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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蒙题之神 ...

  •   回忆结束。
      江柏佑支起下巴盯着题目发了快十分钟呆了,作文这玩意儿东拼西凑也能写满八百字,哪怕是这回,如此不走寻常路的记叙文,随便编几个故事倒也能应付了事。
      所以按理来说,已经写到结尾的江柏佑不该这么犹豫,甚至迟迟动不了笔。

      “呲——”
      江柏佑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了数道长短不一的黑线,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些黑线其实覆盖了不少看起来还挺优美的句子。

      甚至要是老郑监考路过这儿的话,他还能发现,这些句子就跟上周叫班长去打印的“必背:高分作文的二十四个神仙结尾”一模一样。

      不过……
      其实也得幸亏老郑不下来巡视,不然等他慢悠悠走过来看看江柏佑这家伙写了什么,大概率得当场气出心脏病。

      毕竟那张用掉大半的草稿纸上,所有被划掉的好词好句旁边停着潇洒飘逸的几个大字:“狗屁不通,傻子才用。”

      不仅如此,江柏佑还特意把“傻子”两个字重重地圈了起来,就像提醒自己似的,把刚刚划掉的句子再画上了一个巨大的黑叉。

      “所以?”
      “到底该怎么结尾?”
      夹在指节里的钢笔被轻轻转动了一圈又一圈,江柏佑的目光缓缓从答题卡的底部一点点落到身旁的窗户上。

      三中大考一贯喜欢打乱顺序随机排位,这回江柏佑被分到了四楼二班一个靠窗的地方。
      临游属于标准的南方,离海也很近,每年一入夏就会格外炎热。
      当然,同时也会蓦地降下暴雨。

      江柏佑就这么静静地侧头望了一会儿窗外的暴雨,头顶挂钟的分针缓缓转动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忽然,一阵携着雨丝的风打着旋儿地刮过江柏佑的鼻尖。

      气味很淡,江柏佑的眸子颤了一秒,随后轻声笑了笑,半真心半玩笑地在作文的结尾处写下:
      “记得有人说过,”
      “离别像雨,落在地上,一滴一滴。”

      “可实际上,离别更像风。”
      “这个雨季,当它经过——”
      “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开始簌簌坠落。”

      一切都进行得很快,考完英语的下午,江柏佑不紧不慢走出二班教室,下楼的时候又迎头遇见正在朝上走的赫诀。
      天气很热,但外面还在下雨,赫诀估计是刚考完就出了教学楼,手上的伞还在往下滴着雨丝。

      江柏佑见状只是随意瞥去一眼,然后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等完全掠过赫诀后再加快脚步迅速下了楼。

      赫诀拿着伞慢慢往上走,周遭路过的还有两三个正在对答案的同学,赫诀本想戴上耳机听歌,却在抬头时正巧对上四楼某人的视线。
      只见衣服上都还在滴水的严杭站得跟截钢筋似的,皱着眉苦兮兮地朝他望过来。

      赫诀见状不免立刻打消了戴耳机的念头,叹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上楼说,“路上有事耽搁了,芸姐回办公室了吗?”

      “应该回了。”严杭拧了拧校服衣角抖落大半雨水,随后跟在赫诀身旁疑惑地问,“不过诀哥,你问这个干嘛?”
      “难不成……?”
      “难不成你又要请假?!”

      赫诀:“……”
      我是要请假,又不是要杀人放火,搞这么激动干嘛?

      “嗯。”
      赫诀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随手把它放在了外墙边,严杭见状自然地脱下校服外套弯腰搭在了伞柄上。

      “所以诀哥,这次你准备请多久的假?”
      相处快一年,严杭差不多已经摸准了赫诀的性子,只要决定了某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甭管谁来劝都不管用。

      于是比起一味地强调“请太多次假可能会影响学业”,他还不如相信赫诀心里有分寸,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一天。”
      赫诀低头蹙着眉觑了一眼地上的伞,三秒过后,他最终还是难掩嫌弃地将严杭的校服半搭在伞架上。

      严杭:“……”
      果然,我恨处女座!

      “柏佑,你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了什么?是不是A跟D?”
      肖成裕搂着邬昊脖子以一种诡异的“按压”姿势将人强行拉了过来,江柏佑见状不禁挑了挑眉。

      心想邬昊就算保住了脖子估计也得歪好几天,要是下周运动会之前还没好的话,不知道跑一千五会不会笑死对手。

      “喂柏佑,你一个劲儿笑什么?”
      邬昊伸出手掌在江柏佑眼前挥了挥,江柏佑对此同情地看了看脖子还被肖成裕桎梏住的邬昊,接着忍住笑地说了句“没什么。”

      “所以到底是不是A跟D啊?”
      肖成裕见邬昊隐隐有逃跑的迹象就立刻加重力道把他按了回去,邬昊当即“喂喂喂”喊疼。

      江柏佑见此只觉得后颈一疼,多亏邬昊这小子皮糙肉厚,不然碰上肖成裕那恐怖的力道,别说脖子歪一周,就是肩膀骨折也不足为奇。

      “貌似不是AD。”江柏佑收回视线不再搭理邬昊求助的目光,缓缓回忆了下说,“我选的好像是BC。”
      肖成裕:“……”
      这叫什么,完美错过?

      “呵呵。”肖成裕忽地松手,慢慢转头阴恻恻地盯着邬昊说,“解释一下吧,蒙题之神。”

      脖子解脱后,邬昊弯腰支着江柏佑的课桌不住地咳嗽起来,要是江柏佑没看错的话,这人似乎一边咳嗽一边跟自己使眼色,就差把“救救我”这三个字写脑门儿上了。
      只可惜,冤有头债有主,江柏佑才不准备趟这滩浑水。

      于是邬昊就眼睁睁看着江柏佑迅速闭上了眼睛,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没再分过来一下。

      邬昊:“……”
      原来这就是兄弟么?
      有福不一定一起享,但有难必须得自己扛。

      “怎么?还想让柏佑救你?”
      肖成裕抱着手紧站在邬昊身后,等对方咳得没那么厉害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你小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下个月的黑板报你就自己画。”

      “别啊!”邬昊闻言当即止住了咳嗽,飞快站到肖成裕身旁狗腿似的给他捶背。
      “肖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画技,平时画点儿火柴人倒还凑合。”

      说罢邬昊就抬起肖成裕胳膊开始给他按摩手臂,一边按还一边哭兮兮地控诉道,
      “都怪老郑非得要我当什么文艺委员,都特么高二了谁还乐意去画那破黑板报啊?!”

      “说得没错。”肖成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邬昊的按摩服务,并同时打了个响指说,“正巧我也不想去。”
      “下个月你就争取多画点火柴人交差吧,反正二班每回都画火柴人,咱只要超过他们就不会垫底。”

      “不是吧肖哥?!”
      邬昊一副被雷劈中的惊讶样,手下力道没收住,给肖成裕疼得不禁呲牙咧嘴起来。

      “二班他们死猪不怕开水烫,次次垫底也没事。”
      邬昊停下动作顺手拉开江柏佑身旁的凳子坐了下来说,
      “可咱们都拿了多少次第一了,要是这次真成了倒数第一,老郑不得扒了我的皮!”

      “这不正好么?”
      肖成裕勾起唇角浑不在意地说,“爆炒猪皮,我跟柏佑一人一盘。”

      “我靠!”邬昊“噌”地一下弹射起身,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控诉道,“肖成裕,你还特么是人吗?”
      “兄弟有难见死不救,万一我真被老郑收拾了,到时候谁来教你蒙题大法?!”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
      肖成裕听完简直一肚子气,盯着邬昊眼睛尽量克制着怒气道,“就你那蒙题大法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什么坐北选南,坐西排东,犹豫不决掷骰子看奇偶。”

      “我呸!”
      “哪怕三长一短选最短我都能对一个,结果信你的我特么全错!”

      “这……”邬昊闻言顿时一阵心虚,眸子滴溜溜转半天最终还是龟速挪到江柏佑身后低声道,“这玩意儿水深,要是没学通就最好别用,否则还不如随便蒙一个。”
      “那你怎么不早说?!”肖成裕几乎是怒吼道。

      “嘶—”江柏佑被这一嗓子吼得心烦,叹了口气后睁眼无奈地说,“行了行了,你俩吵得我头疼,有什么事赶紧解决,解决不了就出去打架。”
      “总之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不是,柏佑,你评评理。”
      肖成裕指着邬昊那颗探出来的脑袋愤愤地说,“这小子考试前净给我讲些没用的歪门邪道,要是明天不请我一根淀粉肠就立刻绝交!”

      目瞪口呆听完的邬昊:“……”
      敢情一根淀粉肠就能解决,那为什么不早说啊?!

      江柏佑闻言倒是没有这么无语,他只倚着自己的课桌瞥了邬昊一眼,随后把目光落在肖成裕身上说,“搞玄学至少得学好地理,结果你俩一个倒一,一个倒二。”
      “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建议还是放弃瞎猜,好好学数学。”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真要学得好数学,谁特么还信玄学啊?!”
      邬昊理所当然地控诉完后就跟“变脸”似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笑说,“柏佑,要是肖哥不画的话,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
      江柏佑只听半句就知道邬昊想干什么。

      邬昊见此倒也不恼,转身抱着椅背故作可怜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柏佑,你应该也不想就此失去像我这么帅的朋友吧。”

      江柏佑闻言侧头轻瞥了邬昊一眼,邬昊立刻正襟危坐,并试图摆出一个自以为帅炸天的动作。

      肖成裕见状欲呕,江柏佑也隐隐觉得有点反胃,于是很快收回目光几近无语地说,
      “前两个月的黑板报我都参加了,要是下个月还叫我去……”

      江柏佑顿了顿,接着面无表情地望着邬昊说,“邬昊,要是你小子真这么丧心病狂。”
      “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
      “自—由—落—体。”

      邬昊:“……”
      怎么忽然感觉这人比老郑更可怕啊啊啊?!

      “开玩笑。”
      “我怎么可能连着三个月叫你去画黑板报,这还是人么?”
      邬昊摆摆手打着哈哈绕过这个话题,还在一旁看热闹的肖成裕憋着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邬昊见此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一个中指。

      “对了柏佑,每回大考结束老郑都会帮我们请一天的假,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肖成裕懒得理邬昊那点儿小心眼,他直接朝江柏佑打了个响指问道,“明天二中跟我们打友谊赛,你来不来?”

      江柏佑闻言下意识皱了下眉,似乎是在纠结肖成裕的提议,邬昊见此则大喇喇说,“来呗柏佑,二中那几个家伙见你就跟孙子似的。”
      “有你在我们都不用打了,直接叫他们认咱当爹。”

      “那算了。”
      江柏佑撩起眼皮兴致缺缺地说,“我没兴趣。”

      “没兴趣?”肖成裕忽地有些惊讶,他问,“那柏佑你对什么感兴趣?”

      江柏佑闻言浅淡地笑了一下,而后拿上书包背在一边的肩上,语气随意地吐出两个字,
      “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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