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瘾》康壳的种子

10、现原形

　　血染的残阳最终顺着黑压压的海平面一寸一寸被吞噬。
　　大海包裹着数不尽的风与雨不知疲倦地拍打海滩上脆弱的沙石。
　　似乎是在惩罚。
　　惩罚每一个被欲望控制的使徒。
　　欲望被迫钉上十字架。
　　麻药劲终于无情褪去
　　柯树咬着舌头醒来。
　　干巴巴的嘴唇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破，成了还未成痂的血印。
　　柯树下意识捂着疼痛异常的小腹。
　　心中莫名生出空落落的诡异感
　　冰冷的手指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厚重的窗帘，让人格外迟顿
　　柯树在一片昏暗中才回过神来
　　这里不是他家，这是哪里？
　　柯树撑起在林琰植衬衫上空荡荡的身体。
　　一步一步拖着几乎散架的肢体挪到门口，
　　还有一点。
　　门被打开了。
　　是林琰植。
　　柯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林琰植。
　　莫名觉得刺眼
　　好像...
　　柯树按下内心强烈的不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
　　“林琰植，这里是...”
　　还没等柯树说完，林琰植直接打断道，
　　“这是我家，“
　　林琰植没等柯树反应过来，扫了一眼补充道
　　“待到我病好为止”
　　现在，你出不去的。”
　　柯树听着林琰植格外陌生的语气，艰难地开口
　　“林琰植，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林淡植轻哼一声，没有任何感情说道
　　“没什么意思，带你来这里纯属是为了治病”
　　柯树声音都在颤抖
　　“治病？!”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林琰植盯着柯树皱巴巴的衬衫，
　　“药啊，”
　　“不然，我怎么会睡一个这么普遍的Beta."
　　咚
　　凌迟的钟声震响柯树一直悬着的心头。
　　树的终于完全腐烂。
　　树根也被血淋淋地斩断。
　　神经反射和大脑皮层好似永远有着灵魂无法跨越的时差。
　　柯树迟钝的神经在脚步声直至消失的时候终于接受到大脑的信号。
　　柯树麻木地抬起手胡乱抹着早已冰凉的泪。
　　柯树怔怔盯着手心的水渍。
　　好久没有哭了，为什么……
　　失感症夺走了柯树感知信息素的能力同时也剥夺了柯树感知情感的情绪。
　　悲伤，生气，开心
　　好久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可是为什么，第一个感觉到的是悲伤呢？
　　柯树不明白，一个月的相处会让他十几年没有的感知系统重新恢复。
　　柯树自己也知道，林琰植口中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但是能怎么办，如果自己不照顾他
　　……
　　柯树摇摇头，将自己摔进床榻里。
　　柯树双眼空洞地对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等。
　　脑子里回想着林琰植的每一句话。
　　“你就是药。”
　　“在我病好之前你不能走”
　　“我们好好在一起”
　　“我有病，控制不住我自己”
　　……
　　柯树闭上眼睛，自言自语
　　“原来我是个药包啊……”
　　“为什么，会是我呢？”
　　“是啊，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得到爱呢……”
　　不对
　　柯树一下坐起来。
　　“还有姑姑，柯垚等着我。”
　　“明天的货还没取。”
　　“柯垚应该会报警吧。”
　　柯树从床上爬起来，四处翻着自己那都碎屏的手机。
　　半小时后
　　柯树气喘吁吁坐在木质地板上。
　　头发凌乱地翘着
　　什么都没有，手机，衣服，鞋子……
　　柯树懊恼地抓着头发。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柯树以为是林琰植急忙打开了门。
　　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不够，老人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颈前的扣子牢牢扣着。
　　声音听着很舒服
　　“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管家陈珀，这是少爷嘱咐带来的衣物，请您尽快换上，接着我会领您去后厅吃饭。”
　　柯树看了一眼老人，老人的微笑丝毫没变。
　　柯树点了点头，接过衣盘便关上了门。
　　柯树靠在门上，额头渗出冷汗。
　　片刻后，柯树换上了衣服出了门。
　　老人还在门口等着。
　　柯树跟着走到后厅，开始吃饭。
　　陈珀站在一旁看着安静吃饭的柯树。
　　好像……
　　这估计就是报应吧……
　　柯树偷偷扫了一眼四周。
　　好空阔
　　“少爷……”
　　柯树吃完饭陈珀点点头，说道
　　“我想出去走走。”
　　陈珀还是笑着
　　“先生，少爷说了，您只能在这里。您不能……”
　　柯树打断了陈珀的话
　　“我知道了，我不出去。”
　　陈珀笑着回道
　　“先生知道就好。”
　　柯树：……
　　柯树一个人孤零零在大厅里晃荡。
　　柯树耸了耸肩，总觉得背后凉凉的。
　　实际上确实如此
　　在暗处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那个瘦弱的背影。
　　柯树停在前厅门前。
　　正要抬脚时，两个结实的胳膊死死挡住柯树
　　一样的装扮，一样的语气
　　“先生，少爷嘱咐您不能出去。”
　　柯树望着门外，过了半晌，转头走了。
　　只留下两个互相看着对方墨镜的保镖。
　　柯树没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室内戴什么墨镜……
　　柯树穿进偏廊的楼梯，回到房间。
　　柯树锁上房门，深深吸了口气。
　　柯树拉开椅子，坐在映着一片草地的落地窗前。
　　柯树垂下眼，指尖轻轻扫着桌面。
　　似是在勾勒什么。
　　柯树闭上眼，虚拟的线条成了形。
　　是一个地图。
　　柯树凭着自己刚刚短暂的摸路，构思出房子的构造。
　　至少三层，三厅，前厅中厅后厅。
　　一厅一院。
　　厅旁各自带着两个旁廊。
　　柯树睁开眼。
　　看着面前在泛着有些暗淡光泽的桌面。
　　柯树慢慢抚摸着
　　窗外是一片绿色。
　　柯树想起那莫名熟悉的面孔，以及
　　和那晚雨夜一样的眼睛……
　　“林琰植”
　　柯树打了个寒颤
　　指甲在桌面留下不清晰的划痕。
　　闪电无声刺破乌云，离去之际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
　　震动带来狂风，风在哭。
　　像孩童的尖叫。
　　窗户被吹开，冰冷的雨砸在陈旧的桌面。
　　桌面上全是水珠。
　　吱吱呀呀
　　和那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