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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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地图册忘在教室了。”
夏季白昼漫长，部活结束时夕阳还留着一抹余晖，山口检查背包，遗漏的地图册是今天地理课的作业。
他同疲惫地打着哈欠的幼驯染说：“阿月，我先回趟教室。”
“我在校门口等你。”月岛戴上耳机。
“好！”他加快步伐，身后日向从社团活动室探出头：“山口，队长说今天请大家吃肉包——”
山口背着身扬起手：“你们去吧，不用等我！帮我谢谢泽村学长！”
太阳下山的速度比想象中快，等他爬上教学楼，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操场上的探照灯是走廊里唯一的光源。
“地图、地图……”
他翻出要找的册子，刚站直身，一个从教室门口跌进来的身影吓了他一大跳：“谁？”
走近一看，提着的心放下来：“水谷？”
棒球部的水谷是山口的前桌，同为要训练到很晚的运动部，两人关系还不错，是小组作业能愉快分工合作的程度。
显然也才刚结束训练，身上的运动服因为奔跑而灰扑扑的，水谷趴在地上，颤颤巍巍抬起手：“水、山口、水……救我……”
棒球是日本最受欢迎的运动，高校甲子园更是受到国内外关注，乌野棒球部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仍然是部员最多的社团。
咕噜咕噜灌下一大瓶水，水谷感恩地对山口抱拳，山口见他这副逃出生天的模样，感叹道：“棒球部的训练那么难吗？”
这个话题一打开，水谷抱怨的话完全收不住：“是我们部长有问题！”
“不，不对，归根到底要怪学生会长那个罪恶的女人……”水谷痛苦地抱住头，绝望碎碎念，“但追人的是部长，莫名其妙被部长这种人追也很无辜——还是很过分！”
啊。山口恍然。
学生会长上原和棒球部部长关口的“桃色新闻”，上学期就通过新闻社的宣传，成为乌野人人都知道的小道消息。
据说学生会财务部部长月见里也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但山口不是八卦的性格，没有详细关注。
水谷的倾诉欲望极为强烈，山口于是顺着往下说：“这和棒球部训练有什么关系？”
“学生会长和部长说，”回忆起魔鬼训练的起因，那个女人恶魔般狡猾的笑容至今仍让水谷不寒而栗，“要是我们能打赢白鸟泽，就考虑部长的追求。”
山口：……
突然听到白鸟泽的名字，他心情微妙：“白鸟泽棒球部也很强吗？”
“很强，县内第一！”水谷控诉道，“我们这种二流队伍怎么可能打得过？学生会长潜台词就是拒绝吧——我可以理解，部长这种肌肉白痴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女生都会拒绝！”
棒球部部员对自家部长做出了不得了的叛逆评价，山口额角滑下一滴冷汗，觉得自己听到的内幕消息有些太多了。
水谷的吐槽还没有结束：“‘打赢了就考虑你的追求’，这根本不是答应而是空头支票，结果部长一股脑就信了！就沉醉了！就找不着北了！”
“山口，”水谷抓住山口的手，“你们排球部招没有经验的人吗？现在退出棒球部加入排球部来不来得及？”
“这个我没法决定，你要是实在想的话……”山口僵硬地转移话题，“阿月还在等我，我走了再见！”
训练并不轻松的排球部一年级生落荒而逃。
校门口处，月岛高挑的身影倚在墙边，山口喊着“阿月”跑过去，被月岛挡住的身后，露出谷地娇小的个子。
“谷地同学？”他呛了一下。
“山口同学。”谷地朝他露出一个沧桑的笑容。
月岛不咸不淡地解释：“我等你的时候碰到谷地同学，现在挺晚的，就麻烦她等等和我们一起走了。”
没问题吧？幼驯染的眼神透露出这个意思，山口想到自己微微加快的心跳，不禁怀疑月岛有没有其他含义。
……应该没有？就算是阿月也不可能了解他到这种程度，更何况是这种还没影的心思！
他甩了甩脑袋清空思绪，问：“学生会今天开会到那么晚吗？”
虽然加入了排球部，谷地学生会宣传部的工作没有辞去，只是一个小部员的她任务并不繁重，每周部门例会的时候抽出半个小时，结束之后照常回到排球部。
最近学生会忙碌起来，谷地两头跑的时间越来越多，好在排球部人少，经理的人数本就略超标，不然谷地要对清水愧疚死了。
“嗯，”胳膊里夹着资料，谷地叹气，“今年是五十周年校庆，学园祭准备大办，体育祭也撞在一起，之后还要换届选举……”
开会开得两个头大的谷地双目放空。
“为什么不退出？”月岛说，“学生会没有要求必须待满多久吧。”
副攻到底没说出“退出排球部”的选择，谷地欣慰不已，打起精神：“虽然开会有点啰唆，但我挺喜欢宣传部的工作。”
母亲经营着广告设计公司，谷地耳濡目染，宣传部部长吉谷看中她的能力，分配任务时总是把她喜欢也擅长的部分交给她。
虽然这边有阿实在，还有日向、影山同学、山口同学、月岛同学……谷地瞥了眼身旁两位男生。
比较起来排球部更有“家”的归属感，但宣传部的大家对她也很好。
“而且，”谷地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阿实说，排球部和学生会打好关系很重要，要有能获得第一手情报的内应。”
“……”
想起浅野实曾经“我们要贿赂财务部批到更多经费”的大放厥词，山口抽了抽嘴角，月岛一脸“我就知道”的无语表情。
对“间谍”身份莫名兴奋的谷地害羞地补充：“就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哎嘿……”
“谷地同学一定没问题。”山口昧着良心鼓励道。
三人走到通往坂之下商店的下坡，店铺室内的灯光透过玻璃门倾倒在水泥路面上，越走近越能听到里面的嘈杂。
月岛的脚步慢下来，散发着“不想进去同流合污”的挣扎气息，但听到浅野实声音的谷地小跑着过去，山口好笑的视线瞟过来，他只能妥协。
“月岛，山口，给你们留了咖喱包。”菅原爽朗地将热腾腾的两袋子递过去，“谷地同学，浅野那里有糖水。”
“谢谢！”“谢谢学长。”
排球部一行人竟然都在，一群高个子们几乎要把小商店塞满，乌养教练坐在收银台后面：“吃完就赶紧回家。”
语气虽然不耐烦，却没有强行赶人，在清水拒绝了田中和西谷“洁子小姐请让我们送你回家”的请求后，三年级们率先离开。
今晚大出血的泽村：“旭，下次轮到你请客了哦。”
“诶？怎么这样……”东峰垮下肩膀。
“队长/泽村学长再见！”
享受了泽村关照的后辈们齐声道别。
山口正疑惑其他人留下来还有什么事，被田中等人围在中间的桌子边响起日向的声音：“山口，你找到地图册了吗？”
正方形的桌上，熟悉的地图展开，一年级地理课进度相同，日向和影山的作业同样是完成月相的填涂。
此时田中和西谷一左一右站在日向旁边，凑热闹不嫌事大地指挥着学弟完成作业：“这里肯定是月食！”
缘下制止失败，心力交瘁：“月食不在月相的范畴内，你们两个别瞎教！”
“没问题，相信我吧翔阳，”西谷自豪道，“我高一的地理可是42的高分！”
日向仰慕的双眸闪闪发光：“不愧是阿谷学长！”
——42不才刚及格吗？！
木下捂脸，成田侧目，缘下深吸一口气。
二年级中靠谱的三位学长看不下去，将不靠谱的两位学长拉走了。
走之前缘下回头叮嘱：“把田中和西谷的答案都擦掉，你们不懂的问浅野就好了。”
“？”
前入学第一抬起头，对上两双期待的眼睛。
浅野实咽下最后一口糖水，将手中的本子竖起来挡住脸：“别看我，我地理很差的。”
“连浅野同学都不知道……”日向委屈地拖长音调，山口问出他最困惑的问题：“为什么突然在这里写作业？”
日向：“因为我们不会写。”
影山：“田中学长说教我们写。”
理所当然的答案，山口无语凝噎，月岛嗤笑出声。
“笑什么月岛，”日向怒目而视，“你要是会写就来教我们写！”
月岛：“抱歉，我没有帮别人写作业的兴趣。”
影山冷哼一声：“我看是你也不会写吧。”
山口清晰地看见一个井字符出现在月岛额头上。
“好了好了，”他打圆场，“反正我和阿月也要写，现在一起写完算了。”
说着看向收银台，乌养教练翻着漫画杂志：“最多十分钟。”
窸窸窣窣拉开凳子的动静，谷地和浅野实坐在一张长凳上：“阿实在看什么？”
一样有地理作业等待完成，浅野实放下本子：“日记。”
日记是隐私，谷地急忙收回视线，浅野实倒是大大方方地耸了耸肩：“我以前好像是很喜欢写日记的性格，现在没这个习惯了啦。”
好像？性格？抓住关键词的谷地不明觉厉。
收起[浅野实]的日记，浅野实拿出地图册加入作业小组：“所以你们填完了吗？”
收到了月岛“别想着不劳而获抄答案”的眼神威胁。
浅野实撇了撇嘴，发挥前入学第一的脑力：“虽然我们不记得答案，但是可以用逻辑推断。”
她在稿纸上画出代表地球、月亮、太阳的三个圆圈：“月相根据太阳照亮的面积变化……”
四个脑袋凑过来，跟着浅野实的笔尖研究，互相嘀嘀咕咕。
良久，在浅野实把自己搞混乱之前，影山突兀地开口：“为什么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月亮就看不到？”
“？”
所有的视线瞬间看向二传手，山口震惊，谷地难以置信，浅野实目瞪口呆，月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只有日向凝神思考了一番，一锤手心：“对哦，为什么？”
——你怎么也不知道！
浅野实放下笔，深呼吸，再深呼吸，继续深呼吸。
“翔阳同学，影山。”她的声音因极力克制情绪而十分压抑，“月亮，”
“是不会发光的。”
……
“不会吗？”影山刷新世界观。
“那我们为什么看得到月亮？”日向惊讶到掉色。
谷地的脸已经不忍直视地埋到手里：“月亮反射的是太阳的光。”
山口颤抖着别过头去：“你们上课哪怕有一秒是清醒的吗？”
月岛最为直白地倾吐毒液：“这已经不是高中地理，是国小科学课知识了，这都搞不清楚，你们还带脑子来上学干什么？不如留级吧。”
浅野实气极反笑：“留级就能一直在乌野打球了，真好。”
被批得体无完肤的两人：……
遭受羞辱却无法反驳，影山抬不起头，日向率先放下脸面，举起进度为零的作业：“我知道了，浅野同学、月岛——”
不等他拽住起身要走的月岛的裤子，乌养的咆哮将所有人轰了出去。
“十分钟到了，都给我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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