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修炼法则》苏月槐

7、第 7 章

　　听清了问题，林云清理理衣袖，站起身来。
　　“那几人找个机会交给那两位朝廷来的官差就好，你们几个也是受害者，就留下一同协助查案吧。”
　　“复容那里有先前我们去调查，那些犯人的供词，别忘了交给人家。”

　　“是，师叔。”许复行给师叔倒上被水，殷切的送到她手边，“师叔，你不准备留下吗？”
　　“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又该被念叨。”她到底不是在父母亲身边长大的，他们不至于对自己激烈的表达不满，但一直念叨更是扰人。
　　先前回京，她已然见识过母亲的厉害。

　　“师叔欲回京城？可是回去完成婚约。”
　　“这是你该打听的事？不是要去给你师弟泡茶，赶紧去吧。”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钱袋扔到师侄怀中，“这些时日的花销便从这里出，不够的就给我传讯。”

　　“多谢师叔，方才师叔应当也听到了，朝廷来的那位官爷待会儿请我们吃饭，师叔可要用过饭再走。”笑的眉眼弯弯，许复行收起师叔给的钱袋。
　　师叔五感向来灵敏，在外头说的话她必然是听到了的。

　　“饭就不吃了，我还有事要去做，先走一步，帮我同复初和复容打声招呼。”
　　“好，放心吧师叔，我们一定协助官府解决好这桩案子。”拎着从师叔面前顺的好茶，许复行十分自信。从前也同各地官员协查过几桩案子，眼下又有证据在手，哪里还怕他们不伏法。

　　夜色如墨，素白色衣衫划过沉寂的树林，她的脚步停留在某个角落。
　　“出来吧。”

　　储灵手镯传出微弱的灵力波动，小花妖怯生生的探出脑袋，头顶上还顶着朵因灵气充裕而冒出的花苞。
　　“这里就是妖界吗？”

　　“不是，不过妖界的入口在附近。”环顾周围的环境，林云清感觉有些陌生。
　　沧海桑田，上次来妖界入口已经过了许多年份，周边的变化很大。

　　“怎么？你找不到入口了吗？”抬头看向爱说大话的人类，它就知道人类没几个靠谱的，道士也一样。
　　“嗯，会找到的。”被单纯的小花妖一语点破，林云清脸上并不见半点尴尬，好在她对灵的感应非常敏锐，没过多久就在小花妖不信任的目光中找到那道结界封印。

　　“你可一定要帮我把主人安置好。”小花妖被人类的灵力托举着进入那道结界，小小的包子脸上充满担忧，它从未见过其他妖精，不过听人说，妖精爱吃人，不知会不会吃花。
　　“答应过你，自然做到。”原本小花妖想带上它主人的骸骨去妖界，但听她说起妖界也有些吃人的妖，以小花妖的力量，根本保护不了它主人的尸骨，若变成那些妖精的口粮就不好了。
　　这才劝下那虽然好忽悠，但脑袋一根筋的小妖精。

　　“人类，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被风送到林云清的身边，止住她欲离开的脚步。
　　多年前她似乎答应过这个妖精，若有机会一定来看它，只是她却食言了。

　　“许久不见，你在妖界过得如何。”环视周围，其实她知道这里的封印到底有多难突破。
　　即便这些年它潜心修炼，妖力大增也不太可能出的来。

　　“就那样，这么多年，你这么才丢进来这样弱的一个小妖。”似乎不太情愿讲述自己的事，它敷衍应付的话飘进她耳中。
　　当年的它即便被折磨到只剩一口气，也不曾有过半分动摇，一直是个倔强的性格，即便这些年过的不好，恐怕也不会流露出半分。

　　“妖也是会成长的嘛，说不定以后也会和现在的你一样强呢。”谢知言当年和它说起过，遇到良善的妖便会送到这里。
　　但人间灵力有限，许多开了灵智的妖皆会为快速提升修为而作恶，这样的诱惑于妖而言，几乎抵挡不住。
　　这么多年，她也只遇见了这样一只弱小的花妖。

　　“切，你这个人类说话总是这样含糊，不理你了。”
　　说完这句话，树林重归寂静，如同它来时那样，毫无波澜。
　　站在原地看着妖界的封印，林云清有片刻失神，灵力牵引着佩剑带着她冲出密林，只留下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正值岁尾，许多人家门前已然挂上腌制的腊肉，路边也有不少支着摊子卖新印的桃符和神像，林云清走在人群间，感受到人间的烟火气。
　　昨日夜间，城中便落了雪，但京城不愧是都城，繁荣之景是旁的地方比不上的，即便天气寒冷也有不少人在街上往来。

　　承载着她儿时记忆的那处宅院早在父亲外放时便卖了，当年只是个小官的父亲家产并不丰厚，外放为官必然许久不得回京，索性遣散大半仆从，卖了当初中举后买的宅子，举家去了任上。
　　不曾想母亲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外祖父竟在不久后升任户部尚书，虽说仅在任五年便因疾病去世，但还是将父亲的官途打点顺畅，在之后的官员调任中回到京城。

　　现今林家的宅子乃是先皇御赐，林家也在寸土寸金的皇城西北一带有安身之处。
　　上一次回京城时，尚在外地为官的父亲在京城并无房产，应邀携亲眷住在舅舅家的院子，故而她并不曾去过林家的宅院。
　　好在母亲捎的信笺中提过位置，叫她自己也能找到林家去。

　　“见过这位娘子，不知娘子在门前逗留可有要事？”林府门前的小厮见一年轻女子在门前街道徘徊，不免上前询问。
　　这时节天寒地冻，这位娘子又衣衫单薄，元旦将至，若在府门前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主子怪罪。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大姑娘回来了。”这片住的都是大户人家，林云清不曾贸然上前，只左右走动一番确认是否是这家，不曾想门前的小厮机灵，倒发现自己在这里逗留。
　　“大姑娘？！”小厮瞪大了眼，忙弯下腰向眼前的娘子行礼。“见过大姑娘。”
　　他们这些下人皆是最近几年入府的，都只听说过府上有位大小姐在外修行，从未见过。
　　直到前些日子他们几个守门的小厮收到消息，近些时日常年在外的大姑娘将回来，若有陌生娘子上前问话万万不可怠慢。
　　不曾想正是他当值的时候大姑娘回来，还是这样的狼狈模样。

　　在瞧惯了富贵的人眼中，林云清现下的模样的确是过于简朴。
　　一身料子十分普通的衣衫，瞧着还是秋日的厚薄，满头青丝仅以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挽住，腰间除却只半点花样也无的荷包，再无其他妆饰。
　　那副清瘦到像要羽化登仙的模样，叫她的母亲见了便落下泪来。

　　“这些年何苦要去那劳什子道观受这样的苦楚，我的阿沅啊。”听到大姑娘回来的消息就连忙赶来的林大娘子留着泪，攥住许久不曾见到的女儿的手不放。
　　“这外头如此寒冷，阿沅快喝些姜茶暖暖身子。”

　　“见过大姑娘。”大娘子身边的刘妈妈捧着件斗篷跟在身后，忙将斗篷往她身上裹。
　　“大娘子，您的风寒症刚要好些，还是要顾惜身子的，不然咱们大姑娘也会心疼不是。”

　　“这是怎么，母亲病了？”母亲的脸色瞧着是有些憔悴，林云清抽出手帮着整理斗篷，又接过方才服侍的丫鬟送来的汤婆子拢到母亲手上。
　　“我又不会跑了，母亲又何苦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接过刘妈妈递上的帕子，林云清擦了擦母亲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挂着的泪水。

　　“我没什么大碍，身体已然大好了。倒是你，穿的如此单薄，快快坐下，叫母亲好好瞧瞧你。”
　　拉着女儿坐到椅子上，将身边那穿着浅青色夹袄的丫鬟奉上的灰鼠皮披风裹在她单薄的身上，林大娘子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姑娘是丈夫和她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家中虽不富裕，但给老大的却都是当时力所能及的最好的。
　　这孩子幼时容易哭闹，长到四五岁更是常常惊厥高热，一年中总有半年是病着，瞧过许多大夫都说这孩子活不长久，即便活下来也得常年吃药，当个小药罐子。

　　直到她的公公因病去世，常年在外修行的婆母回家。
　　那位同来吊唁的道长说，他们家大姑娘天生灵力强悍，能见常人所不能见，故而常无故惊厥哭闹，若不送她修行入道，学着控制她自己的力量，恐怕寿数难长。

　　当父母的如何能看着孩子死在自己跟前，即便万般不舍，他们夫妻也只好将大女儿送到婆婆住的玄真观修行，至今已然十二载。
　　虽有其他孩子常伴身边，她到底心中还是挂念着这个大女儿。

　　“你父亲今日当值，二妹妹和三弟弟在舅舅家读书，晚膳时分才会回来，你赶路回来奔波幸苦，你的院子早前便叫人收拾过，母亲也给你添置了些东西，什么东西短缺了便同母亲说，母亲叫人送到府上给你挑选。”许是大病初愈，她的脸上尽是疲态。
　　“我身边的柳儿丫头是个细致的，就派到你身边先伺候着，其他在你院子里的都是些干粗活的，过些日子叫个牙婆来，你选上几个合眼的贴身伺候你。”

　　“多谢母亲。”常年都是自己处理各类杂务的林云清并不习惯旁人伺候，但如今林家在京城也排的上名号，自然也有该适应的规矩，她还不至于拒绝久别重逢的母亲。
　　“好，赶紧去歇歇吧，你爹昨日晚间还在同我念叨你，待他下值回来定会开怀。”

　　“大娘子，咱们赶紧回屋歇着吧。万事身体为重，其他的还是要宽心。”见夫人仍盯着大姑娘渐远的背影愣神，刘妈妈不免有些担忧。
　　前些时日夫人不过是出门赴宴时，觉得屋中地龙烧的太旺，在窗边吹了片刻风，便病了七日，好不容易才养回点元气，可不能再叫风寒伤了身。

　　“刘妈妈，这孩子和我不亲近啊。”好不容易止住的泪还是再度落下。
　　十月怀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相处起来却只有客气疏离，叫她如何能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