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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6祁青 ...

  •   悍马沿着破败的街道小心前行。
      安德鲁不断校正着方位,最终指向一个街区外那栋灰扑扑的、有着罗马柱和巨大台阶的敦实建筑。

      “就是那里,原邮政局大楼,看起来像是个……”
      安德鲁的话戛然而止。

      根本不需要他指认了。

      距离安全点还有几十米,他们就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邮政局大楼周围拉起了一圈临时加固的铁丝网和沙袋工事,高高的墙壁上开着射击孔,隐约可见士兵的身影。

      但真正令人窒息的是工事之外——黑压压的,成百上千的丧尸如同潮水般包围了那里,它们嘶吼着,推挤着,不断冲击着。
      枪声爆豆般响起,士兵们在顽强抵抗,试图阻止尸潮突破最后的防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腐臭混合的气味。

      “哦,我的老天……”琳达倒吸一口冷气,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看来我们的安全点正在举办一场非常不友好的‘开门派对’,而我们是最后被通知的客人。”安德鲁试图用玩笑缓解紧张,但语速比平时更快,暴露了他的不安。

      祁青脸色凝重,迅速观察形势。
      尸潮主要集中在大楼正面和侧面,他们的车辆从后方靠近,暂时还没有引起大量丧尸的注意,但继续停留下去很快就会被发现。

      “我们不能掉头,后面可能也有零散丧尸被枪声吸引过来。”祁青快速做出决定,“车上有足够的武器,都去拿枪帮忙!从侧面撕开一个口子,减轻他们的压力,我们才能进去!”
      他猛地按下喇叭,短促而响亮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一部分丧尸的注意力。

      “安德鲁用车顶机枪掩护,琳达负责右边车窗,克里斯汀照顾好祁霜,言酌……”
      祁青看向身边的青年。

      言酌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就已经动了,他没有用枪,而是直接推开车门,一手拧掉最近一只丧尸的脑袋。

      “哇哦!这位沉默的伙计是开挂了嘛?”
      休惊叹道,但他动作也不慢,抄起他那个破吉他,竟然异常勇猛地从另一边车门跳下去,用吉他狠狠砸向一个扑来的丧尸的脑袋。

      吉他应声碎裂,丧尸也踉跄倒地。
      他大笑起来:“哈哈!这算不算是‘摇滚’抗敌?”

      安德鲁爬上车顶,操纵着重机枪,火舌喷吐,子弹精准地扫倒一片丧尸,他嘴里还不停:“正在执行清理冗余进程任务,打碎‘僵尸网络’的节点……请求防火墙配合!”

      邮政局大楼上的守军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和火力支援。
      很快,一部分火力被引导过来,配合着祁青他们的突击,暂时在尸潮侧面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快!冲过去!”
      祁青大吼,一边开枪点射,一边带头向工事的一个侧门移动。

      一行人且战且退,言酌如同最可靠的屏障守护在祁青身侧,任何靠近的丧尸都会被他以非人的速度和力量迅速解决,动作干净利落得让偶尔瞥见的琳达头皮发麻。
      休挥舞着只剩琴颈的吉他,嘴里喊着不成调的战歌,居然也砸倒了不少。祁青紧紧拉着妹妹,安德鲁和琳达断后射击。

      终于,他们接近了侧门。里面的士兵迅速打开一道缝隙,将他们拉了进来。
      铁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将无数嘶吼和抓挠隔绝在外。

      门内是一个临时清理出的安全区域,一个穿着校官军服、脸上带着硝烟和疲惫痕迹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他肩上的少校军衔标识清晰可见。

      “我是弗莱迪少校。感谢你们的援助。”
      他的声音沙哑但有力:“你们来得正好,再晚一点,侧门压力也很大。”

      “我们听到了广播。”祁青喘了口气,“也在找人。少校,这里明天之后还安全吗?我们必须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弗莱迪少校脸色一暗,抬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原子弹,对吗?最高指挥部已经通知我们了。”

      众人心中一凛。

      “那你们……”安德鲁急切地问。
      “我们接到了新命令。”弗莱迪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疲惫但顽强幸存者,“明天清晨,天亮之后,会有最后几架直升机过来,撤离所有幸存者,前往布鲁克林基地。那里是纽约现在最大、也是最坚固的安全点。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让众人几乎要欢呼出来,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个刚刚在旁边协助他们进来的年轻士兵,目光死死锁定了言酌。

      刚才在冲进来时,言酌为了挡住一个几乎扑到祁青身后的丧尸,手臂被丧尸尖锐的指甲划开了一道不深但清晰的血痕。
      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重要的是,在激烈的运动后,言酌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青灰色,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似乎也过于明亮了些,甚至眼底隐隐有细微的血丝蔓延。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体征,况且他刚才表现出的力量和速度也远超常人。

      “丧尸!”那士兵猛地抬起了枪口,对准言酌,声音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尖利,“他被感染了!他是丧尸!”

      一瞬间,所有枪口——无论是周围士兵的还是祁青他们的——都条件反射般地抬了起来,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克里斯汀吓得后退一步,休也收起了滑稽的表情,皱紧了眉头。

      “放下枪!”
      祁青几乎是咆哮着,一步跨出,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挡在了言酌和所有枪口之间。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弗莱迪少校和那个士兵:“他不是丧尸!他不会被感染!他和那些怪物不一样!”

      言酌站在原地,面对无数枪口,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偏头,看着挡在他身前的祁青的背影,鼻翼微动。
      他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举动,但这副模样在紧张士兵的眼里更加诡异。

      “不一样?”那个士兵激动地喊道,枪口微微颤抖,“你看他的样子!他的眼睛,还有他的伤!普通人被划伤早就开始变异了!长官,他绝对是丧尸!必须立刻清除!”

      “我让你放下枪!”
      祁青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的手也按在了自己的枪套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弗莱迪:“少校,他救过我们所有人的命,无数次。他没有失去理智,他不会攻击人类,我以我的生命担保!”

      弗莱迪少校眉头紧锁,目光在激动坚决的祁青、面无表情的言酌、以及他手下紧张不安的士兵之间来回移动。
      一边是铁一般的防疫条例和士兵目睹的“证据”,另一边是这个年轻幸存者拼死的担保和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存在。

      时间仿佛凝固了。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祁青,以及他身后沉默不语的言酌。硝烟和血腥味混杂在紧张得几乎要爆开的空气里。

      弗莱迪少校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祁青决绝的脸上、言酌非人的特征上、以及自己手下士兵紧张而坚定的表情上来回扫视。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防疫条例是铁律,尤其是在这种末日环境下,任何一丝风险都可能葬送整个据点。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和他同伴们依然站出来的姿态,又不似作伪。

      终于,弗莱迪少校缓缓抬起了手,向下压了压。

      “都把枪放下。”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可是,长官!”那个最先发现异常的士兵急切地喊道。

      “执行命令!”弗莱迪加重了语气,目光严厉地扫了过去。
      士兵们迟疑着,最终还是缓缓垂下了枪口,但眼神里的警惕和恐惧丝毫未减。

      弗莱迪转向祁青,他的眼神复杂:“我相信你的勇气和判断,年轻人。在这种时候,还能为‘他’站出来,这需要极大的……信任。”
      他顿了顿,话锋却陡然一转,变得冰冷而现实:“但是,信任不能代替规则,更不能抵消风险。明天的直升机,是撤离幸存人类的最后机会。我不能,也绝不会允许一个明确的感染源登上飞机,将潜在的危险带给布鲁克林基地成千上万的人。这是底线。”

      他目光落在言酌身上,语气斩钉截铁:“他,不能上直升机。”

      这句话像一块冰,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安德鲁张了张嘴,想争辩什么,但弗莱迪抬手阻止了他:“这是最终决定。你们可以留在这里度过今晚,明天跟我们一起撤离。至于他……”他再次看向言酌,“只要他不攻击任何人,不试图强行登机,我们可以允许他停留到撤离之前。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说完,弗莱迪少校不再给他们争论的机会,转身指挥士兵们重新布防,应对外面依旧汹涌的尸潮。
      周围的士兵虽然收起了枪,但经过他们身边时,都下意识地远离言酌,眼神里充满了排斥和恐惧。

      压抑的气氛笼罩下来。
      安德鲁推了推眼镜,试图活跃气氛:“好吧,至少我们获得了临时安全区的访问权限,虽然有点兼容性问题……总比在外面当共享零食强!”
      休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嘀咕了一句:“这规矩可真够硬的,连只会唱歌的鹦鹉都不如……”没人有心情接他的话。

      祁霜害怕地紧紧抱住哥哥的腿,大眼睛看看哥哥,又看看沉默的言酌。
      祁青的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他争取到了言酌暂时的安全,却似乎亲手断送了他最后的生路。

      不去布鲁克林,留在即将被核弹摧毁的曼哈顿,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士兵给他们指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休息。
      几人疲惫地坐下,分配着少量食物和水,却都食不知味。

      言酌始终安静地跟在祁青身边,对周围的敌意和即将到来的命运仿佛毫无所觉。
      直到祁青靠着墙壁坐下,拧开水壶准备喝水时,言酌忽然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腕。

      祁青一怔,抬起头。
      言酌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看着他。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沾了点旁边墙壁上落下的灰尘,在斑驳的墙面上,一笔一划,有些笨拙但却清晰地写下了一个英文单词:

      “Why?”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用身体挡住枪口?
      为什么你要为我担保?
      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青看着那个单词,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

      为什么?他也问自己。
      一路上,他保护妹妹是出于本能和责任,接纳安德鲁、克里斯汀和琳达是出于幸存者之间的互助,甚至允许休上车也带着一丝实用主义的考量。

      可言酌呢?
      这个沉默的、危险的、非人的存在。
      他是一颗定时炸弹,一个巨大的麻烦来源。

      理性告诉祁青,最安全的做法是像那些士兵一样,远离他,甚至消灭他。
      可是……

      祁青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言酌一次次无声地出现,用非人的力量将扑向他的丧尸撕碎;当他疲惫时,言酌会安静地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
      还有那双眼睛,大部分时间空洞无物,却总是在看到他时,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仿佛他是混沌世界里唯一清晰的坐标。

      是因为他救过自己很多次,所以是报恩?祁青想。但这似乎不足以解释他那一刻几乎是不假思索、用生命去阻拦的冲动。
      是因为他失去了大部分情感和记忆,显得如此无助,激起了保护欲?可言酌的力量远超人类,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还是因为……在失去秩序、道德崩坏的末日里,言酌那种近乎纯粹的、基于某种原始本能的“追随”,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怪异却真实的“被需要”和“联结”?
      这种联结,脆弱得可笑,却又在绝望的废墟中显得格外珍贵?

      祁青发现,自己竟然给不出一个清晰有力的答案。
      他的内心是一片混乱的战场,理性、恐惧、责任、还有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纠缠在一起。

      他沉默了太久。
      言酌依旧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一个答案,那双眼睛里似乎有极细微的波动,不再是全然的空洞。

      最终,祁青避开了那直白的目光,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搪塞:“没有为什么。你保护了我们,保护了祁霜,我做不到看着他们对你开枪。”
      这个答案模糊而敷衍,甚至有些答非所问。

      言酌看着他,没有再写字,也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慢慢收回了手指,重新恢复了那种极致的安静,仿佛刚才那个问题从未提出过。
      但他周身那种无形的、与世隔绝的孤寂感,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重了。

      祁青心里莫名地涌上一阵烦躁和愧疚,他拧紧水壶盖子,不再看言酌,转而低声去安抚身边不安的妹妹。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写在灰墙上的“Why”,像一个烙印,刻在了他的心底,找不到答案,却也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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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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