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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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日记里刻薄的话，和梦中那道刻薄的声音串联起来，太阳穴在猛烈地跳动。
我猛然警觉，原来梦里那个那段辱骂，就是我自己对陆川说过的话！
不安的感觉迅速涌上头顶，我颤抖着手指逼迫自己继续往下翻，可连续好几页都没有了日记，但当我直接把日记翻过来从后往前，新的日记出现了。
时间间隔很长、字迹也更加混乱，仿佛是在极度清醒和恐惧的间隙写下的。
2018年3月12日
不对！陆川给我吃的药不对！每次一想起来什么的时候，吃了那药就开始睡不醒了！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他是个疯子！是个疯子！
什么狗屁恋人，我明明拒绝了他！我明明拒绝了他的啊……
2019年12月20日
车祸、这次我终于又想起来了，车祸不是意外！
那天是陆叔开的车，陆川在出车祸之前突然说有东西没拿，要回家下了车，车开走的时候，他在路边看着我的眼神好可怕，然后弯道陆叔想刹车却怎么也踩不下去……
就是他！就是陆川干的！
2022年4月18日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假装顺从他，他还是给我吃了药，把我绑了起来。
我一定要记下来这几天的观察、周二、周五的时候他要去郊区的医院拿药，凌晨4-5点的时候不在家里，阁楼的木板上有一把钥匙能开车库的门，到时候晚上一定不要把药吃下去、看准时间快跑！
下次的我、如果你清醒过来看到了这本日记，一定要救我……不！一定要救自己啊！
翻到后面，再没有了其他记录。
啪嗒。
一滴真实的眼泪落在泛黄的书页上，原来那场梦都是真实的，记忆顺着眼泪不断的掉落逐渐回到我的脑海中。
原来这一切都是陆川精心雕刻的囚笼，手腕上的那道疤，是我尝试从燃烧着的车中逃出时，陆川一脚将变形的车门踢在我的手腕上留下来的……
他的吻、他的爱、他的懊悔，全都是加固牢笼的谎言！
算到现在，原来这已经是我尝试从他手里逃脱出来的第七年了。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几乎将我淹没，我看准现在的时间：周二凌晨四点四十二，我要离开这里，我要逃出去、让这个恶魔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带上了笔记，连滚带爬地冲下了阁楼，药物的作用让我此刻的脑子一阵晕眩，我几乎快要忘了是怎么摸索到的车库，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一定要逃出去。
我扑到那扇厚重的木门前，双手抓住冰凉的黄铜把手狼狈地将它打开。
叮铃、叮铃……
然而远处，一个细微的、富有节奏的、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毫无征兆地穿透车库的厚重墙壁，钻进我的耳朵。
我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正在月光的照拂下朝我的方向缓缓走来。
是陆川！他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我慌忙锁上门，背靠着冰冷坚硬的门板，身体无力地滑落，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车库的寂静像厚重的棉被沉沉压下，只有我粗重、破碎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令人绝望的是，以我现在这个状态，绝对不可能开得了车：至少不能活着把车开到警局。
叮铃、叮铃……
无数次在撕心裂肺的噩梦里响起的声音变得具象化，我终于反应过来了，那是是铁链拖过水泥地面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
我不知道怎么下定了决心，哪怕是死，也得和陆川同归于尽，于是踉踉跄跄地坐进了车里，想开出去和陆川碰个你死我活。
正要开出去的时候却绝望地发现，车轮都被固定牢固，根本是一辆无法发动的车。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而门外的声音清晰、稳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节奏，正不紧不慢地由远及近，从车库外面，沿着房子的外墙，一点点靠近这扇我背靠着的、通往自由的门。
危急时刻，我想到了那本带给我希望的车，现在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个我身上。
借着随后的清醒，我用笔混着泪水，在粗糙的纸面上疯狂地划拉着，字迹歪斜颤抖，力透纸背：
2025年8月3日
陆川是魔鬼！他杀了所有人！囚禁我、篡改记忆、爸爸知道但说不出话！
发现了这本日记一定要赶紧逃，车库里的车没法启动，他手里有武器，不要和他正面发生冲突。
下次你一定要逃出这里！
写完最后一个扭曲的符号，外面“砰”一声巨响，那扇本就脆弱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砸开！
陆川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像一尊降临的煞神一样地站在了我面前。
我试图藏起日记，脸上已经装不出往日的亲昵和谐。
他显然已经发现我知道了一切，慢条斯理地拍掉西装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笑：“游戏时间结束了，宝贝。”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放心，这次我还是给你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如同死神的请柬：“第一，留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清醒地留在我身边。我保证，不会再给你吃那些药了。你可以记住现在发生的所有，记住我是谁，记住你爱我。我们就可以真正地在一起。”
他刻意加重了“爱”字，带着浓浓的讽刺。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直到他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们再试一次。看看你的小脑袋瓜，能撑到第几次重启……看看最后，你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一只，只有七秒记忆的漂亮金鱼？”
他的声音压低，附上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你不知道，你第一次恢复记忆的时候，反抗了整整一个星期，但现在随着你的药摄入越来越多，不胡思乱想了，就变得越来越听话了……我也很想知道，当你的记忆彻底清零，只剩下本能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能变得更加依赖我……哦不、是眼里……只剩下我了？”
“你做梦！”我狠狠地淬了一口，努力将手里的日记本藏得更深。
他目光扫过惊恐决绝的我，突然唐突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还在写日记啊，小金鱼？”
我的瞳孔骤然收紧，仿佛一瞬被刺穿了所有强撑的意志和仅存的侥幸。
他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我自以为隐秘的挣扎，我记录下的血泪控诉和逃跑计划，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供他观赏的、拙劣的滑稽戏！
他像是很满意看到我的绝望，嗤笑着扬起手中的铁链：“为什么我会让你上阁楼，为什么我明知道你会逃还是让你看到这些日记，车库的车为什么都是没法发动的……你到现在都还没清楚吗？”
他笑音戏谑地挑眉：“我就是要让你清楚地看到，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让你看清楚，每一次挣扎都是徒劳……现在，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二选一，希望你不是个金鱼脑袋。”
他站定，静静等待着我抉择。
两个选择，都是地狱。
清醒地留在这个恶魔身边，忍受永恒的折磨？还是再次被清洗，变成一具连痛苦都记不住的、只会对他微笑的空壳？
“不……”干裂的嘴唇里终于挤出破碎的音节。
我哪怕只有一口气，哪怕还有一丝憎恨：“我……绝不……”
“呵……”
陆川发出一声了然的轻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掌控一切的冰冷：“你知道，我是喜欢你这幅不断反抗的样子……”
药效发作，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再度没了力气，只听见他轻柔的呢喃：“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意识，像退潮般迅速抽离。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旋转。
陆川那张带着冰冷笑意的脸，在视线里渐渐扭曲、溶解……
在彻底坠入黑暗之前，我最后残留的感知，是他俯下身，温热的唇印在我的额头上，以及那如同诅咒般萦绕在耳边的低语。
“晚安，我的小金鱼。”
“我们……下次见。”
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新的轮回，在绝望的寂静中，悄然开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