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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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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和影山摩拳擦掌,做好去上次偶遇牛岛的路上拦截的准备,好在有人及时阻止了他们。
从教师办公室回来,小泉奇怪地打量两个排球部成员:“你们在说浅野请假的事?”
浅野实请假多天,作为5班班长,小泉认为得代表同学去探望,听谷地说浅野实不在公寓后,行动力充足地前去询问班主任。
“是小泉同学。”日向认出女生,“你知道浅野同学家在哪吗?”
小泉点头,班主任那边有浅野实监护人的联系方式,不过:“教导主任说浅野需要安心休养。”
尽责的班长不满足于这个答案,对着教导主任也能气势十足地辩论,把教导主任问得假发都歪了,气急败坏般拨通了浅野实监护人的电话。
“上川女士、就是浅野的小姨,说浅野现在不在家。”
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说法根本不能让人信服,但只是班长的小泉没有理由再追根究底。
——浅野实究竟是不在家,还是不想见他们?
将小泉给出的地址记到备忘录里,日向攥紧拳头。
“影山,我要去浅野同学家。”他说,“如果今天见不到,就明天再去,直到见到浅野同学为止。”
橘子头副攻一脸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毅然,影山开口:“月底就是代表决定战。”
二传手没有往下说,意思不言而喻: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日向“浪费”在往浅野实家跑上。
日向没有抬头:“浅野同学一定会在代表决定战之前回来。”
影山看不出“一定”的依据,他当然希望浅野实回来,但是——
他放弃了剩下的言语。
在这个分歧上辩论没有意义,因为日向是白痴,白痴除了达成目标不会考虑其他现状。
两人一前一后在走廊穿行,走出十几米远,日向突地一怔。
他像是才想起来般,扭头问搭档:“你有看到谷地同学吗?”
对浅野实的状况,谷地和他们一样担心,但刚才光顾着问朱尾,完全没发觉谷地不在5班教室里。
“没有。”影山摇头。
两人互相看到对方眼里的困惑:谷地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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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在图书馆的报刊部分搜索,心中满是愧疚。
浅野实久久不返校,虽然大家表面上一如往常,但训练时那种微弱的不和谐感,让山口静不下心来。
月岛看穿幼驯染的焦急:“你要是坐不住就去找日向。”日向肯定比你更急。
“但是……”山口不安的不是这个。
“杀人犯”这个指控的重量,大大咧咧且信任浅野实的日向不会往深处想。
而山口的判断和月岛一样:浅野实有不想让大家知道的过去,无法面对才选择请假。
自作主张地伸出援手代表要揭开伤疤,谷地在乎浅野实的想法,所以自责地犹豫。
月岛单手支着下巴,说出山口希望他说的话:“但是我不用在意。”
“……对不起,阿月。”山口讷讷道。
“不,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月岛耸了耸肩,“我确实好奇‘杀人犯’的意思,也无所谓浅野同学会不会介意。”
他露出一个往日嘲讽影山“国王大人”时最常摆出的笑容:“我们来搞清楚吧。”
杀人犯和死亡有关,而且是非自然死亡。
“就算浅野同学是‘凶手’,未成年人案件也不会公开审理。”月岛平静说出的内容让山口抖了抖。
“但是反过来想,死者是未成年的话,报纸肯定舍得分出版面。”
指责浅野实是“杀人犯”的女生和他们一个年纪,就从最临近的三月开始倒推,寻找有关国中生亡故的报道。
山口将有可能相关的报纸摊在桌上,预料之外的信息密度让他哭丧起脸:“先看地方新闻……”
“你怎么也研究起新闻来了?”一个声音问他。
“青石同学。”山口认出在图书馆偶遇的同班男生,青石畅人。
青石在学生会宣传部工作,和谷地是能直称对方姓氏的熟稔关系,偶尔他们在门口面带笑容地交接工作时,山口会不自觉地投去目光。
他看看手下的报纸,又看等他回答的青石。
“为什么说‘也’?”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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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微的电流音,音乐因耳机电量耗尽而消失,月岛轻微咂嘴。
昨晚忘记充电了。
他掏出手机,智能手机的电子屏总是让使用翻盖手机的日向羡慕不已,月岛倒是觉得浅野实的平板技术更夸张。
“……”
姑且还是试一下吧。
月岛在心中反复强调,他只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情试一下,绝对没有枯坐着良心不安等其他意思。
他打开搜索界面,输入必要的关键词,短暂斟酌后,加上了个“白鸟泽”的限定。
浅野实毕业于白鸟泽初等部,同年龄的女生指控“杀人犯”,最有可能的相关地点自然是白鸟泽。
但像白鸟泽这种名门私立,学生死亡的“丑闻”大概率会被压下来,月岛就是想到这点,给山口提建议的时候没有直接说。
跳出来的链接繁复,月岛浏览五花八门的搜索结果,门口的同学呼唤他:“月岛,有人找。”
来人是缘下:“我来通知今天下午的训练……”
他对月岛独自一人感到不解:“山口呢?”
“去图书馆了。”
“喔,你等下看到日向和影山的话也通知一下他们两个。”
月岛因听到烦人的名字而摆出嫌弃的表情,缘下无奈发笑。
在1班和3班没找到那两人,一年级生们今天好像都很忙碌。
再想到局促不安地跑到二年级教室找人的谷地,缘下隐约明白了什么。
“拜托你们了。”他拍了拍月岛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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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检修安排到今天?”
听到泽村的话,学生会长上原半边眉毛扬起:“可以是可以。”
排球部使用的第二体育馆是老场馆,乌野校方近期的确有安排定时检修的计划。
但排球部比赛在即,社团例会时原本商讨的方案是等代表决定赛结束后再停训检查。
“今天师傅在检查第一体育馆吧?”菅原开朗的笑容挂在脸上,“我们本来每周都有半天休息,就别让他们多跑一趟了。”
排球部正副队长都如此表态,上原当然不会有其他意见。
她颔首应允,在两人转过身前,说起另一个话题:“之前学园祭的时候,是不是有外校人员到你们那惹麻烦?”
泽村和菅原具是一僵。
那天体育馆除了排球部的大家,还有收拾场地的学生会成员。
浅野实本就因为校报引来一些风言风语,泽村相信自家部员有分寸,但不能保证其他人不会背后议论。
“那个啊,不是什么大事……”菅原干笑。
上原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会让学生会的人乱说的。”
两人明显松下一口气,上原继续道:“不过关于浅野,有些情况我还是告诉你们比较好。”
增加活动经费,保障学生权益,上原担任学生会长后雷风厉行地换届整改,传闻连教导主任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在学生中既受爱戴,也有“罪恶的女人”之类的恐怖评价。
“浅野国中有抑郁症休学的记录,”她拔开钢笔笔帽,完全不在意得知学妹过去而震惊两人,“学分啊出勤率啊之类的,教导主任让我这边都通融照顾一下,我本来看她在排球部挺好的。”
虽然成绩下滑,上课睡觉,但参与社团活动早起晚归积极融入,在小毛病众多的高中生里再普通不过了。
“这次突然请这么久假,总给她偷偷开绿灯我也挺头疼的。”上原撕下一张便条,写下一行字,递给泽村。
“她住院的地址,你们找人去和她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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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老师和办公室的同事们道别,刚走出门,被门口守株待兔已久的学生们扑了个正着。
“小武!”西谷和田中,一左一右贴上来,“你等下要去探望浅野吗?”
排球部中,自来熟的这两人和武田相处得最亲昵,简直不像老师和学生上下级关系。
突发状况让武田短路了一下,顺着疑问句回答:“是去看浅野同学没错……”
然后想起浅野住院的事是个人隐私,就连他都是和教导主任死命土下座了一番才拿到的地址。
武田捂住嘴,又觉得不打自招,头疼道:“你们怎么知道?”
“这么说是家访!不愧是小武!”西谷答非所问。
隔了半米远,不放心跟上来的木下弱弱地举手:“抱歉,武田老师,我上午来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你和乌养教练通话……”
武田没有责怪他,三人的行动都出自对浅野的关心,做老师的只会感到欣慰。
但方式还是换一种比较好:“田中同学,西谷同学,既然知道是家访,就安心交给老师吧,带上你们就要变成贸然打扰了。”
武田有一副清亮温和的嗓子,国文老师的措辞严谨,时而饱含诗意,但当话语中带着不退让的凉意时,没人敢忤逆。
三人端正神色,田中大声道:“我们百分百相信小武的口才。”
“但是,”西谷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一个排球,“请务必带上这个!”
从社团办公室偷渡出来的排球,球上是饱经风霜的痕迹,和其他被部员们击打过的排球没有任何区别。
木下难以理解田中和西谷的脑回路,但意外地,他不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问题。
武田老师似乎也是这样想的,他接过排球,语带笑意:“我会好好告诉浅野同学,这是学长们的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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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峰有些拘谨地坐在座位上,桌子对面,突然来到3班教室,叫住戏剧社社长南山的清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面无表情。
笔记本似乎是浅野实的,学园祭为舞台剧提供脚本灵感,南山毫不介意给清水翻看,坐在旁边絮絮叨叨:“这次舞台剧效果这么好,浅野同学可是大功臣。”
他把排球部的后辈好一通夸奖,稍微带点“不如让浅野同学加入戏剧社”的暗示,清水放下笔记本,东峰一个战栗。
在不熟悉清水的人看来,她总是“面无表情”,但东峰能辨认出同级生经理此刻的心情,绝称不上愉快。
“这不是阿实的故事。”
语出惊人,南山一愣,清水指向摊开页面的最下角:“或者说,这不是阿实一个人完成的故事。”
蓝色的水性笔,“makoto”的罗马音签名作为故事创作者的署名。
“阿实写‘t’的时候下角的勾是锐角直勾,但这个‘t’是圆弧弯钩。”其他字也有棱角和圆润的区别,但这处最明显。
清水看向南山:“这个‘makoto’不是阿实(mak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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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田叫住风风火火回到教室,从抽屉里翻出什么又要跑出去的世田景子:“世田同学,刚才有人找你。”
准确地说,是他排球部的经理学妹谷地,像是站到高年级教室门口就已经用尽全部力量般,声音如蚊地询问新闻社社长是不是在这个班。
“我知道,我等下去找她。”世田简短地回答。
成田注意到,世田今天没戴平日的红框眼镜,换了副黑框的,夹在衣领的红色录音笔也不见踪影。
“世田同学是不是有点心不在焉?”他问。
右胳膊打着石膏,吉谷尝试左手完成作业:“毕竟是这个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成田茫然,小学就和世田认识的吉谷抬起头:“哦,你不知道来着。”
“去年这个时候,她妹妹去世了。”
成田脸色微变,吉谷浅浅摇头:“不是什么不能谈论的事,世田自己就喜欢念叨她妹妹,好像是叫……真(makoto)?”
世田会自满地夸耀妹妹的优秀,吉谷没有察觉成田的骤然僵硬,笃定道:“对,真,世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