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向日葵》春漫堤

12、十二章 醉红楼内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目光落在她的双唇上。那不点而朱的双唇，如饱满的樱桃，鲜艳欲滴。
　　他一点点地靠近。
　　他灼热的呼吸烤着她的脸庞，他的双唇离她越来越近，她已经能感觉到了他双唇的温度。
　　这个该死的恶魔，恶棍，竟然敢打我的主意。周上鱼心里恼怒不已，但她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熙染的双唇凑上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最终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一秒，两秒，三秒……足足有五分钟过去了，熙染没有任何动作。周小鱼偷偷睁开一丝眼睛，却看到了他脸上的邪恶的笑容。
　　这个可恶的家伙，他在耍我。周小鱼一下睁开了双眼。
　　熙染的双唇却在这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上来。周小鱼毫无防备，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吻过之后，熙染看着她得意地笑道：“你是我的了。”
　　然后，他一抬手，又是轻轻一点，解开了周小鱼的穴道。
　　周小鱼又羞又恼，不管不顾，抬起腿来又要踢。
　　“怎么，嫌刚才亲得不够吗？要不要再来一次？”熙染躲开她这一脚，作势又要点她。
　　周小鱼赶紧一缩，收回自己的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熙染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唇上，想起刚才的一吻，脸上现出开心的笑容。
　　周小鱼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房中，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丝儿惊讶地看着她问：“发生什么事了小姐？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周小鱼也不理会她，径直走到水盆处，哗哗地舀了水，使劲地洗自己的嘴唇，一边洗心里一边发恨：臭恶魔，死恶魔，总有一天狠狠地整死你。
　　洗衣完后，她又开始脱衣服，准备让丝儿拿去洗，却惊奇地发现，那块双鱼佩竟然发出了微弱的莹光。
　　这儿离云湖已经很远了，为何玉佩还会发光呢？周小鱼百思不得其解，她手中捏着玉佩呆呆地坐在那儿苦思冥想，暂时忘却了与熙染之间的烦恼。
　　夏天，总是炎热而漫长。
　　既没有风扇吹，也没有冰淇淋吃，至于舒服的空调就更不用想了。周小鱼看看外面下火一样的天气，就懒得出去，幸好还有冰镇西瓜可以吃，无聊时，周小鱼也会带上丝儿缕儿去惜花汀看轻舞她们唱曲练舞。
　　这一日用过晚餐后，见月色尚好，周小鱼便和丝儿缕儿一路溜哒着就到了惜花汀，巧灵和那帮女孩子都在，独不见轻舞。
　　“晌午刚过，轻舞姐姐便出去了，不知去了哪儿。”巧灵道。
　　周小鱼顿时觉得没趣。
　　“小姐，我们好久没出去玩了，今晚月色这么好，不如出去玩玩怎么样？”丝儿凑到她耳边悄声道。
　　周小鱼一听又来了精神，便留下缕儿和巧灵她们玩，自己带着丝儿回房换了男装，偷偷地出了怡王府。
　　夏夜的京城，月色溶溶，暖风微微，如白日一样的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周小鱼和丝儿已好久没出来了，俩人高兴地夹在人流中，随性地逛着。
　　二人走至一处地方，只见此处粉墙灰瓦，飞檐高耸，门前两盏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三个鲜艳的大字书于匾上：醉红楼。
　　醉红楼？
　　这不是缕儿曾提过的那个花花公子常来的地方吗？今天那家伙又不在府上，应该就在这儿了。不如进去窥窥他的丑态，日后也好嘲笑他。
　　周小鱼凝神一想，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走，丝儿，咱们进去看看。”周小鱼说着边往里走。
　　“可是小姐，这儿看上去像烟花之地。”丝儿急忙扯住她道。
　　“咱们只是看看不行吗？走吧。”
　　周小鱼拽着丝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里面的老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们俩，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哟，两位年轻的公子，长得真是帅气，今儿来到咱们醉红楼，是要找哪位姑娘呀？”
　　周小鱼大模大样地往边上一坐，道：“把你们这儿的姑娘都叫出来，让小爷我瞧瞧。”
　　丝儿忙在后面悄悄地拽她，她却不理，依旧笑着看着那鸨儿。
　　“哟，咱这儿的姑娘多了去了，不知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是年轻点的还是稳重点的？是喜欢唱曲的还是跳舞的？或者陪您喝上几杯也行？”鸨儿不慌不忙地道。
　　周小鱼佯装想了一下，道：“小爷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位云霓姑娘，人长得标致，曲儿也唱得好，就让她来陪小爷吧。”
　　鸨儿一听，面有难色。
　　“公子，云霓姑娘今晚有贵客，不方便见您，要不，您换一位？你看，我这儿的姑娘都是个顶个的，和云霓姑娘不相上下呢。”
　　说完，便拍拍手，叫道：“如霜、雪娘、揽月，见客啦——”
　　话音刚落，只见楼上走下三个浓妆艳抹的艳丽女子，一个个极尽媚态，倒把周小鱼吓了一跳。
　　“算了算了。”她赶紧挥手道。“既然云霓姑娘有客，我改日再来吧。”
　　老鸨一听，进了门的银子哪能飞了？于是赶紧陪笑道：“不如这样，公子先找个房间喝杯酒，等云霓姑娘有空了就过来陪公子如何？”
　　周小鱼想想这次出来身上带了不少银子，便道：“也好，你就找一间邻着云霓姑娘的吧。”
　　“好嘞——”老鸨欢喜地应着。“揽月，你先引两位公子上楼去，好生侍候着。”
　　揽月应了一声，上来娇滴滴地道：“两位公子随我来。”
　　到了楼上，开了房门，只见屋内烛光柔和，暗香流动。琴棋茶几，一应俱全，倒像个千金小姐的闺房。
　　这时，隔壁的房里传来悠扬的琴声和低低的唱曲声，曲调缠绵婉转，幽怨多情。周小鱼侧耳倾听，只听那女子唱道：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竟是白居易的《长相思》。
　　“唱曲的可是云霓姑娘？”周小鱼问。
　　“正是。揽月为公子抚上一曲如何？”
　　“不用了，给我烫一壶好酒来。你先下去吧，我若有兴致，自然叫你。”
　　揽月讪讪地退出。
　　丝儿忙跟过去把门插上，着急地道：“小姐，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周小鱼却嘻嘻笑把她按到椅上道：“急什么丝儿，咱们今天也享受一下。来，你坐这儿，我呢，出去随便看看，一会她们送酒来，你就先收了，打发她们走就是了。”
　　“可是，可是……”
　　不等丝儿说完，周小鱼已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道上暂时没人。
　　隔壁的房门虚掩着，周小鱼蹑手蹑脚地走近前，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见里面的装饰与自己刚才的房间大致相同。坐在琴前的是位标致女子，只见她满面红霞，娇羞欲语，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望着对面的人。而那对面之人，正是熙染。只见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戏谑之情，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曲终了，云霓站起来轻轻地走过去，倒了一杯茶端给熙染。
　　“王爷似有心事？”
　　熙染接过茶，苦笑了一下。
　　“可是与他有关吗？”
　　熙染点点头。
　　“王爷何不对他言明？”
　　熙染又摇摇头。
　　周小鱼不知道云霓说的他指的是谁，但能让熙染这么伤脑筋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嘿嘿，臭恶魔，原来你也有克星。
　　周小鱼心里暗暗高兴，一心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由得又往前蹭了蹭想听得更真切些，没想到那门“哗”地一下开了，她一个趔趄摔进屋里，倒在地下，与此同时，一把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是游风，他像鬼一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周小鱼怕被他们认出来，低低地垂着头。
　　游风把门关上，然后一把把她从地上揪了起来。
　　熙染示意游风把剑拿掉，然后慢慢地走了过来。周小鱼用衣袖挡住脸，极力地不让他看到。熙染盯着眼前极力遮挡的人，忽然悟到了什么，他笑着慢慢伸出手去，一下将她束头发的巾挑掉，周小鱼满头的青丝顿时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这种地方可不是你来的。”他调侃道。
　　听他的语气，周小鱼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索性把脸露了出来，尴尬地一笑，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吗？”
　　游风睁大了眼睛：“王……”，忽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硬生生地把后面的“妃”字咽了下去。
　　“是在跟踪我吗？”熙染背过身去问。
　　“你有什么好跟踪的？”周小鱼反问。“我也是来听曲的，刚才在隔壁听这边唱得好，便想过来一看。早知道你在这儿，我就不来了。”
　　“那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周小鱼故意装傻：“什么听到什么，人家刚过来，便被这小子给诳进来了。好了，人我也见了，曲我也听了，我该走了。那边的账你一起结了吧。”说完抬腿就走。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熙染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周小鱼想挣却挣不脱。
　　“云霓，再来一曲，今日有贵客临门，自然不能亏待了人家。”
　　云霓会意，盈盈地走回琴边，玉手轻抬，却是一曲《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苍苍，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曲终了。
　　“唱得好！”周小鱼拍掌道。
　　“谢王妃。”云霓笑着微一曲膝。
　　“你——认识我？”周小鱼惊讶地问。
　　“小女子曾于王妃归宁回府那日见过。”云霓答道。
　　经她一说，周小鱼猛地想了起来。
　　原来，眼前的云霓就是那日熙染酒醉时扶着的艳丽女子，没想到今天她打扮得如此清丽可人，周小鱼竟没认出来。
　　“王爷、王妃还想听点什么，云霓自当献丑。”
　　熙染摆了摆手道：“有外人在这儿，本王不能尽兴，今天就算了，回府。”
　　周小鱼嘟哝道：“谁要跟你回去？我还没玩够呢。”
　　熙染却不由分说，强揽着她的腰，把她掳了回去。路上知道丝儿还在醉红楼，又让游风去把丝儿叫回来。
　　熙染把周小鱼扔到床上，俯身下来看着她，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那种地方可不适合你，倒是这儿……”
　　说着，手指轻轻一勾，周小鱼的裙带滑落下去。
　　“你，流氓！”
　　周小鱼生气地紧紧拽住裙带，顺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熙染摸了摸被打疼的脸，站起身来，淡淡一笑道：“以后不要跟踪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许还能相安无事。若是惹出事来，我怕不能善待你。”说到最后，语气已是冰冷。
　　周小鱼看着他大步走出自己的房间，气得拿起枕头扔了过去。
　　“混蛋，谁稀罕跟踪你？！”
　　窗外，月华如水，洒落一地。一滴泪，滑下周小鱼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