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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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高偏差值从私立白鸟泽学园初等部毕业，乌野这一届的入学第一，数学和英语小测常年满分。
这样优秀的浅野同学如果脑子不好，那只能考个位数的我算什么？
日向的表情明晃晃地透露出这个意思。
影山嫌弃地看向搭档：“白痴，考试成绩好又不代表脑子没问题。”
没错没错，按这个逻辑成绩差的人不都是脑子有问题？而且浅野同学还有偏科差点不及格的前科。
山口不住点头，为影山把日向偏移的讨论方向拉回来而感动，却听二传手接着言之凿凿道：“浅野记战术临场换人调整都很快，这才是脑子没问题。”
打排球最重要的是球商。成绩不好的影山确信。
……完全拉到另一边了！山口想撞墙。
怪人速攻搭档就“什么是脑子不好”发起眼神打架胳膊肘互怼的小型斗争，月岛如同看草履虫般悲悯：“不管你们两个得出什么结论，我觉得浅野同学都不会开心。”
对噢，重点不是浅野同学的脑子有没有问题！
反应过来的日向盯往世田的方向，话题总算回到原位，偏沉重甚至压抑的氛围却再也回不来了。
世田拳头遮着下半张脸已经偷偷笑了一轮，谷地介于无奈和不满之间，变成一个眉角半弯的古怪神情。
“来吧来吧，”新闻社社长欢迎地搬出几把椅子招呼道，“要喝茶吗？虽然要喝也没有。”
世田摆出要长聊的姿态，排球部的几位却都没有坐下，日向直接走到谷地旁边：“谷地同学，我们知道浅野同学在哪了。”
到这里之前他们遇上了泽村和菅原，简单沟通一番后，写有浅野实住院地址的纸条来到日向手中。
日向原本是迫不及待的，迫不及待想拉上谷地去找浅野实，但看到新闻社里的状况，和谷地像是为难的犹豫表情，话锋一转：“不过，明白浅野同学身上发生了什么也很重要。”
他转向世田：“新闻社社长学姐，可以快一点说清楚吗？”
单刀直入的请求，语气和神态却不像能接受否定答案的样子。
运动部男生的高个子挤在小小的新闻社里，场面颇有点来者不善的意味，世田抱起双手摩挲双肩，重新扬起的笑容毫不见畏惧。
拉出的椅子没人理会，她便也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快一点的话，该从哪里说起？”
日向为她的拖延拧眉，不等他开口，世田径直道：“‘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真这样形容小浅野和她的关系。”
世田景子从不认为自己和千田真是多要好的姐妹，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时，她们的交流就不多。
世田喜欢“圈子”，倒不是说要呼朋唤友一堆闺蜜，但对于有人声、有情报交换的场合，她如鱼得水。
真则总是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对她来说都无所谓，没有社交障碍之类的问题，只是对画画之外的话题不感兴趣。
真眼中的世界和一般人看到的不一样。
父母办理离婚手续，世田主动选择了父亲——父亲的工作能接触更多的人，她更喜欢这边。
总有一天，真会遇到和她看往同一片风景的人。世田并不为真的孤僻担心。
事情也如她所料，浅野实出现了。
“其实就我这半年和小浅野的打交道看来，完全无法理解她们俩为什么那么要好。”世田叹气。
从风景画到四格，研究漫画学习分镜，真不再只是单纯地画，而是通过画表达什么东西，那其中有多少是浅野实的想法？没必要区分，名字都相同的两人本就是一体。
“明明在画漫画，加入的却是文学社，也不知道文学社为什么社交性那么强，开研讨会逛主题展览，合宿啦旅行啦，一堆集体活动，除了小浅野，真也交到了其他要好的朋友。”
“然后，去年这个时候，真跳楼自杀了。”
突兀的转折，上下文描述的形同两个世界，世田收起回忆过去的怀念口气，接下来的话不过是陈述她所知道的事实。
“当时马上就是白鸟祭、白鸟泽初高一贯联合举办的学园祭。”
接连为各种舞台剧创作脚本的makoto，在白鸟泽周边的范围内小获名气，一忙碌起来，即便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产生矛盾和分歧的情况也会发生。
“到底为什么吵架，渥美和小松都说不清，不过也不意外，那段时间她们手上的活那么多，好像还准备漫画投稿来着……”世田耸肩，“我就不会把接不下的任务全抓手里。”
将近一周的冷战，文学社的大家觉得不能放着不管，劝来劝去却演变成激烈的争吵，浅野实说留她在教室静一静，被赶出来的千田真对着渥美痛哭了一把。
哭完之后，她说要和浅野实好好谈谈，一个人上了楼。
那是其他人最后一次见到活着千田真。
“所以，”谷地声音干涩，“渥美同学认为是阿实和真同学发生纠纷，把人推下楼……之类的吗？”
日向猛地扭头，显然不赞同谷地的推论，影山说出理由：“调查结果是自杀。”
“嗯，当然是自杀。”世田说，“警察的资料我从爸爸那里看到了一些，没有肢体冲突和挣扎的痕迹，服装姿态什么的，都指向主动跳下去的结论。”
“但浅野同学被那个人叫‘杀人犯’，”日向压下音量，“她是认为真同学自杀要怪浅野同学——”
世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冷静点日向同学。”
“我不能代表渥美解释她的想法，至少我从来没觉得真自杀是小浅野的错。”
她慢慢走到窗边，不知被窗外的什么吸引，目光停留在某处。
“无论怎么说，选择跳楼的都是真自己，如果其他人一定要承担责任，那么和她吵架的小浅野、放她一个人上楼的文学社、没有察觉到她不对劲的我和妈妈，责任是相同的。”
“但是，”世田回过头，“为什么‘没有肢体冲突和挣扎的痕迹’？”
声音很轻，仿佛不仔细聆听就会被窗外的风带走，世田倚靠在窗沿，随着尾音落下，上身一个后仰。
“！”
谷地的吸气声短促又惊慌，日向动作更快，胳膊一撑桌面翻过挡路的椅子，险之又险地拽住世田的衣袖：“你怎么、太危险了！”
影山和山口也是同样的行动，将世田拉到窗边几米远的距离，影山本就不快的脸色更阴沉了，山口后怕得哆嗦半天没念出完整的“世田学姐”。
世田却好像没事人般，理了理衣摆，意味不明的笑容回到脸上：“你看，就算是说了一堆让你们讨厌的话的我，也被拉了一把。”
她问：“目睹了全过程、被警察程序性带走调查的小浅野，为什么站在一边，看着真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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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
打破沉默的是月岛。
他瞥了眼已经完全僵住的谷地：“没反应过来很正常吧，又不是人人都有日向这种单细胞的反射神经和运动能力。”
不好说这到底是夸奖还是嘲讽，日向哼了一声，世田同意道：“太意外被吓到没来得及动，跑过去想抓但没赶上，什么可能都有。”
“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小浅野知道。”
千田真为什么自杀，跳下去前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留下类似遗言的只言片语，有没有责怪谁、怨怼谁……这些都只有浅野实知道。
“小谷，我和你一样想知道真相。”世田说。
“说是姐姐对妹妹形式上的关心也好，说是我个人无法抑制的好奇心也好，我想知道那天、那个教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目睹好友去世，小浅野的情况肯定不好，我不想贸然打扰，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真相——我能接受这种结局。”
直到浅野实入读乌野。
世田在开学典礼的人群中，一眼认出那抹珊瑚红。
是偶然还是命运，她克制着激动，提醒自己要耐心、细致、慢慢来。
但是，“小浅野什么都不记得。”
一直温和或者平静的自述，在这句话中带上冰凉的寒意。
世田镜片后的双瞳明亮又决然：“必须让小浅野想起来。”
——全世界只有浅野实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能忘记？
所以她在南山来咨询意见的时候夸赞了浅野实的剧本，在学园祭的时候邀请了渥美优。
在跳楼自杀的好友的忌日，把她的“遗作”当成自己的故事擅自搬上舞台，渥美得知浅野实在第二体育馆后，会愤怒地前去理论是理所当然。
平和的日常持续下去，“失忆”的现状不会有任何改变，需要某种刺激。
“你们等下会去找小浅野吧？”世田发自内心地展露笑颜，“要叫她快点回来喔。”
说不上恶意，但毫不掩饰的算计横亘在众人面前，日向攥紧手中的纸条。
谷地突地上前一步：“校报也是世田学姐的计划吗？”
世田眨了眨眼，像是没想到这一茬，“唔”了半声：“这倒、小浅野本身就有话题度，如果没有真的事，我会不会写呢……”
“啪”的清脆声响，谷地双手狠狠地拍在桌面上。
“你明明知道阿实状态不好。”她低着头，颤抖从手指尖蔓延到全身，发尾都晃出轻微的弧度。
“你明明知道。”流言是利刃。
被带去警局调查的浅野实、唯一的目击者兼嫌疑人的浅野实、最好的朋友在吵架后跳楼自杀的浅野实。
“阿实会被国中的同班同学怎么看待，你明明知道！”
剧烈的喘息声，日向担心地想上前，影山拉住他。
个子娇小，连说话都是柔软的，山口第一次看见谷地身上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世田回望谷地的脸。
“小浅野没有告诉你吗？”她像是大人对待闹脾气的孩童一般，“我每篇和小浅野有关的报道都经过了她的同意哦？互惠互利嘛。”
“小浅野比你想得要坚强得多也冷漠得多，不需要在意的评价半个字都不会放在脑袋里。”
“这和阿实没有关系！”谷地尖声道。
世田失笑：“怎么会没有——”“我在乎！”
“是我在乎。”谷地说。
无论浅野实是否会对流言感到疼痛，伤口都是存在的。
就像此刻她阵阵发烫的指骨，灼烧的血液沿着血管流淌到胸腔深处，心脏闷痛。
“为朋友拿出勇气来。”谷地圆握住她的手。
“我觉得你可以更自信一点。”清水的笑容狡黠又笃定。
“可是谷地同学不是已经帮上浅野同学的忙了吗？”日向不解地歪着头。
“只要不改变这个想法，就一定不会被丢下的。”山口腼腆地提出建议。
翻涌而出的画面里，表情各异的脸闪过，定格在浅野实默默靠过来的头顶。
“谢谢你在排球部，仁花。”
昏暗的归家巴士，路灯的光源移动，交缠在一起的发丝明明灭灭，泛起暖意。
“友人A。”谷地擦去脸上的眼泪，“不是B也不是C，是排行第一的友人A。”
“等阿实回来，世田学姐必须和她道歉。阿实不在乎的事，我要帮她在乎。”
她用力捶上桌子，不容任何人反驳，掷地有声，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因为我是阿实最重要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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