但总是得有风可捕有影可捉吧。”
言下之意,闹出什么闲话不是有心人造谣生事,倒是她自己不严谨了。子衿本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因自小寄人篱下,素来少与人结怨,今儿也是被逼到份上了才出口反击。左右这人也是得罪开了,子衿也不顾上许多了,反击道:“说到捕风捉影萧先生应该深有体会才是,现下萧先生说故事总是得有风可捕有影可捉,如此说来,那大字报上关于萧先生的那些香艳事,想必也都是有风有影的了。”
萧霁北被反将一军,脸色微沉,心里暗想:“好个嘴刁的丫头,倒是小看她了。”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针尖对麦芒,火药味甚浓,顾云起见状赶紧转移话题,聊起了在国外的求学经历。
三人行的相亲会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子衿先行离开的,并再三表示不必相送。顾云起也不好勉强,只得约定下次再回。
萧霁北瞧着两人在门口一阵寒暄,眉头皱得更紧了,待人走了才有所舒展。
顾云起终于松了一口气,仔细地打量着萧霁北,纳闷道:“瑾瑜,你跟秦小姐……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萧霁北闻言,漫不经心道:“我跟她能有什么过节?再说即便有些矛盾,我也犯不着跟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这话顾云起自是不信的,打趣道:“不是吧,刚才你在秦小姐跟前可是丝毫不见绅士风度的。”
萧霁北狡辩道:“我不过是看不惯她左右逢源,把你和楚怀蒙在鼓里罢了。像她这种女人我见识多了,生的不过标致些,便不甘平凡了。一边跟楚怀眉目传情,一边跟你谈笑风生,还不是虚荣,妄图攀高枝?”
顾云起摇头失笑道:“我看你对秦小姐的误会实在太深了,才会生出这样的偏见来。我跟秦小姐是比较谈得来,但秦小姐的言语中不见一丝趋炎附势,完全没有奉承的意思。倒是她对中医与西医的独特见解,可当真说到我心里去了。少见这般有思想有格局的年轻女孩,我倒是很愿意交她这个朋友呐。”
“……”萧霁北只觉得多说无益,便起身往出走,“真是没劲儿,我先回了。”
顾云起笑着调侃道:“拌嘴的人走了自然是没劲儿了。”
萧霁北头也不回地径自往外走,也不晓得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