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重明神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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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附近的群山中有一座稍矮的山，山腰之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
平台上面漂浮着一张面具，那张面具后面覆盖着“一束”水。
之所以用“一束”来形容，是因为那水的形状像人似的不停的涌动，仿佛是一个带着面具的水做的透明人。
这块地方虽然不算很高，但却可以俯视观察到村中的一切。
面具在这里默默地站了很久，村中的一切事物尽收眼底。
其实自从他进入这个村子里，便一直留在这里并没离开过。
他在村子周围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潜伏着，看着这一切事情的发生。
在弦音一行人都昏倒之后，他甚至还进入过他们的房间——就是那间被梦貘入侵的小木屋。
他的目的很明确。
一进到屋里，他便化成一滩水，靠近霖殇并且包住了他。
他想从霖殇身上取得“某样东西”。
可是过了另一段时间，仍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面具化作的水从霖殇身上退下来，瞧了他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为什么在霖殇这么虚弱的情况下，还是无法从他身上夺取“那东西”？
……难道是因为他身上存在凶神力，所以才无法剥离出来吗？
面具转念一想，那如果霖殇没有了凶神力呢？
或许只能这么一试了。
面具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寻找两样东西；其中有一样，似乎在霖殇身上。
但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必须要特定的条件才能从他身上剥离出来。
所以他也在不断的想办法，看看是否有机会从霖殇那里将“那东西”取出来。
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得到“那东西”，这也是“面具”来到这儿的目的。
包括与妖界的尺渊合作，其实也并不是为了替他完成什么一统妖界的大业，他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
他只是想借助妖族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至于迟渊一方如何发展，是一统妖界还是称霸人界，都无所谓，这些事情与自己毫不相干。
突然，他听到不远的山洞中有些声音，便化成一滩水向那边移动过去。
来到洞口处，它发现一只猴子正在把玩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刺猬，嘻嘻哈哈地将它身上的刺一根根拔了出来扔到地上。
小刺猬痛苦地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求救。
面具在一旁看了一下，分出一部分水朝猴子移动过去，爬到它的身上捂住猴子的脸。
猴子不能呼吸，将小刺猬甩在地上，便用手在脸上乱打。
过了一会儿这滩水才从猴子脸上离开，猴子见状，吓得一溜烟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面具移动过去，盯着地上的小刺猬看。
其实面具并没有什么慈悲心，之所以出手救它，是因为看出来这个小刺猬似乎和其它的小动物不太一样。
这个小刺猬身体里，隐隐约约有一些仙骨，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是刺猬修炼成仙了。
它现在应该已经是仙界的一员了，虽然是等级最低的那种。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刺灵，原来你在这里。”
面具见状，便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
它转脸看向不远处，发现一个穿着深色精致长袍，看起来年近四十，表情有些严肃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走过来蹲下，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刺猬，小刺猬身上的刺竟然一根根又长出来了，身体也恢复了，变得灵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刺猬“呼”地一下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的模样，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他有些紧张和激动地看着那位庄严的中年男人，鞠躬对他行了个大礼，磕磕绊绊地说道：“谢……谢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小仙……小仙……！”
因为太过紧张，小刺猬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天界最高统治者帝尧的左膀右臂，拥有着绝对权力的辅神——重明神尊。
小刺猬因为在天上级别太低，连扫地的都不如，所以根本没有见过重明本人，只在画像上看过。
如今竟然在人界遇到了他，重明还能叫出他的名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明白，这尊大佛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
重明神尊看着它，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刺灵，你是琅嬛福地派下来记录人界见闻的小书记官，我下来并不是为了寻你，看到你也只是碰巧而已，所以不必太紧张。”
重明神尊说完之后，便将视线从刺灵身上转移到不远处的那张面具身上，说道：“我这次下来，其实是为了见这位大人。刺灵，既然他救了你，你还不赶快拜谢？”
刺灵愣了一下，随即转身面看了一下面具，连忙对它弯腰做了个揖，紧张地说道：“谢……谢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刚一开始见到面具的时候，刺灵便十分惊讶，内心甚至有一些恐惧。
因为从面具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仙气，形状和样子又特别的奇怪，所以他以为面具是哪里来的妖怪，被吓得不轻。
没想到这奇怪的面具竟然还是重明神尊的朋友，居然连至高无上的神尊都尊称他一声“大人”，难道这位面具也是一位高等神明？刺灵不得而知。
面具呵呵一笑，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不知今日刮了什么风，居然把天帝的辅神重明神尊也请下来了。”
“大人，不瞒您说，其实我一直在等待您的出现。”重明神尊道。
“……哦？”
面具看了他一会儿，说道：“等我出现？难不成，是来消灭我的？”
“大人言重了。”
重明神尊对面具抱拳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支持您的。”
面具听到他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轻笑了一声。
重明神尊见他这种反应，便走上前去，对面具小声地悄悄说了几句话。
面具听完之后，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不信您去天界打听一下，就都明白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想站在您这一边，因为……他已经快不行了。”
面具瞧了重明一会儿，沉声问道：“……我的事，你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大多数事情都是从琅嬛福地的记录上得知的。但是……我预测天界近期可能会产生巨大的动荡，所以，我想赌一把。我是重明，拥有四只眼睛，所以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重明神尊回答道。
“你站在我这一边，有什么条件？”面具直截了当地问道。
“条件……当然是有的。”重明神尊又靠近面具，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
“呵，想得倒是周全。”面具轻笑道。
“那您的意思是……？”
面具心想，目前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力量，如果能够得到重明的帮助，也许事情可以事半功倍。
“或许可以考虑吧。”
重明听到后，向面具做了个揖说道：“那既然大人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有个小小的建议……”
重明转头看向刺灵，又回头对面具说：“您或许可以把刺灵留在身边，以后也许会有用到他的地方。”
面具转脸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哪里的刺灵，思考了一一会儿。
事实上，重明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面具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刺灵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仙界小小记录员，他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力量。
但由于长时间游走于人界或者妖界，所以他必须具备两种别人没有的本领，就是“隐藏气息”，基本上等同于完全隐身；另一种则是“感知动向”，能够迅速发现特别事物的方位，这样才能够完全记录下界的事情。
这次会被猴子抓到，是因为他刚来到这个村子附近，不知为何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他没想到梦貘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连隐身的自己也会被影响，进入沉眠状态。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猴子手上了。
重明让面具把刺灵留在身边，是因为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可以附身在他身上，利用他的隐身能力逃走。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即使牺牲掉刺灵也可以，只要能够保证面具的安全就行。
毕竟现在的面具确实是没有什么力量，行事也有诸多不便，有这么个替身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面具笑着回答到道：“既然重明神尊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刺灵不明所以，以为重明神尊要开除他的仙籍了，连忙转头看着他，紧张地说道：“大……大人？”
重明安抚他说道：“刺灵，你安心跟着这位大人。等过一段时间我会把你招回天上，给你升阶的。”
“真的？”刺灵意外又惊喜地说道。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留在大人身边，平时还是要尽量保持刺猬的样子，不要变成人形，因为这样太招摇了。明白了吗？”重明叮嘱道。
刺灵点头应允：“是……小的知道了。”
在和刺灵寒暄了几句后，重明神尊又转过身来对面具说：“那我就告辞了，如果大人有什么需要，只要告诉刺灵就行了，他会把您的意思传达给我的。”
面具笑道：“谢了，目前还不需要。”
“好，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之后，重明就拜别面具离开了。
等他离去之后，面具转身看了一会儿刺灵，说道：“小刺猬，你可以跟在我身边，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不要对我所有的行为有任何干涉或异议；第二，不许把我所做的任何事情上传天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大人，我叫刺灵，不叫小刺猬！”刺灵站直身体，有些紧张地说道。
面具笑道：“是是是，小刺猬。”
刺灵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把它带在身边，需要用的时候就用便可以。
面具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感情，除了……那个人。
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他并不想再想起其他。
“小刺猬，你除了可以隐身，记录的时候也能够“感知”吧？现在有感知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事吗？”面具看着它问道。
刺灵现在已经变回小刺猬了，他抬头对面具说：“我感觉到了，森林里有一个奇怪的妖怪。”
“哦？”面具饶有兴趣地笑道。
面具前面变出一张妖符，这种妖符是尺渊妖族部落特有的传音符。符上显现出几个特别的文字，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了。
“看来重霄要到了，有趣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面具轻笑了一下，低头看着小刺猬，说道：“那你带我去看看那只偷偷藏起来的小妖怪吧。”
霖殇一步三喘地走着，能扶着东西就扶，周围没有东西便磕磕绊绊地向前移动，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才走进森林中。
之前听见弦音焦急地寻找自己的叫喊声，但他并没有回应，而是躲了起来。
直到她走远，霖殇慢慢地才走出来，然后一步三摇地向森林走去。
只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过一段时间自己恢复了就好了。
他让八哥留在村子里，如果那边有什么状况，再飞回来告诉他。
霖殇在森林中走了一段时间，找到一个隐蔽的洞穴，刚要进去，便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哦……是准备藏在这里吗？”
霖殇回头一看，便看到身后有一个面具浮在空中，面具之后是涌动的水。
霖殇眯起眼睛看着他，皱起眉头道：“……你是谁？”
“我是妖族的人。”面具回答道。
“妖族？”
霖殇突然想起了之前在下栖与他对峙的那个男人，便沉声问道：“你是那个拿枪的妖族男人的同伙吗？”
“……同伙？”面具笑道，“可以这么说吧。”
“……那现在你想干什么？要杀了我吗？”
面具看着他笑着说道：“不不不，我们的尺渊大王还想要你身上的凶神力呢。那就劳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重霄来森林找到面具的时候，看到他面前坐着一个人。
他大吃一惊，指着霖殇地说道：“好家伙，面具，你竟把这个拥有数层凶神力的妖捉住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他，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不用说那么多，你还是先把他绑了吧。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可能站都站不起来，还需要你背他呢。”面具对重霄说道。
“背他？笑话！”
重霄从身后掏出一把长枪，指着霖殇大声说道：“我就在这里结果了他，然后把凶神力献给尺渊大王！”
“慢着！”面具打断道。
“又怎么了？”
“即便你在这里杀了他，凶神力也不会凝聚到晶体里，而是会飞回天上。因为他并非普通的妖，特殊的妖，就要用特别的办法。”
重霄收回枪，转过头看着面具说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面具道：“这个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了。”
这一整天弦音都忙忙碌碌的，几乎没有休息过，到了晚上已经十分地疲惫了。
但现在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霖殇的样子。
霖殇身体那么虚弱，能去哪里呢……现在的他连路都走不稳，万一遇到山贼、妖怪或者熊怎么办？
他到底是怎么了，之前明明还和自己好好地待在一起，为什么突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呢？
难不成，他有什么不得不处理的事情？
可是他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
带着这样的情绪，她在辗转反侧中终于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红色的花海——那里有一个穿着玄色长杉的长发少年，在那空旷幽远飞花满天的地方，一个人坐着，坐了很久，默默地等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