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握瑜》朝暮玖

18、第 18 章

　　宁越自从那一夜看到秦明瑞的眼神之后便了然了，如同三十年如一日的保护一样，他所选择的就只能是六十年，八十年，一百年如一日的守候，是了，还记得柳瑾瑜曾说过：他给她的是父亲的关爱，兄长样的宠爱，却没有提到爱情，都不是爱情。
　　虽然很沮丧，但也清楚了自己的角色，他不会笨到让她陷于尴尬，尤其是在那一个生日夜晚见到秦明瑞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保持沉默，有些感情不能说出口，所以这么多天一直隐忍着没有去联系她。
　　却没想到晚上接到柳瑾瑜的电话，他看着手机微光一闪一闪，静静地办公室有节奏的轻响，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不是来源于腕上的金表，而是一冲一冲的脉搏。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这么晚？”
　　“宁越，你在哪呢？”
　　“事务所，怎么了？”
　　“还没下班？！那个……我钥匙找不到了，有一把不是在你那里么？……”
　　宁越已经搞清楚了缘由，便不再废话，直接说道：“嗯。你现在在哪呢？我给你送过去。”
　　“好吧。我就在我家门口。”柳瑾瑜低头看了一眼脚尖，也只能这样了，这大半夜的她能找谁呢，也只好打电话向宁越求救了，好在他上次也已经见过了秦明瑞。
　　把电话放回包里，柳瑾瑜还是看了一眼那个正坐在地上，倚着门板的人，眉头紧蹙，眼睛完全闭着，不然也不会接收不到柳瑾瑜飞来的眼神，嘴巴微张着，因为仰靠的缘故，牵动下巴也扬起来，即使是走廊里不太明亮的灯光也看得出线条明朗干净。
　　明明在参加他们公司的一个什么宴会不是吗？前几天于安妮拿给她的请柬，她虽然没在意但也不敢太大意，就牺牲了休息时间去捧场。结果开完发布会又是酒会，被还算熟识的几个人拖着，尽管已经苦不堪言，但柳瑾瑜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跟去。算是跑龙套吧，反正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过来与她客套寒暄的人也不是很多。于是她就和几个无关紧要的员工躲在角落里聊着天喝着饮料也算是尽了兴，只是全场都没有坐下休息会儿，两条腿站得酸疼。
　　好不容易被告知可以撤了，柳瑾瑜都没有力气来欢欣鼓舞了，抬眼四周看看，秦明瑞，于安妮这一票周旋全场的人物都已经不见踪影，那些花痴员工也慢慢散了场，她哀叹着自己太蠢，应该瞅着个机会就开溜的，哪里用得着这样浪费一个美好的夜晚？
　　开了车径直回家，准备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来着。刚刚上楼，门口坐着的一个人吓了她一跳，壮着胆子走近一瞧才看清了是秦明瑞。心里还在纳闷，不是在酒会么？怎么会跑到她家门口坐着？况且这几天她一直躲着他，即使是公事交集，她也直挺挺的一副公事公办的姿势撑着，以为他再不会做那些莫名其奇妙的事情了。
　　可是此刻——秦明瑞一直闭着双眼，像熟睡一般，让她有气也没办法发泄。柳瑾瑜闻着空气里弥漫的酒气，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手在他额上探了一探，估计是喝了不少酒，皮肤有些烫。
　　柳瑾瑜凉凉的手指一触上去，秦明瑞就已经清明了一些，却依旧不睁开眼。
　　他何尝不想站起来，只是自己真没有力气了，今晚被灌了不少酒，现在酒劲上来，整个人浑身瘫软使不上半分力气。“瑾瑜……”
　　“嗯？”柳瑾瑜赶紧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怎么了？”
　　“我想你……”
　　……说什么胡话？做梦了吧？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闭嘴不说话，只是这一颗本来平静的心便开始翻江倒海。
　　那一天她那么激他，甚至将他送的生日礼物丢进垃圾桶都没有换得他半分侧目，后来几天看见他都只是眼底盛满的阴沉，以为这一次，终于斩断，他们之间也终于有一个了然的结局。但今天又是什么情况？果然是酒后的胡话么？
　　柳瑾瑜敛下眼神立在一边等宁越过来，其实不是没有钥匙，而是他这个样子，她已经试了一次抬不动，也只好麻烦宁越过来帮忙，不管是把他弄上车送回家里还是弄进屋里，总不能这样挡在她门外吧！
　　宁越急冲冲拿了钥匙又急冲冲的跑过来，却在上楼的第一眼就注意到躺坐在地上的秦明瑞。他也不由得缓下脚步，“这个……他怎么会在这里？”说完也不觉一顿，心下微明，他在这里又有什么奇怪？
　　柳瑾瑜倒是答得很坦然，“我也不知道，我回来就见他在这里。”她又看了一眼那个酒气熏熏的人，“我喊你来就是要你帮下忙，先让我把门开开……我也是想这么晚了，找不到人帮忙……”
　　宁越神色稍顿，但瞬间又恢复自若，走过去顺手把拿来的钥匙递给柳瑾瑜，又半蹲着去捞秦明瑞，晃晃悠悠，总算是站起来了，宁越把他架住往开挪了点，给柳瑾瑜腾出地方开门。
　　柳瑾瑜开了门又赶忙把灯打开，回身准备帮宁越一把，宁越只给了一个不用帮忙的眼神，柳瑾瑜也就乖乖站到一边让路，连扶带拖的终于把秦明瑞弄到沙发上，宁越也还微微气喘，要知道，一个软趴趴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重。
　　秦明瑞被放到沙发上时的明显震动让他加重了胃里的翻腾，皱着的眉头又加深痕迹，“卫生间……”说的有气无力，忍着那股难受还能吐出这几个字他也已经尽了力……
　　柳瑾瑜和宁越俱是一惊，来不及多做商量就很默契的架了他直奔卫生间，秦明瑞还算有涵养，真的忍到卫生间里才哇的一声吐出秽物，宁越也不禁摇摇头，柳瑾瑜看秦明瑞那样痛苦的神色也没了火气，只神色敛然的说道：“喝不了就不要喝这么多……真是的。宁越，你看住他，我去拿杯水过来。”
　　忙来忙去半天，终于安宁，秦明瑞也估计是吐无可吐了，坐回沙发上神色也清醒不少，却笼着一副要死不活的神色不多说一句。柳瑾瑜看看时间不早，脸上尽是为难之色，“那个……宁越，要不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宁越准备问秦明瑞怎么处理，最后还是保持了缄默，因为柳瑾瑜已经说道：“把他就留这儿算了，他家住的有点远，只能明天再说了。”
　　宁越明白自己无需再多言，拾起自己的外套，又看了一眼双眼依旧微闭的秦明瑞，想是真的醉得厉害，那股浓烈的酒气还是未散，出门前又嘱咐了柳瑾瑜几句才坦然离开。
　　呵呵，他这是在干什么呢？算不算亲手把秦明瑞送到柳瑾瑜身边？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失去机会也还真是怪不了他人啊！一抹苦笑在深夜的风里怎么也荡不开，像用冷水化开药丸一样，始终残留着小粒小粒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