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宴》楚宋

7、飨宴倒计时8天

　　“不是哥们，大半夜不睡觉，你在鬼叫什么啊？”

　　刚才他就听到有人在地下走来走去，他扫了一眼，一看是齐知远，以为他是起夜要去上厕所，谁知道这小子回了床上还不老实，在那拱唧拱唧。

　　张若京不爽地在心里骂了几句，用手指堵住耳朵，今晚他忍了，没想到过一会，这小子突然一大声尖叫，差点给他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不是啊……不是，那里有人啊，浴室里有人！你快看啊！”

　　张若京无奈地从被窝里钻出来，顺着齐知远指的方向看去，浴室的门半开，白炽灯亮的晃眼，那浴室他又不是没去过，小的可怜，有人的话，不会没有影子的。

　　他揉揉被眼屎糊住的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同学，没有人，连影子都没有，告诉你睡觉前少看点吓人的电视剧，你偏不听。”张若京顺带着指责一下自己都睡觉了，齐知远还看着电视剧咯咯乐。

　　齐知远靠在床头，躲在被子里，眼睛瞪的溜圆，死死地盯着从浴室透出的那束光：“可是我出来的时候关灯了啊！”

　　“不，不是人，是鬼！有鬼啊！”不知他想到哪里，抖地更厉害了。

　　“……”

　　张若京彻底忍不下去了，他没穿拖鞋，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打开房间里的灯，大步走到浴室门口，一下子把门扯开，当下最新款的香蕉手机被放在洗手台上，还在不停地播放电视剧。

　　张若京在心里呵呵冷笑两声，“上厕所还不忘记看几眼，有这么好看吗？”他拿起手机，低头瞟了一眼：“咦，看这玩意不被吓到才怪。”

　　“好兄弟，明天我还要去山里找素材，你不睡我还要睡呢，别发疯了好不好。”

　　他把手机还给齐知远后，又钻进被窝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刚才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凌晨3点了，大少爷是可以不睡觉的，但牛马还要早起干活。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手机就老实地躺在齐知远身侧，而齐知远裹成一团，咬着后牙，不敢出声。

　　他上厕所的时候，没拿手机啊。

　　四周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齐知远微微抬头，浴室里，没有影子的庞然大物，吊在天花板上，不只是浴室，床尾，衣柜后，窗户旁……电视剧画面里的杀人凶手转过头，穿过手机，对着镜头外的齐知远，咧嘴一笑。

　　与此同时，底下的血色字幕浮现：“我们都在看着你哦。”

　　*

　　“若京，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啊。”

　　“何止是没睡好。”张若京瘫坐在一楼客厅发黄的单人沙发上，眼皮往下直耷拉，脸色比煤炭还黑，一副颓废憔悴极了的模样。

　　但看到祁醉玉后，他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和机关枪一样嘴皮子突突的：“师兄，你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都要被折磨疯了，那个臭小子原先说房间里有人，后来又说房间里有鬼，我找了一圈，连个臭虫都没找到，最后呢，他说我不正常，我实在忍不了，从房间出来了。”

　　“折腾到凌晨四点啊，谁家好人晚上就睡三个点，今天我还要上山去收集素材呢，我现在就感觉这心脏哐哐跳啊，那么高的山，我都怕自己再猝死了。”

　　张若京抹了把脸，祁醉玉早就去厨房了，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山上我替你去吧，你今天好好休息。”祁醉玉端着面包和牛奶走出来。

　　张若京暗淡的眼睛瞬间发出光：“谢谢师兄！诶哟，师兄你人真好。”

　　“知远，你要去哪里？等等我！”

　　祁醉玉刚上楼梯没几步，穿着睡衣的宋繁就追着齐知远冲下楼梯，还把他手里的早餐撞掉。

　　“齐知远，你大早上犯什么病，盛年哥哥都不走，你自己走是几个意思？”

　　宋繁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了人，祁醉玉弯腰捡起面包，掸掸上面的灰尘，都弄脏了。

　　“你们两个爱走不走，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离开！这村子不对劲，你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看见了什么。”

　　“车子都没修好，你怎么走？步行走下山吗？你能不能等盛年哥哥醒了，我们一起商量。”

　　祁醉玉仰头朝天花板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重新回厨房取了份新的早餐，回到房间：“南虞，早饭我帮你拿来了。”

　　“我昨天……是晕了过去？”雾南虞背对着房门，听到祁醉玉的嗓音，扣着衬衫扣子的动作微微一顿，自从来到这个村子，他感觉自己变得非常奇怪。

　　“低血糖吧，你天天早上就吃那点饭，你不晕谁晕，快来吃饭。”

　　雾南虞小口咬着面包，他边吃边想，祁醉玉真是个好人，还给他带饭，他尝试着表示出自己的关心：“你昨天的伤，上药了吗？”

　　“……”

　　祁醉玉站在雾南虞对面，靠着窗户，昨天的伤？哥哥不提他都忘了，伤口早就愈合了。

　　不过愈合可不行啊，祁醉玉长睫微动，仗着雾南虞看不见，指甲用力在皮肉上划过。

　　“你不提我都忘记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还用上药？你摸摸，都快好了。”

　　指腹摩挲过凹凸不平的伤痕，“好深的伤口。”仔细闻，还有股新鲜的血腥味，雾南虞眉头轻蹙，“这还不严重吗，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顺着伤口往上探去，他想看看祁醉玉究竟伤到什么程度。

　　祁醉玉却抽回手，转移话头：“吃完早饭你要和我去山上逛逛吗，若京昨晚没睡好，我替他去山上看看。”

　　“我？我就不去了吧，我看不见路，会耽误你事情的。”

　　“听说山上有一座几百年前留下来的古庙，许愿特别灵，你想不想去那里求求，自己的愿望？”

　　阳光透过纱窗，雾南虞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祁醉玉没有再劝，而和雾南虞讲述近几年愿望成真的事迹，把古庙吹得天花乱坠。

　　自己的愿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腿，雾南虞浅色瞳孔没有焦距地望向窗外：“不麻烦了，我……我没什么愿望。”

　　“怎么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富贵荣华，功名利禄，我们永远不可能无欲无求，我知道你的愿望藏在心里，不能随意说出来。”

　　“但……你真的没有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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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无所不能。”

　　攥着裤腿的指节泛白，祁醉玉好像能看出自己在想什么，他的话贴着耳廓，刺破单薄的肉膜，直直灌入心脏的最深处。

　　无所不能的神吗。

　　*

　　车内闭塞的空间里，汽油混着汗泥子味，车座的坐垫上面绘着世界地图，往外透着一股骚味，齐知远一米八大个的小伙子蜷缩在连脚都没地方的后座。

　　老旧的发动机嗡嗡直响，震得齐知远眼冒金星，他双手捂着耳朵，扯着嗓子对着驾驶位大喊：“大叔，你再开快点好不好，我给你加钱。”

　　“加钱？加多少啊，够给我换个车不，不给我换车那快不起来，不过小伙子，这车还不快啊，就半年前提的车，车轱辘上的红布还没摘呢。”

　　大叔说话时，又经过一个大坑，给齐知远颠的昨晚的饭都要呕出来，半年前就提这老古董啊，给他太爷开都跌份，十年前的款吧，十年都说少了。

　　要不是白盛年的跑车彻底动不了，他又急着下山，怎么会受这憋屈。

　　“叔，还有多远到山下啊。”

　　“两个来小时吧，我们得从西边绕路。”

　　“为什么绕路啊。”

　　“你们上山是从东边那条路上来的吧，那条路有熊，没遇到就算你们运气好，正常游客都是白天从西边上山，能安全不少。”

　　“熊？”

　　“可吓人喽，杀人熊嘞，直起来，比两个人还高，就这车，一扑就上来。前几年村子西边就有人着急出货，太阳都下山了，赶时间走了东边，结果遇上喽，那熊聪明的很，把人叼到村口，叫的那个惨，几个年轻小伙没见过这场面，想要拿家伙事出去，后来被村里几个老人家拦下来，说那熊是故意留人一口气，想让他大喊，吸引村民出来，其实旁边的林子里，好多熊都埋伏着呢。”

　　齐知远打了个哆嗦，没想到宋繁说的还是真的，他警惕地往车窗外扫了一圈，望不到头的密林，他当时鬼迷心窍了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来这种地方。

　　不过还好，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宽敞的柏油路，天也亮的很，齐知远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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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

　　轮胎蹭过地面的声音刺耳，额头重重撞上车座，牙齿磕在一起，血腥味瞬间在喉咙弥漫起来，挡风玻璃碎成蛛网状，有冷风顺着缝隙挤入，齐知远突然毛骨悚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