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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祁青 ...
残阳如血,涂抹在断壁残垣之上,将三人拉长的影子投进这栋死寂公寓楼黑洞洞的入口。
祁青背着昏昏欲睡的祁霜,每一步都踏在碎石瓦砾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回响。
他的左侧眉骨还在隐隐作痛,纱布下的伤口提醒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然而,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身旁沉默如影的丧尸青年。
亚麻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拂过那张毫无表情、却漂亮得近乎妖异的侧脸。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仿佛诊所里那地狱般的一幕从未发生。
但祁青无法忘记。
言酌那一声撕裂寂静、完全不似人类的恐怖嘶吼,仿佛还在他耳膜深处震荡。那不仅仅是一个信号,更像是一个来自深渊的召唤,一种对同类绝对的控制和命令。
那嘶吼之后,汹涌而至的尸潮,精准地将那四个贪婪凶残的男人淹没、撕碎……那血腥的咀嚼声和绝望的惨叫,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保护了我们。
祁青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在祁霜被推向尸群、命悬一线的瞬间,是言酌以非人的速度将她拉回,并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没有言酌那声嘶吼带来的混乱,他和祁霜绝无可能从绝境中逃生。
言酌用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了威胁他们生命的敌人。
但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利用丧尸杀了四个人。
这才是让祁青心底发寒的核心。
那四个男人是劫匪,是恶徒,死不足惜。祁青自己也曾想过开枪,在愤怒和绝望的边缘。
但想和做是两回事,尤其……是借助丧尸之手。
那是一种超越人类道德框架的、冰冷的、属于掠食者的杀戮方式。言酌做这一切时,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挣扎。
只有一种执行必要任务的漠然。
他是否还存留着人性?
盯着言酌的背影,祁青反复拷问自己。
言酌记得祁霜喜欢星星糖,会安静地听她说话,甚至会轻轻拂去祁霜发梢的血。
这些细微的举动,都曾让祁青抱有一丝希望——那个有着琥珀色漂亮眼睛的青年,或许还在。
但诊所里那声召唤死亡的嘶吼,那漠视人类被撕碎的眼神,又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所有的幻想。
他救我们,是出于对祁霜的某种守护本能?还是仅仅因为我们是他的“所有物”?
就像一头被驯服的猛兽,只保护自己的饲主?又或是猎场主短暂地保护着猎物,以留至未来某天裹腹?
祁青无法揣测一个保留着人类理智的丧尸的动机。
言酌的沉默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隔绝了所有试图理解的可能。而这份未知,比面对成群的丧尸更让祁青感到不安。
他身边行走的,是一个拥有着人类过往、却掌握着非人力量的谜团。
这个谜团刚刚展示了他冷酷无情的一面,而祁青甚至无法确定,这份冷酷有朝一日,是否会对准他和祁霜。
一丝寒意顺着脊椎爬上,让祁青在微凉的黄昏里打了个冷颤。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托着祁霜的手,仿佛要将妹妹从这巨大的不安中牢牢抓住。
就在这时,背上传来细微的动静。
一只软软的小手摸索着,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哥哥……”
祁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显然还没完全从诊所的惊吓中恢复:“哥哥吃糖,甜的。”
她摊开的小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被体温捂得有些软的星星糖。
橘黄色的糖纸在残阳下折射出微弱却温暖的光。
祁青的心猛地一酸,所有的疑虑、恐惧和沉重,仿佛被这颗小小的星星糖瞬间融化=。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霜儿乖,哥哥不吃,你留着吃。”
他用脸颊蹭了蹭妹妹的小手,那温热的触感是如此真实而珍贵。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关于言酌的、沉重而无解的思绪暂时强行压下。
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他们需要安全的庇护所,需要处理伤口,需要食物……
“我们进去看看。”祁青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站在台阶之下,他不再看言酌,目光投向楼梯上放那幽深的门洞,仿佛要将所有的忧虑都抛在身后的血色夕阳里,“小心点,跟紧我。”
言酌依旧沉默,琥珀色的眼眸扫过祁青背着祁霜的背影,又迅速转向黑暗的楼道深处,捕捉着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
三人默契地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缓缓拾级而上。
“嘘……”
祁青在二楼楼梯口停下,示意身后的言酌。
一扇贴着褪色“福”字的防盗门内,传来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抓挠声和喉咙深处滚动的“嗬嗬”声。
他们屏住呼吸,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绕开那扇门,继续向上。
三楼相对安静,只有风声穿过破碎的窗户。
四楼、五楼……他们一路如履薄冰,依靠言酌超常的听觉避开危险区域。
最终,在六楼东侧,一扇深棕色的防盗门虚掩着,门锁有明显的撬痕,显然在他们之前,这里已经被“光顾”过。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丧尸的低吼,也没有活人的气息。
祁青将祁霜轻轻放下,示意她躲在言酌身后。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深吸一口气,用脚尖缓缓顶开了房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陈旧家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腻腐败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书籍、文件散落一地,家具东倒西歪,像是经历了一场匆忙的洗劫。但吸引他们目光的,是客厅中央的景象——
两把并排放置的、老旧的木质餐椅,椅子上方,悬垂着两根粗糙的绳索。
绳索的末端,吊着两具穿着整洁但已毫无生气的躯体。
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
他们穿着素净的家居服,脚上甚至还穿着拖鞋,仿佛只是在进行一项日常的仪式。尸斑在裸露的皮肤上呈现出大片暗沉的紫红色,显然已死去多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静默。
祁霜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了言酌冰冷的手。
言酌没有动,只是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视线落在老夫妻平静得近乎安详的脸上——
那是一种彻底放弃后的解脱。
祁青收起匕首,喉咙发紧。他强忍着不适和悲凉,目光扫过狼藉的地面,最终落在餐桌上一张被镇纸压着的、写满字迹的白色信笺上。信笺旁,还放着一支录音笔。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遗书。纸张有些褶皱,字迹是工整的钢笔字,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严谨,却透出笔锋末端的颤抖和绝望。
与此同时,录音笔滚落在一旁,开始自动播放。
年迈的女声穿透时光与生死,平静开口:
“致后来者,
“我们,纽约大学分子生物学教授莱纳德·盖勒与病毒学研究员莱莉·盖勒,选择以清醒的意识告别这个世界,以人类的身份。
“我们一生致力于探索生命的奥秘,坚信科学的光辉能照亮一切未知。我们研究基因的螺旋,解析病毒的构象,信奉达尔文的进化,推崇严谨的实验与可复现的数据。
“我们相信,生命的诞生、变异、消亡,都遵循着可被认知、可被解释的自然法则。
“然而,‘它’的到来,粉碎了一切。
“这所谓的‘丧尸病毒’,它展现出的特性完全颠覆了我们认知的基石。
“它无视已知的病毒传播途径,在空气中以匪夷所思的效率扩散;它扭曲宿主的生理结构,让组织在无能量摄入的情况下维持高强度活动;它破坏大脑皮层却保留原始脑干功能,甚至……甚至似乎能产生某种难以理解的群体意识?
“最可怕的是,它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
“那些‘东西’的活动所消耗的能量从何而来?它们腐烂的躯体如何驱动?
“我们的仪器无法检测到合理的能量来源,我们的模型无法模拟它的传播曲线,我们的理论在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我们翻阅了毕生积累的所有文献,尝试了所有可能的分析手段,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这不符合我们所理解的科学原理。
“它更像某种无法用现有科学框架定义的诅咒,或者来自维度之外的恶意玩笑。
“我们无法接受。
“不是无法接受人类的末日——末日早已在窗外上演。
“我们无法接受的是,我们穷尽一生所信仰、所追求、所奉献的科学真理,我们赖以理解世界的基石,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巨大盲区?
“我们毕生的工作,仿佛成了一个充满讽刺意义的玩笑。
“如果连我们坚信的‘理’都是错的,那还有什么值得依靠?
“如果连生命最基本的法则都可以被如此轻易地践踏和扭曲,那‘人’的意义又在哪里?
“我们拒绝变成门外那些游荡的、违背我们一生所研究之‘理’的存在。
“我们选择保留最后的尊严,以‘人’的身份,带着我们破碎的信仰,一同离去。
“愿后来者……能找到属于你们的、崭新的、真正的‘理’。
“盖勒绝笔。”
信纸在祁青手中微微颤抖。
他读懂了字里行间那种比死亡更深的绝望——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毕生信仰被彻底证伪、知识体系完全崩塌带来的虚无。
这对老科学家不是死于丧尸的利齿,而是死于认知的绝境。
祁青并非科学家,但他感到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深吸一口气,祁青将遗书小心折好,放入口袋。他看向言酌,指了指悬吊的遗体。
言酌点点头,他走上前,动作异常轻缓,仿佛怕惊扰了这对沉睡的灵魂。
他轻松地托起尸体,祁青则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结,两人合力将两位老人的遗体平放在还算干净的地毯上。
祁霜看着两人的动作,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但她鼓起勇气,慢慢走到林静身边。
她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用稚嫩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合上了那双未能完全闭合的眼睛。然后,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用带着哭腔却无比虔诚的声音,小声地、断断续续地祈祷:
“亲爱的天使,请带爷爷奶奶去……去没有坏病毒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糖吃,有一个新的世界……在那里,引导他们找到自己的‘理’……”
祁青沉默地望着祁霜,轻轻抚摸她的麻花辫。他脱下自己还算干净的外套,盖在两位老人身上,权当最后的体面。
“笃!笃!笃!”
忽然,一阵清晰而急促的敲击声从客厅相连的阳台方向传来,打断了祁霜的祈祷——有人在用力敲打阳台的玻璃窗。
三人瞬间绷紧神经,猛地转头看过去。
只见阳台的落地玻璃窗外,一个年轻男人的脸紧贴着玻璃,因用力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顶着一头凌乱的棕色卷发,脸色苍白惊恐,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身形瘦瘦,扭曲的脸上充满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欲。
他一只手死死抓着厚重的窗帘布料,身体完全悬空,双脚拼命地在光滑的外墙上蹬踏,寻找着力点,整个人摇摇欲坠。
“救……救命!开窗!求求你们!”
年轻人用尽力气嘶喊,声音隔着玻璃显得沉闷而绝望。他的眼神死死锁定屋内的祁青,充满了哀求。
祁青的心猛地提起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冲向阳台的落地门。
在伸手拧开内侧锁扣的瞬间,他忽然停住了一切动作。
与此同时,一只青紫色的手猛地拽住他的手腕。
祁青愕然回头,只见言酌的琥珀色瞳孔骤然缩紧。
他没有看祁青,也没有看窗外求救的青年,而是死死地、如同感应雷达般,抬头看向这栋公寓楼的上方。
顺着言酌的目光,祁青和那个窗外卷发青年的视线也下意识地向上移去——
就在他们头顶上方,七楼对应的阳台边缘,一颗腐烂的头颅皮肤灰败,眼球浑浊,缓缓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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