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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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只宝可梦的波导都各不相同。但同一只宝可梦，进化前后的波导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因此，利欧路可以很轻松地辨认出来，这只从未目睹过的陌生宝可梦，正是它曾经不断切磋的对手。它们曾经是惺惺相惜的宿敌，一见面就用对战充当招呼。哪怕之后利欧路和它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它仍在心中把炭小侍当作一个可敬的对手，一个朋友。
炭小侍总想着进化。
当它谈起曾目睹的进化型时，语气里充斥着憧憬。
在它的口中，它进化后有着金黄的铠甲，脑后升腾着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强大而温柔。不动的铠甲宛若最坚固的城墙，没有宝可梦能够击破它的防御。合拢的炮口凝聚起磅礴的能量，任何胆敢入侵的敌人都会败于它的炮轰。它的身后，将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是为了守护而战的骑士。”它这么说。
它向往的进化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的。
怨恨与憎恶的情感充斥着波导，眼中一点幽光亮起。不复曾经的热情，只剩一片冰冷纯粹的恨意。它憎恨着这片森林，憎恨着眼前所见的一切。对所有的生命都要赶尽杀绝，直到眼前只剩下一片焦土为止。
利欧路什么都没有去想。搞不懂的事，就不要去搞懂了。它只想着一件事：阻止它。哪怕拼上性命，也要阻止它。
不要再有更多的宝可梦受害了。
……它可没有那么多“护石”再借出去了。
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利欧路学着艾露，对自己讲了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心情却逐渐平静下来。
这份憎恨，到此为止就够了。
*
它飞得太远了。
是啊，它花了数个小时才来到山崖之上，却想着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要再飞回那片森林，完全就是做梦。比在战斗里一招制服利欧路还要不切实际。
草叶打着旋被卷向远方，以往总顺它心意的风却在稚山雀真正需要时露出桀骜不驯的一面。扑面而来的一阵大风让它连飞行的姿态都难以保持，轻便而善于利用风飞行的身体在此刻成了它的负担。
火爬上树梢，冒出尖来，像堆起的柴堆。往常它看着火苗点燃火绒，一点点舔舐上木柴，然后艾露架上各种厨具，总嫌太慢。为什么锅子里的水不能立刻就煮开咕嘟咕嘟地冒出泡泡呢？为什么木头不能马上就烧完好挖出埋在下面的肉呢？
可现在，它只想这一切慢一点。再慢一点。
而它能够飞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风啊，并不总能让它如愿……
所以就自己创造出风好了。
顶着逆风，稚山雀艰难地拍打起翅膀。
在一开始，它总会被吹得东倒西歪。可几次过后，挥动翅膀的动作就愈加有力。一缕微风自羽翼下诞生，它无法被吹散，无法被遏止。在稚山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自翅膀末梢亮起的光芒逐渐扩散至全身。
以夜色下的一颗明星作为中心，四周吹起狂烈的飓风。片刻，光芒黯淡，一道深色的身影一振翅膀，如同利箭划破天空，转瞬间不见踪影。
它不再乘着风。
它带领着风，向着来处归去。
*
奥利瓦张开怀抱，将满身疲惫的宝可梦拥入怀中。身上的叶片随着动作簌簌作响，一股令人感到放松与安心的甜蜜香气散发而出，遍布整个宝可梦中心。
爱管侍用念力将一卷绷带适时地放到乔伊的手中，手下动作不停，为面前受伤的宝可梦轻轻擦去伤口处的砂石灰烬，又涂抹上伤药。
森林中突发大火，无数野生宝可梦奔逃而出。所幸，即便野生宝可梦们冲出森林时显得极其不安，在面对陌生的人类时也显露出一定的抗拒，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混乱。这让乔伊的安抚工作进展很快，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可以开始进行救助。
也许，是那只宝可梦做的吧？
脑海里跳出艾露的模样，乔伊在心中默默想到。
微微转过头，她在这里也能瞧见映红天空的火光。
乔伊不禁在心中为宝可梦们祈祷起来。
消防队此刻想必已经接到了通知。可圆模镇这个小镇子，平日里又能遇上什么大火呢。所谓消防队，也不过是有会使用水属性招式的宝可梦作为搭档的热心训练家们四处帮着扑灭些小火而已。
在这场灾难面前，需要的也许不是消防队，而是一场奇迹。
+会没事的。+
爱管侍用自己的角轻轻碰了碰乔伊的脸颊，即便在此刻，它的脸上也带着一贯的笑容。它那温柔却坚定的声音透过心灵感应在乔伊心底响起，抚平了乔伊焦虑的心绪。
+生命本身，不就是一场奇迹吗？+
*
“我要把这个交给……”
一道倾斜的伤痕几乎划过音箱蟀的整个身体，伤痕的边缘泛着焦黑。
“交给布、布土拨。”
它不断地重复着，声音嗡嗡地在身体里回响，几乎像是唱诗班的吟诵。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音箱蟀面朝下跌倒在地，足有几秒种都不再动弹。
“我、我要……”
微弱的声响从地面传来，音箱蟀艰难地支撑着自己再次爬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前进。眼前的景色已经模糊不清，它紧紧把吊坠按在怀里。橙色的粗糙石头硌得发痛，让它保持清醒。
“救下更多宝可梦……”
烟雾逐渐追上它的步伐，紧追不舍的火焰嘲笑着不自量力的虫宝可梦。
它再也走不动了。
终焉之歌没能演奏完就被一剑劈至昏迷，就连虫之预感都来不及作出反应。本以为这就是最后，却被利欧路救下后拜托了重要的事。可现在，连这个也没能做到。
它的眼前浮现起森林中宝可梦们的笑脸。
以后，再也不能演奏给它们听了吗……真是太遗憾了……明明，还有很多想要奏响的音符，还有很多没能谱写的歌谣……
就在这里，唱给你们听吧……
“在这里！快快文柚果烧伤药哎呀别管那是什么树果了带了什么全部拿过来！！那边的火就拜托你们了！”
清凉的药剂喷涂在伤口上，嘴里被塞入细心切成小块的树果。音箱蟀睁开眼，模糊的视线片刻后才聚焦，看清了布土拨神情焦急的脸。几只宝可梦背对着站在远处喷吐出粗壮的水流，火焰被压制住无法扩散。
它松开前肢，露出一枚眼熟的吊坠。
“利欧路说……交给你，能救下更多的宝可梦……”
看着布土拨接过吊坠，它的眼里闪出些许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有帮上忙吗……？”
布土拨怔愣片刻，旋即对它扬起笑脸，肯定地点头：“嗯，音箱蟀帮大忙了呢！”
心中紧绷的弦瞬间松弛。记忆中最后的片段，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和打在脸上的一滴冰凉水滴。
*
“露力丽，会不会太勉强了？”
一只泳圈鼬问。
“帮忙！帮忙！”
坐在自己的尾巴上，露力丽蹦跳着回答。旋即一挥尾巴，就从岸的这边跳到了那边。
“露力丽帮忙摘果子！”
兴冲冲地叫嚷着，露力丽冲进对岸的森林里。往常在有宝可梦侵入领地时总是气得发出一连串啾鸣的小箭雀此刻一反常态的安静。
明明是深夜，河岸边却挤满了忙碌的宝可梦。
几只可达鸭和泳圈鼬跟着布土拨带领的搜救队继续进森林里寻找被困的宝可梦，并尽可能地抑制火势。留下的几只可达鸭在河边走来走去地帮忙，在头疼欲裂念力爆发时惹起一阵骚动。
一双显得呆滞的双眼从河里静悄悄地瞧着河岸上。又一只可达鸭捂住了脑袋，它和锅碗瓢盆一起被念力浮向空中，无用功地甩动了几下尾巴。这样的事情刚刚发生过，然后，再之前一点好像也发生过。
一只贪心栗鼠从尾巴里掏出存储许久的树果，分给周围的宝可梦。就连在空中飘浮着的它也被塞了一颗。
蓝色的果子。没有粉的好吃。不过有时候能在水上看见。
头痛过去了。
它重新掉回水里，溅起水花。锅碗瓢盆掉回原地，发出乒呤哐啷的响动。圆法师晃着触角模仿，丁零当啷。
“那个，”一只布拨说，“我还想听。”
因为伤得太重被布土拨勒令原地休息，周围的宝可梦们也对它们严加看管。两只音箱蟀无奈地对视一眼，架起前肢，摆出演奏的架势：“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从未听闻过的曲调随着它们的动作流淌而出。从恐惧不安到感激担忧，复杂的情绪自然地交织成即兴演奏的乐曲，扣动着听众的心弦。
其它宝可梦们暂时放下手头的事，静静地聆听着。
它也浮在水面聆听着，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
一声怒吼为这一曲的终了落下一个恰到好处的尾音。
恐怖的气势凝聚，宝可梦们瑟瑟发抖，敬畏地注视着那个身影自水中腾跃，盘旋着升向高空，冲破烟云。它肆意地在天空中甩动着身躯，仿佛天空是属于它的河流。更为厚重的云层在它的头顶聚集，它并不为此感到满足。
足以一口吞下一只小宝可梦的可怖巨嘴中，聚起了水蓝色的能量。
*
一爪探入包中，空空荡荡。没有了，全部都用完了。烧伤药、回复药、秘药……什么都没有了。蓝鸦把整个包倒悬过来使劲抖动，也不能从空空如也的挎包里变出任何道具来。
可火还是烧不尽。
一滴冰凉的水珠沿着它的面纹流下，打落地面。
在这种时候流泪，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蓝鸦想，又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等等，为什么身上的羽毛也在出水？
它甚至思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旦反应过来，便难以抑制心情，激动地大叫起来：“下雨了！下雨了！！”
“抱歉喵。”
两眼处的红光微微拉长，仿若在笑。
“现在是我们的回合了喵。”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