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荆棘鸟》墨生

12、糟糕的事。

　　恢复四人行的日子，若叶郁很后悔。她算了算，那个银毛忠犬回归后，她因为他的缘故被鬼畜婴儿的子弹招呼了2次，被二神委员长的拐子招待了3次，被他的炸弹烧伤头发一次，炸伤腿一次，被他的后援队陷害结果被他拿着捏造的情书来取笑她，最后以她对泽田纲吉的告白宣言作结，却给小婴儿当做笑料。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太糟糕了。

　　然后，她不知道的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最近学校有些人心惶惶，最明显的是以往嚣张站岗巡逻的风纪委，这一周开始就陆陆续续传出被打入院的消息，大家都盛传是风纪委树大招风委员长太嚣张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团伙，于是紧张的同时有人在看好戏；但是情况马上急转直下，学校一些有实力一点的社团，开始有王牌选手被打伤，然后又有人猜测是对手学校为了胜利使用肮脏手段；到最后普通学生也被传出受伤消息后，学校就开始慢慢空下来，来上课的学生屈指可数，毕竟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自己，就算现在委员长没有忙于事件无法抽身大概也无法控制这个局面，若叶想起来妈妈打过来的电话，那对夫妇，似乎又开始想要给自己转学了。

　　这次一点都不想转。她合上手机盖，看看空荡荡的教室，最后目光锁定在泽田的位置，然后是山本，狱寺，京子，黑川……不知不觉，这里已经有了那么多可以让她在一时之间想起来的名字，果然，还是不想转。
　　撑着脑袋，她写了张纸条，扔出去，正好砸向前排正拿着手机鼓捣的狱寺，少年手上一顿，一脸怒容看过来，还是捡起纸条，看向上面的字，然后不耐烦的在上面刷刷几笔，再扔回来，给她一个僵硬的背影。撇撇嘴，若叶捡起纸条，看清楚上面写的字后，再回头看看后排睡着的山本，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书本，反正，她打量周围，本来就没几个人，老师也是无心讲课。于是偷偷溜出教室之际，不出意外的看到狱寺也出来了，冷哼一声，某忠犬往一个方向而去。若叶跟上。
　　狱寺说不知道纲吉是去做什么了，这让若叶有点吃惊。她最近因为父母的坚持每天由川平大叔接送上学——当然是以拉面为条件，没有和纲吉他们一起行动所以不知道他的去向还情有可原，但这个人都不知道就有点奇怪了。但是根据她的经验，跟着这位忠犬就一定能找到纲吉——现在还早，不是太想回家。
　　接连甩了N个白眼无效，忠犬君直接采取了无视态度，走过商店街，状似无意的准备进便利店，却在店门口停下，于是远远跟着的少女抽了抽额角，快步跟上，还没走近，就看到狱寺已经摆好架势拿出了两手炸弹，没有等她搞清楚怎么回事，少年的吼声就传了过来。

　　“别过来！”
　　“……”愣了愣，若叶注意到现场的情况，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没见过的学生制服，戴着顶绒线帽子，然后，最奇特的是，他的左侧脸上有一排条形码。于是她囧然看了一眼备战状态的狱寺，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按钮正准备按，却听到少年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冲她吼过来。
　　“收起你的手机……这次不管用！有多远走多远，快点走！”
　　“……连二神也不管用吗？”她木然开口，却看到本来就黑着脸的狱寺更加凶狠的表情，恨不得把她吃掉。
　　“让你快点走啊，听不到吗你个笨女人！”

　　“诶……”她看了一眼狱寺，再看看那个高个子少年，他拿出了一副YOYO球开始在手中甩，注意到她的视线，少年看过来，“你快点走比较好哦……”，阴沉的口吻，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懒散无力，并不让人感到害怕。但是转向狱寺的时候却已经换上一副阴鸷的口吻，手上的YOYO闪出危险的光芒。
　　于是若叶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往转角离开了。
　　这是狱寺第一次叫她“笨女人”，而且眼神不同于以往和小混混找碴打架时的漫不经心，这一次看起来事态严重了，而且那个条形码少年看起来虽然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去，但是对对手却是丝毫不准备留情的样子。耳朵边已经有爆炸声传来，若叶看看手中的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一串号码出去。虽然说被说过多管闲事，但是看得出来，狱寺自己也并不再想惹是生非的打架，就当做是为了纲吉吧。她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嘟嘟的声音停了，电话接通。
　　“二……，不，云雀委员长，您的商店街要被炸掉了，请快来维护风纪。”
　　“……”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下，于是她补充，“我是并盛的学生……”
　　还是沉默。
　　“委员长……”她把手机移到可以听到爆破音的方向，再拿回来，“我没有说谎。”

　　“……Kufufufufu，委员长，有人跟你汇报风纪呢，来听听看……咬杀……”
　　断断续续，而且，前后声音，好像不同？但是她听得出来，最后那个“咬杀”的确是出自委员长之口，她都听过无数遍了，为了免疫。只不过刚才这声，听着怎么那么虚弱，而且前面附加诡异笑声的声音，又是谁？
　　“那个，委员长？”她试探的问过去。
　　“你们亲爱的委员长现在自身难保哦，对了，要找他的话，就来黑曜乐园吧，Kufufufu……”
　　电话断了。

　　她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一般情况下谁要告诉她委员长自身难保什么的她绝对会当做笑话，但是刚刚那个声音，妖异中带着冰冷莫测，无端的让人无法去怀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拿起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后就悄悄开始靠近狱寺所在的方向，炸弹声似乎远了，而且现在，好像停了。
　　烟雾散尽，她靠近看去，发现狱寺身上有些伤但也不算严重，而条形码少年却已经看不到影子了，于是她便大方的走出来准备过去，却听到背后熟悉的嗓音传来，带着惊异，“若叶，你怎么在这里？”
　　是纲吉。

　　若叶转身，却对上少年惊慌的脸，急切的嗓音，“狱寺君呢，他没事吧？”
　　“……嗯，看起来没事。”她看着纲吉焦急的脸，迟疑的答道。
　　于是下一秒纲吉就冲了出去，狱寺的方向，她也跟了过去。现场已经一片狼藉，若叶咋了咋舌，事情过后二神可是会秋后算账的……在纲吉急切的追问下，狱寺揉乱了一头银发，像是害羞又像是自豪的说着“没问题”，若叶看着那张标准忠犬脸抽了抽嘴角，刚转过视线，就看到面前刚散尽的烟雾中显现出一张满脸是血的面容，是条形码少年，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可是已经迟了，少年甩动YOYO，一排闪亮的银针随即激射而出，直直指向纲吉，然后她就看到狱寺没有丝毫犹豫的冲到纲吉身前，挡下了所有攻击，银针入体的钝响声并不大，但是却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狱寺倒在地上，他的胸前瞬间渗出大片的鲜红，纲吉跪倒在他的身边呼喊着他的名字，而她却站在一旁忘记了任何反应。
　　她觉得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狱寺，无法了解为什么一边有着那样悲伤的侧脸，一边可以为另一个人做到这样的牺牲。或许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突然感觉到凛冽风起，抬起头来，却对上了条形码少年宛若修罗的面孔，进攻一触即发，她看到纲吉在四处探寻着小婴儿的样子，焦急而无助，地上的狱寺脸上已经尽失血色，却还在挣扎着想要继续战斗，而她的双腿在颤抖，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不是中学生吗，即使偶尔打架斗殴，也会到这样的境地吗，好像下一个瞬间，谁就会失去生命这样的严峻和残酷，她还以为拿手机录音吓吓人就可以解决，天真而又愚蠢，可是那是错的么？这样才是不正常吧。她看着地上的狱寺，忽然觉得莫名烦躁，脚下动作却已经开始，走到狱寺和纲吉身前，她握紧双拳站定，看向面前的少年。
　　“……”少年的眼神漠然的扫过来，却也只是一眼而已，冷冷开口，“不要碍事，否则连你一起杀了。”
　　她知道他不是说笑。但是她不相信。
　　于是她继续站着，握紧拳头，指甲似乎嵌入皮肤了，尖锐的刺痛传来。可是她就那么站着，像是在证明什么，证明给她自己。
　　但是少年毫不犹豫甩出的银针瞬间粉碎了她的自负，漠然的眼神里映着她不谙世事的样子，无谓的固执着，恐惧着，却一动不动。
　　她听到纲吉的惊呼狱寺的怒骂，可是脚下却像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银针飞来，她却连眼睛都忘了闭上，然后下一秒，一阵呼啸风过，熟悉的味道传来，她眨眨眼，看到面前熟悉的少年身影，是山本，挥舞着球棒的少年身上有着飒爽的风的气息，依旧是天然的口气说着“危险危险”，一向温和的眼眸里却是精光毕现。然后她腿上一软便跪倒在地上，好像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一样。

　　少年回头看她一眼，确认没事后转而对上条形码少年，“我来做你的对手。”
　　“……是犬的猎物，随便出手的话又会罗嗦，麻烦……”少年说着，却并没有放松周身的攻势，“既然在这里遇到正主，出手的话骸大人也……”

　　他轻声的说着什么若叶已经无暇顾及，她只知道刚才她确认了一件事，她身边的这些少年，并不是只有她所知道的那些姿态，他们的种种，自己都是排除在外的。不过，也是理所当然不是吗，一个人想要彻底了解另一个人根本就是太过自负。
　　可是她觉得失落。或许不是有些，是很，非常。
　　然后还有，害怕。刚刚如果不是山本，她现在大概和狱寺一样了。那个针，有毒。狱寺的脸色已经发青了。
　　她有点想笑，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看些什么呢，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本来小婴儿带枪，中学生炸弹随身，棒球突然变长剑这种事，已经很不寻常了不是吗，只是因为平日都打打闹闹的过去便过去了，谁都没有当真。
　　还有蓝波的十年火箭筒，风太的排名书，碧洋琪的有毒料理，迪诺先生的黑衣军团……自己为什么都能当做笑话一笑而过了呢？

　　恍然抬头间，山本已经和条形码少年战在一起，长剑挥洒，挡回所有银针暗器，一点也不轻松，而对面的少年则是失血过多也打的相当吃力。可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停止。她闭上了眼睛，隐隐听到警车轰鸣。扁起嘴角，她睁开眼睛看着条形码少年露出不耐的表情，收了YOYO三两下不见了身形。

　　竟然现在才来么？真的是很丢人呢。果然没有二神有效率。
　　可是二神今天也不显灵了。

　　她看到面前伸出的手，是山本，温和阳光的少年此刻显得比平时稳重许多，但依旧笑容满面，他说，“没事吧”，同时有力的单手把少女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搀扶着狱寺往回走。纲吉在旁边露出担心的神色。
　　她只是低头跟在后面，手心流血了，需要包扎，山本说。

　　他们没有去医院，反而去了学校的医务室，是狱寺强硬的要求，说完便昏过去了。然后若叶就看着面无血色的他被放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色气的保健医生已经见过，夏马尔还是一脸的不耐，嘴巴里说着不医男人却一脸凝重的看着狱寺拿出了盒子，她坐在一边看着，觉得一切都很遥远，她只看得到狱寺苍白的脸，安静的一动不动。直到夏马尔凑到她面前来说着可爱的小姑娘轮到你了一边执起她的手，随即夸张的叫着给她包扎着她都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略微失神的看着面前的医生，呆呆的一句话便已出口。
　　“他不会死吧……”
　　没头没脑的莫名其妙的问题。
　　夏马尔愣了一下，略收起顽笑的表情看着她，“别看那小子，命大着，死不了。”

　　“是吗？那谢谢您的包扎，我要回家了。”她说，抽回缠上纱布的两只手，木然转身。
　　“……怎么能让可爱柔弱的小姑娘一个人回去呢，不知道我又没有送你回去的荣幸呢？”夏马尔的兴致又高涨起来。
　　若叶抬头，看着他，然后再点点头。转身离开。留下背后沉默的纲吉和山本，还有闻讯赶来的Reborn。他们看着她，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