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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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旅行家，亦是摄影家，行者无疆，肆意人生的放纵，畅行自由，无人可约束的走遍自己心中的圣地，每到一个地方，用鲜活的照片留下永恒的印迹，让那些不停被自己熟悉的景色，一帧一帧地替流年似水的人生记录那些疯长的回忆。
但不论走多远，一年必定要回到自己沿海城镇的家一次，最先看着楼下的信箱被各式的广告单填满，皱眉清理起来，所有废物都一并卷成团，投篮状的扔进了入口处的垃圾桶，拿起被压进最底层的几封信，背上全部家当的旅行包十分庞大，挤满了楼道的空间。
到了家，掸了掸沙发上的灰尘，扔下包，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的准备拆信。
雪白的信封上俊逸的字看着很舒心，那些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路程丝毫也没影响信封的整洁。
似乎回家就是为了这几封牵动思绪的信，每次读完后，把一年所照的照片挑选出最满意的回寄给他，再附带上几张自己笑得灿烂如风的近照。
然后，呆不了几天，又再开始自己的路途。
寄信的他是大学的挚友，疯狂了的那四年，知根知底知心，两个人的那四年。
毕业后，自己四处旅程流走，而他，申请支教西藏边区，他的一意孤行，是连自己的劝说都无法更改的倔强。
于是，他走了，一年一年又一年，不停登留下，原因寥寥数语，他舍不得那些孩子。
闭塞的藏北山区，消息无法流通，只能靠着信件传送消息，可每次说的也不外乎是那些人那些事。
信里说：那里的人对他挺好，孩子们好学又可爱，而他，一直很好。
努努嘴，展信去读的人再想，真不知道今年还能写什么。
信里的字称着白色的信纸，干净利落，一如某个人白的透彻的样貌。
胡歌，不知道这封信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每次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你看烦没。你的照片我收到了，很漂亮的风景，人也越来越帅了，今年又去了哪里，收获肯定不少吧………
絮絮叨叨的话自己都快能闭眼背下了，却还是一字一句看的仔细，生怕就漏了哪个字。
信快完的时候，他又写着。
胡歌，其实当时也许真要听听你的话，这么久了，我一个人都有些寂寞了。
看到这挑眉无声的咧嘴笑着，心里暗想，让你不听我的，知道难捱了吧！看你还回不回来！
高兴的看下去，嘴角却慢慢的由圆弧变成直线紧抿了。
前不久，跟村长一起下山进城逛逛，碰见以前医治我的西藏僧人，请我去了他在的寺庙，寺庙里的经筒真的很漂亮，跟编钟一样的动听悦耳，你看到肯定会照个不停的，临走前，他还送了我一个经筒，告诉我，它能让愿望成真，手转起经筒，我许了个愿，如果今年生日，谁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我就陪着一辈子，现在自己想想都有些可笑。
信到这就完了，从字里行间的语气里似乎看到写信人无奈自嘲的模样了，看完的人咬着牙，脸色铁青怔怔的没一句话好说的，看了看写信的日期，大半年前的。
收好了信，再去邮局给他寄照片，就又开始了旅程。
这次舍弃了山地车，登上火车的人看着车窗外不断倒行的景色，冬天的冷，温差让车窗朦朦地泛白，有些不透明的世界随着轰隆轰隆的开动声颠簸，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无名的小花总开的很淡，天也很淡，分外的蓝色，勾勒出心旷神怡的场景，可这些他却无法醉心，握在手里的相机，冰冷的机壳都被捂热，快门却没有按下。
他，一直无神看着风景一言不发。
夜晚，高原的风隔着铁皮车厢呼啸着，手机屏幕的光有些暗，看了一眼，又阖上眼，这一夜睡的都不安然。
隔天早上又是在轰鸣声中醒来，披上外套，还有些迷糊的眼睛看着窗外，入目却是一番奇景。
花如血，枝如铁，铁色朱红的花是藏北高原上独有狼毒花大片大片铺满了大地，背景是高原的天空，风流云散的蓝天配着那红，浩瀚的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绪，火车里乘客已经不住开始赞叹这风景。
静静的天空流淌着沧桑看过世间百态，云静静的走遍寰宇，那些花儿开败过无数次，这一切对于时间而言都不稀奇，可是于人类是甘之如饴的难得一遇。
人总是敌不过时间那，敌不过世俗，敌不过....自己的私心。
当初分手，后悔了，行不行。
晌午，停靠在终点站西宁，顾不上休息，又登上了开往藏边的客车，荒凉的国道上，能看到远远的青海湖，湖周边被渗透出的盐颗粒，在日光下晶莹的反射着光，照的晃人神绪。
客车停到了一个小县城，只有个破败站牌的站点，三五个藏族人摆着贩卖小物品的摊子，独特的藏族服饰衣服下，高原红的面颊里面是这个民族坚忍朴实的性格，在这片没有富饶的土地上，恶劣的生存环境只有他们忍受下来，世世代代活
在他们眷恋的故乡。
高原气候到了晚上气温骤降，冷得缩成一团的自己，呼出的热气抵触着过于冰冷的温度，徘徊在自己身旁，袅袅的替自己盖了一股烟雾，小跑到摆摊的藏族人旁边，急急的问着。
“请问上山的路在哪里？我有急事要进山，你可以带我去，我会给你钱。”夜晚稀薄的空气凉彻心扉，嘴角都几乎冻僵。
憨厚的汉子看着满脸焦急的男人郑重的摇头，解释道。
“这么晚的天进山太危险了，兄弟，在有急事，也还是等明天。”好心的劝说着，可男人根本听不进。
“我把所有钱都给你，带我进山吧。”
“你这人怎么不听人劝，不是钱的问题，现在不能进山，会丢命的。”跟这急红眼的人说道，可他没听完话，就跑开了，再去另一个摊贩那还是说要进山，可住在这住久的人都知道摸黑上山的危险，都没答应。
沮丧的人看着夜色里乌黑一片的山影，狠狠心准备自己一人上山。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喊住已经走了的人。
“大哥哥，等等，我带你进山！”回过头看，那个孩子跑向一对中年夫妇那，似乎是他的父母，争论了半天，最后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拉着等着的自己跑了。
跑了很久，终于是半点灯火都没有的境地，看到黑黝黝的山影，男孩才停下，对着他说。
“我们可以上山，你跟着我走，千万要小心，不然很容易出事的。”少年老成的姿态，仿佛经历过很多事的模样。
是在这片圣洁的土地上，怀疑不了任何人，哪怕只是个少年，自己却笃信他的话，相信他的能力，因为那样真诚的眼睛里能看纯粹的灵魂，郑重回答了少年的话。
“我知道了，谢谢了。”
山路不好走，而夜色又增加了难度，一路上磕磕绊绊了数不清的次数，冰冷的夜风里，却吹不冷身上因为爬山而产生的热度。
夜很静，山路上只有两人的手电筒照着自己不足几米的地方，他开始和少年攀谈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阿穆扎。”即便是在吃力的爬山，少年独有的活力却没有萎靡。
“你的汉语讲很不错，也很勇敢。”夸赞的说道，自己只能看到前面领路少年的背影，宽大的袍子下精瘦的身体在暗暗夜色有些模糊，橙色的手电筒光打在他的身上，昏黄里有着温暖的味道。
不自觉拿起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不顾山路的危险，找着角度拍摄这画面。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听到快门声的少年诧异的回头，就只看身后的人拿着相机在拍自己。
“你干什么？这样很危险的！”
“没事，只是想拍一下而已。”放下相机，对着回过头的少年笑得温暖和煦。
看着他这样的笑容，少年迟疑一下说道。
“其实我见过你，才会带你上山的。”
“见过我？”可自己以前从来没来过这，除非.......
“霍老师的床头上摆着你的照片，你是来找他的，对吧。”瞪大眼睛的少年说着让自己惊喜的话。
“霍老师！他是你老师。”笑容更甚，锐利的眼神光熠熠。
“嗯，以前还在山上的时候，是霍老师教我们的，可后来阿爸跟阿母带我住到镇上，不过有时我会回来看看。”
“你给我讲讲他在这的事情吧，他写信从来都不说的。”猛地上前，抓着少年瘦弱的胳膊央求道。
于是，在这险难重重的山路上，跌到爬起的过程里，即便双手伤痕布满，可听着前面的人说着，刚来他不会耕作出的笑话，说着他给学生上学的趣事，也说到当他要走时，学生是如何一次次的挽留他，这一切都是关于他的，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空了的心慢慢满了，也幸福了。
终于进到村庄，赶紧让阿穆扎带着自己去他住的地方，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他。
却在黑黑的夜里只看见前方如同废墟的房子里的石砾石块被昏黄的电筒照得有些残酷的敲击人心的痛。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一个星期前我才来过的！！”阿穆扎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废墟。
“我马上去找人问问。”焦急的跑开，只剩自己一个人看着废墟发呆，这时候每天骗人一次的新闻联播在自己脑海里出现了。
“XXX，助教边区，在山体滑坡的时候舍己救人，这种精神值得我们赞扬。”
赞扬个屁，果然没事不能去看什么新闻联播，哪有人这么笨！那有人会这么做！
所以，他不会的，即使他又傻又呆又好骗，好心到泛滥，倔强的要死，也一定不会的。
不停的安慰自己，双手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发紫的嘴唇不知是冻得还是别得，嗫嗫发抖，跌跌撞撞不稳走向前，本来就被细小的伤口布满的手开始挖掘着，小伤口变大变疼，却阻止不了自己的行动，发了疯的人啊，口中不断的私语。
“霍建华，你不会那么笨的，对吧，别人好心也就罢了，你不要这么傻。”
眼框热了，咸咸的液体划过面颊，没有依据的害怕，那万分之一的伤心也让自己害怕，也让自己心惊。
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
“你敢给我舍己救人看看，让我逮住，我咬死你。”
渗着血的手被沙石磨的发疼，不管不顾以至于连人走进自己也没发现。
“胡歌，别挖了！”温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可是却没用，丝毫制止不了那人自虐般的行动。
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在继续说，却带上了委屈的腔调。
“我错了还不行，不该认为你就是我的，不让你选择你要的，非要绑你在身边不让你追逐梦想，还威胁你欺负你，说你敢来这，我们就分手，是我任性，是我离谱，是我错，可你别傻啊！”
“胡歌！！！！”声音不住的大了起来，双手也摇着他的肩膀，想让他清醒，因为山体塌方而暂住别人家的人被阿穆扎找到，知道他找他，顾不得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羊毛衫就出来了，寒气森森的迫人，让霍建华不住的因寒冷发抖。
被摇到清醒的人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激动的抱进怀里，死死的不放开。
“胡歌，咳，咳。”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抱住，有些难受的咳嗽起来，却也没有抵触他的怀抱，却又突然被扯出他的怀抱。
涨红眼睛有些恨恨的看着自己的人，就吼了一句话。
“霍建华，你，混蛋，吓，吓死我了，我都说不让你来着鬼地方，你就是不听！！！”
愣愣的看着对自己毫不客气数落的人，只能傻傻的发问。
“你来干什么？”
又是吼的，这个男人的坏脾气就不能收敛收敛。
“我来祝你圣诞快乐不行啊！”
话音刚落，手机备忘录的提示音就响起了。
12.26 00：00
清朗的声音又响起，抵在霍建华脖子上的人不住的磨蹭，对着他说。
“生日快乐。”
你的愿望，别忘记了，我们在一起吧。
后记。
“如果当初我没去找你，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在一起。”躺在霍建华怀里的人盯着他的脸问着。
“不会的。”微微笑着回答的人低头看着胡歌。
“为什么？”
“因为我只给你发了信，而且你不来的话，还有明年，总有一年，你回来的。”
“好啊！你框我。”
“不，是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1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