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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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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瑞确实是生气了,但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车里,司机老林也不敢贸然出声问柳瑾瑜怎么没有回来,只好安静的开车。
明明没有忘记,明明就在眼前却隔得越来越远,这种感觉才是真正让他无法忍受的。这就是所谓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吗?秦明瑞浮上一丝苦笑。
一心回到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不是因为她在这里吗?有多少城市可供选择来作为KAD的亚洲营地,但偏偏选择这里。明明有那么多的事务所可供选择,为什么偏偏选择恒宁?这么巧的安排他们遇见却为什么硬是在中间加上时间酿成的疏离?秦明瑞心头无端端的浮上一层失落,要怎么改变这样的局面?只因为对面站的是她,才让他掣肘,只因为怕一不小心会伤害到她,他才这么被动的不敢轻举妄动,果然是有所谓才会有所畏啊。
柳瑾瑜回到公司,看到秦明瑞若无其事的从她旁边走过,她才稍微缓下神经。
一直上楼下楼的来回拿资料,柳瑾瑜实在忙的焦头烂额,也顾不得其他。
可是从楼下拿过东西刚刚坐下,肚子一阵抽痛,柳瑾瑜下意识的用拳头抵着腹部,可能确实是今天的饭吃得她有些消化不良了,秦明瑞还真是长了一张乌鸦嘴,柳瑾瑜一边喝着水一边猜想是不是胃炎又犯了,去包里翻药片只找到一个空瓶子。失策了失策了,最近都没犯病她也就没有想起补充一下药物,责怪着自己不长记性,还是强撑着对付案子的资料。
可那阵儿疼一直没过去,像抽筋一样,柳瑾瑜只好放下手头的事情,趴倒在桌上。休息了一会儿,只觉得额头上都是凉凉的,似乎是冷汗,柳瑾瑜不敢硬撑准备给秦明瑞打个电话,想了想,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也不至于要总裁亲自处理吧?拨给安妮说明了原因请假,匆匆收拾了东西去搭电梯,一路强自撑着开车回家,嘴唇只差咬出血来。
一进家门鞋都不脱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到白色的小小的药片时柳瑾瑜感动得要谢天谢地了,就着水吞了两颗就蜷在沙发上等药效上来止住这一阵一阵的绞痛。
电话嘟嘟的响起来时,柳瑾瑜歪在沙发上迷迷糊糊接起来,“喂?”
“瑾瑜?怎么了?”宁越听出她的声音不对。
“哦,没怎么。你有什么事?”柳瑾瑜赶紧在沙发上端正坐好,声调也变得正常。
“刚刚给KAD打过电话,说你请假了。是胃炎发了吧?叫你去医院又不听……”他倒是一副了然。
“哪有?有点累就先回家了。真的。”虽然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柳瑾瑜还是一边心虚着一边坚定地回答。去医院?开玩笑。上次那个胃镜检查做得柳瑾瑜差点昏厥,自此以后她就立誓宁愿疼死也绝不再去那个地方。
但深知宁越也不是她能够轻易骗得了的,果然。“那你在家休息,我马上过来看看。”语气里倒满是焦急,柳瑾瑜都仿佛看到他开着车风风火火在路上来了一样。
“诶,不用啦,事务所不忙吗?不用了,我已经好了,不要过来啊。”急忙阻止,不知道再三强调有没有作用,她又赶紧补上一句,“那个……,我马上出门了,你别来了。”
“那好吧,我现在不来,你吃点药再休息。”
柳瑾瑜重点放在“不来”上了,重吁了一口气挂上电话,却在手机还没放下就又重新拿起来,“喂?”
那边久久没有回音,拿开一看,陌生号码,“喂?请问——”
“柳瑾瑜——”他刚刚开完会于安妮就来报告她因病早退了,“你怎么回事?”
“我请假了。”以为他问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提前下班,她为自己辩解道。
“不是这个,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语气稍稍缓和。
柳瑾瑜想是于安妮告诉他了,这并不奇怪,于是也缓和了语气:“嗯,没怎么。”
“算了,你在几楼?”这样半天问不出重点,秦明瑞看她这样吞吐必是不想实情以告。
“嗯?”
“你家在几楼?”耐着性子再问了一次。
连他也觉得确实很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这么冲动,推掉应酬也要亲自来确认她到底有没有事,这样的事在从前几乎没有。一路开车到了她家楼下才想起还不知道她住几楼,应该事先查一下的。
“九楼。”说完才觉得不对劲,赶紧问:“你有什么事?”却只听得挂断后的嘟嘟声。
柳瑾瑜还在独自猜测到底什么情况,就听见门铃叮咚。柳瑾瑜明白过来,难道————
快步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瞅,一看吓了一跳,秦明瑞皱着眉站在外面,似乎知道她正在猫眼里看他,还说了一句:“快点开门。”
因为极不情愿所以动作分外的迟缓,门拉的半开,柳瑾瑜杵在门口挡着不想让他进来。
“你怎么来了?”难道不相信她病了?还要亲自上门确认?
“怎么?不让我先进门再说?”秦明瑞看见她总算放下心来,之前的那些猜测差点要把他逼疯,只恨不得车子可以飞。
“我没事儿,明天会按时上班的。”柳瑾瑜还是不想让他进门。
“你什么意思?”他挑眉,她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都还算正常,应该不是太严重的病,还有心思跟他抬杠。
“是我要问你什么意思才对吧?”柳瑾瑜也硬着头皮,不愿意再和他这样纠纠结结,况且都是他搞得她消化不良的。
“你说呢……你以为我想怎么样?”眼睛直直盯着门边的她。
柳瑾瑜被他看得发慌,也急了,“本来就是嘛,不就是提前下班么?用得着这样兴师问罪?”没经过斟酌就将话说出来,刚一说完感觉腹部一阵绞痛。
“哦?你只觉得是这样?”秦明瑞竟然唇角染笑,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看来我是有点蠢了。”忽地拔高声音:“难道你以为我有那么多闲心去关心一个临时员工提前下班?”却也注意到她将手捏成拳搁在腹部,那一个喜欢咬嘴角的小习惯还是没变,到底不忍再和她针锋相对,上前扶住她,语气还是很严肃的不容抗拒:“先进去。”
柳瑾瑜确实撑得很辛苦,只好先放他进来,被他扶到沙发上坐好,他才退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下。
“检查没有?”
“嗯?”对这些字眼敏感,习惯性的掩饰:“没,习惯了,吃过药就好了。”说完才后悔,应该撒个谎说已经去了医院的,不然等下他捉她去检查可怎么得了?但显然再补上是来不及了。
她到底是在干什么?他就知道,她怎么会乖乖去医院?以前打个防治疫苗都像要她命一样的人,怎么可能祈望她会主动迈进医院的大门?胸中涌起怒气,他真是很想说一句‘活该’,但她忍痛的表情可是一丝不落的落入他眼中了,心疼还是占了上风。
看她软趴趴的倒在沙发上估计是疼得厉害,秦明瑞只好上前一步强行要扶起她,柳瑾瑜在病中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被不明所以的扶了起来,她压根不想动弹,被他一弄也犯起混来:“你干什么?”
“去医院。”他语气强硬,这个时候不是她任性的时候。
“不去。你放手,不去不去。”她都快要哭出来了,腹部痉挛似的痛让她只想重新回到沙发上靠着,奈何被那双手钳住,她只好放弃反抗,改换战略,“啊!你放手,好痛……”
秦明瑞一下慌了,赶紧重新把她放到沙发上。“怎么了?哪里很痛?”
“嗯,你别动我了。”柳瑾瑜紧皱着眉头的样子的确楚楚可怜。
“好。以前经常这样吗?你都怎么处理的?”秦明瑞半弯着腰抚着她的肩,看她眉眼都皱作一团真恨不得替她去接受这样的煎熬。
“休息一下就好,一会儿就没事了。”柳瑾瑜无力的回答。
秦明瑞退开一步,坐到旁边,拳头不自禁的握住,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难道她每次都是这样扛着?他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心生怜惜。“还是很不舒服?”语气和眼神都几近温柔,看得柳瑾瑜心生不安,有些不知所措。
“你等一下——”秦明瑞想起来什么似的,说着就站起来往窗边走去。
柳瑾瑜听见他是在打电话,嗓音低低的,只是短短讲了两句就收了线回来。
柳瑾瑜淡淡的说道:“你先走吧,我没什么事。”
“嗯。”却还是坐下来守着她。
柳瑾瑜知道他不会马上离开,干脆闭上眼休息,不再管他是留是走,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这个精神来赶他。
一会儿又是门铃大作,柳瑾瑜惊醒,看到他已经起身去开门了,柳瑾瑜想着要是宁越就糟了,他还不知道她与秦明瑞之间的事情,现在的情形被他撞上了自己不知该作何解释,于是紧紧盯着门口,却看到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之一正是宁越,另一个却不认识。
宁越看到是秦明瑞来开门也是一愣,以为是秦明瑞送她回来便也没有深想,互相打过招呼,宁越随即客气的说道:“怎么好意思麻烦秦总?”秦明瑞只淡淡的一笑作为回应。
宁越瞥眼见到沙发上的柳瑾瑜,便也不再废话直接走到柳瑾瑜跟前,探手去摸她的额头,柳瑾瑜注意到宁越身后还立着两个人,把头一歪,宁越顿了一下收回手,只问道:“好点没?”
柳瑾瑜实在搞不清楚状况,屋子里一下挤进来三四个人,她还真不习惯。
“那位是——”柳瑾瑜望向宁越,以为是他带来的。
宁越诧异的回答:“你不认识?刚刚在门口碰到的。”
秦明瑞引着那个男人走到跟前声音冷清的介绍道:“这位是医生,我叫他来看看。”
宁越有些好奇的瞪大双眼看瑾瑜,柳瑾瑜心想她应该昏倒比较好,这要她怎么解释?只能看着宁越那副自以为明白的表情无可奈何。
随手拖来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柳瑾瑜才慢腾腾的说道:“我已经好了,不用看医生。那个秦总——”她还没说完,秦明瑞脸一沉,刚刚的疏离已经让有些气愤,现在又是这样的口气,也不管宁越和于医师还在旁边,“‘那个秦总’?是我的新称呼吗?柳瑾瑜,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放心,你看完医生我自然会走。”
“我不是——算了。”懒得多做解释,转头问医生:“看病吧。”现在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恐怕还搅不清楚,只好先解决秦明瑞让他赶紧离开,不然这屋子很难安宁。宁越却愣愣的半天搞不清楚状况……
那个医师迅速走过来,把小药箱搁到茶几上,郑重其事的在柳瑾瑜腹部摁了几下,又拿出听筒装模作样的听了一番,柳瑾瑜愤愤的看他两眼,他也只当没看见一样继续问她一些问题,最后有条不紊的收好东西才站起来。
秦明瑞和宁越都凑上前去聆听医生的教诲,“应该是慢性胃炎,我先给开点药吃一下。如果有时间还是去医院做个仔细检查比较好,因为她刚刚说这个情况很频繁。”秦明瑞和宁越都郑重的点点头,宁越很自然地从医生手里接过药盒,回头看了一眼柳瑾瑜,问道:“家里有热水吗?”
柳瑾瑜点点头。
秦明瑞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柳瑾瑜一眼,带着医生就要告辞,宁越送他和那个医师一起走向门口,在转身的那一刻秦明瑞却分明听见柳瑾瑜大大舒一口气,是在庆幸他终于走了吗?
等他们离开,宁越关好门又返回来在她旁边坐下,“什么情况?”
他很有疑问,秦明瑞是怎么回事?明明是KAD的老板,柳瑾瑜不过是他们的律师,不至于她生个病老总还亲自送回家守着还叫来医师这么关心啊,怪不得之前柳瑾瑜语气极力叫他不要过来呢。
柳瑾瑜靠到沙发上开始赶人:“我很累了,你也回吧,你看到啦,我又没什么事。”
“你说了我就走。”宁越不放弃。
“你要我说什么?”柳瑾瑜歪过头看他,“没什么好说的。”
“嗯?看来我不出杀手锏果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快点招,嗯,你和秦总之间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好啦好啦。我和秦明瑞以前就认识了,是大学校友。”柳瑾瑜知道他不会真有什么杀手锏却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件事最近也堵在她心里,像含了金子在喉咙,吞吐不得的难受,宁越素来是很好的倾听者,不想瞒他。
“啊?”宁越露出不可置信,又恍然大悟般:“怪不得,当初叫你去处理KAD的案子的时候那么不情愿呢,该不是你们有什么恩怨吧?”
“哪有?你太夸张了。”柳瑾瑜干笑一下。
“不会吧?就这样?可我看秦总对你可不是一般的紧张哦——”宁越大有揪住不放的架势,“而且据我所知的柳瑾瑜不是这么轻易就听话得看医生的人啊,这得要多大的魅力才能让你放弃反抗啊?”
“切——,据我所知的宁越也不是这么八婆的人啊。”
“不要转移话题,那个秦总——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校友而已吧?说不定人家一直暗恋你呢。”
柳瑾瑜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个宁越,也太会胡说八道了吧,于是抱着恶作剧的心态,表情认真的说道:“他就是我大学时的男友,五年前我们分手了。”柳瑾瑜干脆的抛出这句话,简直就是重磅炸弹,宁越有些愣神,眼睛直直的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是真的想得知他和她有什么特殊关系的,只是出于好奇心理调侃一下她而已,现在却得到这样哭笑不得的答案,看她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撒谎。
“傻啦?”柳瑾瑜得逞的大笑,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只手在他眼前晃。
宁越依旧愣愣地,却随口说道:“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际遇呢,这个秦总,可不是简单角色,你还能得到他的亲睐?”
柳瑾瑜对宁越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说法很是嗤之以鼻,不甘的辩驳道:“哼,六七年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也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大学生。谁知道现在怎么就成了KAD的总裁了?”
“是么?”宁越心不在焉的搭着话,也靠到沙发上消化这个消息。
“嗯,最多也就比别人优秀了一丁点。”柳瑾瑜这话说得其实有点心虚。
宁越得到的信息却是——她和秦明瑞在大学是情侣是肯定的了,绝对不是她信口胡邹。
因为回想起来,他一直到十三岁都是和柳瑾瑜在一起,直到柳瑾瑜临近大学毕业才又相逢的,中间搬家散失了几年的时光,不正是柳瑾瑜的高中和大学么?看来他缺失了很多啊,并且缺失的是年华里最静好的光阴,这又要怎么补?
算算时间,五年前,不就是柳瑾瑜要毕业的时候么?她一毕业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投入他刚刚起步一年多的事务所原来是因为失恋的缘故,他也太后知后觉了,都没有怀疑过这些问题也从来不曾想过要问清楚。难道柳瑾瑜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谈论过感情问题,原来是因为秦明瑞吗?要不是碰巧见到秦明瑞出现在柳瑾瑜的住处,恐怕这件事情只会无限期的被柳瑾瑜藏下去吧?原本的想象有一种幻灭的悲壮,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此刻脑海里的苍白。
他站起来,“我要走了,你晚饭怎么解决?”
“行了,不用管我,你回吧。”柳瑾瑜无力的摆摆手。
“行,那我先走,你自己注意休息,要不跟柳伯打个电话?”
“就你多事,别让我爸知道了瞎担心。”
“那也是,那我走啦。”拿起车钥匙出门,帮她从外面重重的把门扣好。
宁越本来准备留着陪她的,但现在怎么也不想再和她单独呆在那里。刚刚分明看到秦明瑞的眼神不一样,柳瑾瑜避着装看不见,可是他不能,那样的关切他怎么会忽略?
但还是要苦笑,这么多年,却原来早就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啊,瑾瑜已不是当初的瑾瑜,心里早已经被人进驻,呵呵,是他宁越先认识的又怎么样?先喜欢上的又怎么样?尽管她解释得白开水画画一样,只能越说明他在她心里的不同。她的心,原来早已所属。也是,柳瑾瑜向来只当他是哥哥。他一直也没有讲出自己的感情,他以为时间够多,朝夕相处她总会明白他的心意。可此刻,除了内心酸涩的笑还有什么?
宁越颓然的笑笑,他以为可以一直陪在柳瑾瑜身边,可是现在,就好像一个猎人在雪地里蹲了一夜,好不容易看到一只兔子,以为必定能够一举擒获,可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早被雪覆盖,手脚冰凉,只剩下意识还未冻僵,眼睁睁的看得别人提了那只兔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