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妖男友》萧雾凌wixwl

9、第 9 章

　　七月，已经放暑假了，教学楼已经人去楼空，留校的只有值班教室和保安岗。

　　保安老郑拎着空水桶，经过操场。水枪冲刷过的地面早干了，只剩一块暗色圆痕，嵌在水泥缝里，怎么洗也洗不掉。他叹口气，抬头——

　　空旷的走廊里，回声比蝉鸣还吵，阳光从西侧高窗斜射进来，照得地板发白。

　　老郑把水桶换到左手，铁桶把手“咔啦”一声，碰在楼梯扶手上，激起长廊尽头一阵荡荡的空响，他下意识放轻脚步。

　　七月留校的学生全在顶楼补课，这条连接教学楼与行政楼的连廊，按理说该没人可老郑分明听见，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带回另一道更轻、更薄的吐气——像有人贴着他后背，悄悄模仿。

　　“……谁？”

　　老郑回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极长，脑袋正好探进没照亮的暗区。

　　后颈的汗毛集体起立，老郑咽了口唾沫，在经过女厕时，门板“吱呀”一声自己裂开一条缝，冷风裹着淡淡的铁锈味扑出来，像一只冰凉的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老郑猛地侧身，桶“咣当”落地，在长廊里炸出金属回音。

　　风停了，门板却仍在微微晃动，裂缝里黑得不见底。

　　“操……”

　　他低声骂了一句，弯腰去提桶。眼角余光却瞥见地板上有几道黑色痕迹，像极细的指印，方向朝内，就像是有人曾趴在地上，被硬生生拖进了黑暗里。

　　门板晃动发出“咔咔”的声音，老郑的呼吸瞬间卡死，冷汗瞬间顺着脊椎而下，手中的水桶拿不稳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操！”

　　想到不久前学校发生的事，老郑低咒一声，根本顾不上去捡，连忙跑了。

　　不知过了多久，教学楼笼罩在黑暗中，一阵风吹过，地上的水桶咕噜噜滚远，正好停在那黑色指印前。

　　“川市第三中学因实验器材保护不当引发火灾，校内一学生因长期抑郁，在当天跳楼，学生家长在学校门口拉起横幅要求赔偿……”

　　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君卿路过，闻声看了过去。

　　“这么巧？火灾当天跳楼？”

　　“谁知道。”竺焰翻着账本，“校园里的猫腻也多着呢。”

　　她的脑海里不期然闪过那晚女孩额头上新月状的淤青。

　　“铃～”

　　风铃声悦耳，竺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门合上的瞬间，街灯恰好亮起，把“玉上书店”的木招牌映得温黄。

　　竺焰伸个懒腰：“收工！”

　　沈长空把抹布往肩上一甩，长舒一口气：“还没完，货架还没理完。”

　　柜台后，君卿正把最后一只咖啡杯倒扣在沥水架上，听见招呼，他走过来，托盘里已摆好一杯加冰的柠檬苏打水，杯壁凝着细密水珠。

　　竺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靠窗坐下，顺手扯下头绳，让一头卷发滚到肩背：“爽！”

　　苏打水的气泡在舌尖炸开，酸得她眯眼。

　　就在这时，门扉又被轻推开，风铃响起，竺焰回头：“欢迎……咦？文队你怎么来了？”

　　“出事了。”文毅摘下帽子，露出漆黑的眼眸，“关于第三中学的火灾跳楼案。”

　　竺焰抬眸，手一指电视：“你说这个，新闻还在放。”

　　“放的都是狗屁！”文毅爆粗，从柜台上拿过遥控器关了这糟心节目。

　　“怎么了？”君卿走过来，“真有什么猫腻？”

　　“猫腻可大了去。”文毅冷笑，“跳楼那女孩身上有多处被人殴打形成的淤青，脖颈后面还有烟烫伤，她老师也说了这孩子长期遭受校园霸凌！”

　　“但是——”文毅指节收紧，遥控器在他掌心发出塑料碎响，“法医科刚出的初步报告，被上级要求‘暂缓签字’，理由是——社会影响。”

　　“社会影响？”君卿嗤笑，“翻译一下：影响某些乌纱帽。”

　　沈长空皱眉：“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被上面压下来了？”

　　“不然呢。”文毅冷笑一声，“连我也被上面警告了，真是好大的威风。”

　　沈长空指节敲打着桌面，他若有所思道：“那些人的身份是什么？能比的过我父亲吗？”

　　如果能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孩，他可以去求助关弘正。

　　“哦？”文毅来了兴趣，“你父亲是……？”

　　“不用。”龙陵下楼来，赤着的脚在木楼梯上踩出低沉的鼓点，他抬眼，对上沈长空的视线，“还没有什么权利能大过特安。”

　　特别安全部门隶属于国家，且有行动优先权。

　　文毅笑了一下，裂开嘴：“是啊，所以我才来这，而且还有一件事。”

　　一张照片被按在柜台上，竺焰疑惑低头，指尖蓦地收紧：“陆羽！”

　　玻璃杯“咔”地一声被搁在窗台，气泡仍在升腾，像无数来不及释放的疑问。

　　文毅皱眉，看向竺焰，“你认识？”

　　其他人闻声围过来，竺焰盯着照片：“是，大概在上个月吧，有一天晚上她来过。”

　　文毅瞳色微沉，示意她继续。

　　“她想在这待一会儿，我就给她拿了吃的，让她在这坐着。”

　　“后来呢？”君卿问。

　　竺焰摇头：“聊了两句，后面就走了。”

　　“她有说什么吗？”文毅追问。

　　那天的场景还很清晰，竺焰眼前又浮现出女孩小心翼翼的询问。

　　她将那晚的对话说了出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竺焰看向文毅：“她不会……？”

　　文毅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第三中学在火灾中跳楼的学生就是她——陆羽。”文毅声音发哑，嘲讽道：“你们肯定想不到吧，最近警方又受到了校方的报警电话，说是闹鬼。”

　　学校现在放假，但还有补课的学生留在学校。

　　“闹鬼？”龙陵挑眉，竖瞳在灯光下缩成细线。

　　文毅点头：“自从陆羽坠楼后，在凌晨，学校所有的红外感应器同时报警，保安去看过什么也没发现，监控也什么都没拍到，全校三十七个感应器，分布在不同楼栋、不同楼层，却像被同一只手同时按下。”

　　“而且……”文毅抬眼，“留校的学生也有几个出事，被掉下来的风扇砸伤，被耳机线缠住脖子差点窒息，像是意外，但是太过巧合了。”

　　文毅微微侧头，舒了口气，目光落在几人身上，似笑非笑：“我找你们来就是想去学校看看。”

　　“有这样一种说法——被冤死的人会停留在原地徘徊，重复死亡的那一刻。”

　　龙陵抬眼，和文毅对视上：“走吧，文队，我也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往常这个时间点袁欣已经睡了，今天却睡不着，格外心情焦躁，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吵到她。

　　像有人把一根钢针直接插进她耳膜，袁欣一惊，她的手机晚上通常都会改成振动，今天怎么忘了？

　　袁欣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刺得她眯起眼，她滑到接听：“艾佳？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扬声器里先是一阵沙沙的白噪音，接着是极轻极轻的呼吸，电话那边的人嗓音沙哑，像隔着一层泡水的布：“我在学校等你。”

　　“什么？”

　　她猛地坐起身，背脊贴上冰凉的墙壁：“你在学校？这么晚了怎么突然……！”

　　听筒里不时有沙沙声闪过。

　　“艾佳？”她声音发颤，试探地又叫了一次。

　　那沙哑嗓音再次响起，却比之前更低、更慢，一字一顿：“过来，不然之前你做的事……”

　　啪——电话断了，屏幕熄灭，卧室重新陷入漆黑，袁欣僵在原地，心脏跳得发疼。

　　她看了眼时间，咬着牙纠结，艾佳有个在政府工作的老爸，她不能不听艾佳的话。

　　分钟走了几个来回，她终于一把掀开被子，摸黑穿上外套，偷偷跑了出去。

　　已经是深夜，为了今晚方便行动，文毅特地让校方做了清场，现在除了门口保安，学校里已经没有学生了。

　　保安亭的灯光亮着，文毅掏出一张证明，保安老郑看过了给他们打开门。

　　老郑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像是想说什么，又强行咽回去，只抬手摁下道闸。

　　五人依次穿过闸口，脚步踩在柏油路面上，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嗒、嗒”，在死寂的校园里被放大成心跳。

　　暗夜无光，校园里黑洞洞的，一丝虫鸣也听不见，君卿看了眼时间，距离凌晨还有段时间。

　　“我们先去哪？”沈长空左右张望，校园里萦绕着淡淡的阴气。

　　“先去教学楼，陆羽是哪个班的？”龙陵问道，瞳孔在暗夜中成竖状。

　　“高一五班，在顶楼。”文毅指了一个方向。

　　四人穿过广场，脚步被黑暗吞没，身后，道闸缓缓落下，发出“咔——嗒”一声。

　　保安亭里，灯光忽然闪了一下，老郑仍维持着那个按按钮的姿势，喉咙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嗬嗬声，他的影子被月光钉在墙上，瘦长、扭曲，像被谁按住了头，强行望向四人离开的方向。

　　与此同时，食堂不远处一面小墙，袁欣一跳，扒住墙头翻了进来。

　　天台是她们三人常聚在一起的地方，艾佳应该是在那里，袁欣边走边想，也不知道艾佳是有什么事。

　　“袁欣？”

　　身后传来一声轻喊，袁欣一惊，后背汗毛刷的立起，直到身后的声音再响起。

　　“袁欣，也是艾佳叫你来的？”

　　身后，叶文瑶从小墙上翻下来。

　　袁欣猛地回身，舒了口气：“吓我一跳，你也来了。”

　　叶文瑶“啧”了一声，拍拍掌心并不存在的灰，冲她抬抬下巴：“艾佳搞什么鬼，这么晚了把我们叫到学校来。”

　　“不知道。”袁欣摇头，她心里总有些慌。

　　“算了，先去天台看看吧。”叶文瑶不耐烦道。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脚步不约而同地放轻。

　　叶文瑶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黑洞洞的楼道，皱眉：“怎么这么黑”

　　光圈一开，像把刀子把黑暗划了道口子，可刀口太小，反而让周围显得更黑。

　　天台的门开着，夜风呼地灌进来，吹得刘海乱戳眼角。

　　袁欣抬手一拨，看见天台边缘站着个人，艾佳背对她们，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马尾被风吹得一下一下抽打后颈，像条不安的黑蛇，听到声音，她转过身来，嘴里还咬着烟，火星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叶文瑶先开口：“艾佳，你这么晚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还非要到学校来。”

　　艾佳顿时皱眉，嘴一撇，香烟就掉在地上，“你在说什么，不是你们叫我过来的吗？”

　　“你才在说什么，不是你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过来！”

　　艾佳一顿，嗓音发干，“胡说，我没有给你们打过电话！”

　　空气“嗡”地一声，像有人在天台中央摔碎了一只玻璃杯，碎片却悬在三人之间没落地。

　　袁欣把手机往中间一横，冷光直射艾佳的脸：“你看，就是你打的电话。”

　　通话记录里清楚的显示着艾佳的名字。

　　叶文瑶也掏出手机，和袁欣一样，最近一通电话来自艾佳。

　　艾佳的瞳孔猛地收缩，她一把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差点戳到叶文瑶鼻尖：“我没有给你们打过电话，我是收到你们的短信我才来这。”

　　屏幕上是两封来自袁欣和叶文瑶的信息——快来学校！

　　一样的信息！

　　艾佳气愤的说：“真是莫名其妙，别给我开玩笑了，快说叫我来到底是什么事！”

　　叶文瑶嗓子发紧：“可是我没有发过信息啊。”

　　袁欣脸色苍白，心跳的极快，因为她也没有给艾佳发过什么消息。

　　那是谁给艾佳发的消息，打电话给她们的又是谁？

　　“你们听说学校最近发生的事了吗？”袁欣轻声道，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他们都说学校里闹……”

　　最后那个字她没敢说出口。

　　风突然死寂，像有人掐断了世界的电源。三人对视，手机屏同时一闪。

　　“滴——”

　　警铃声响彻整个校园。

　　零点了。

　　警铃像一把锯齿，把夜色锯得四分五裂。

　　袁欣没说完的那个字，被铃声撕得粉碎，却在每个人脑子里自动补全。

　　三人心中狠狠一跳，惊慌的挤在一起。

　　“什……什么声音？”

　　袁欣害怕道，不敢去看那些黑暗的角落，她总觉得有什么在黑暗中盯着她们。

　　“谁在那里！”艾佳猛地吼了一嗓子，尾音却打颤，把恐惧暴露得干干净净。

　　回答她的，是警铃间隙里“咔”的一下轻响——像有人踩裂了水泥缝里的小石子。三人瞬间挤成一团，背贴背，心脏隔着衣服互相撞得生疼。

　　叶文瑶把手机手电调到最亮，扫过去，光斑抖得像风中烛火，那里空无一物。

　　余光中闪过什么，袁欣下意识看过去。

　　杂乱的短发下是有着青紫肿胀的脸，漆黑的眼睛像两个被烟头烫穿的孔，死死钉在袁欣脸上。

　　一秒，或者更短，那脑袋忽然往旁边一歪，脖颈发出“咔啦”脆响，仿佛骨头里最后一颗螺丝松脱——整个人头滚了下来，一路滚到三人脚边停住，面朝上，嘴角裂到耳根，漆黑的眼珠还在最后转了一次，直勾勾对准她们。

　　袁欣的瞳孔瞬间放大。

　　“啊！”

　　心脏几乎要炸开，袁欣闭着眼不管不顾尖叫，直到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啪！”

　　清晰的巴掌声，有人打了她一巴掌！

　　袁欣颤颤睁眼，眼里含着水光，明亮的灯光刺痛她的眼睛。

　　袁欣疑惑，明黄的灯光，白色的瓷砖，这里是学校厕所？她不是在天台吗？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伴随着尖利熟悉的话语。

　　“哑巴了吗？贱人。”

　　袁欣摸上刺痛的脸，肿了，她还摸到了一头杂乱黏连的头发。她抬头，顿时怔住。

　　在她面前站着三个熟悉的人，艾佳，叶文瑶，还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