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来信》知叙

20、第二十章

　　由于今年的中秋节跟国庆节连在一起，所以读完四天书后，长岩中学的学生喜提八天假期。

　　假期的第一天便是中秋节。
　　应见幸没趁机放松，依然按照学校的作息，一大早起来背诵，后面吃过早饭就回房间写题；中午吃完饭，又回房间接着埋头写题，直至晚饭时间。

　　中秋佳节的缘故，晚饭他们吃的是火锅。
　　四个人落完座，正式开吃。

　　闫明朝扫视餐桌一圈，继而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厨房。
　　五分钟后，他拿着小碗切好香菜回来。

　　见状，钟蔓眉眼间皆是疑惑:“你不是不喜欢吃香菜吗，怎么今天心血来潮想吃了？”
　　“没。”闫明朝把小碗香菜搁在应见幸桌前，“是咪咪她喜欢吃。”

　　听语，应见幸拿筷子的手不自觉顿住。
　　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这样啊。”钟蔓了然般地笑了笑，随即对着应见幸说:“那咪咪你多吃点哈，要是不够的话，冰箱里还有，让阿朝再去给你弄。”
　　应见幸佯装自然地点了点头:“好。”

　　吃饭的过程中，大部分都是钟蔓和姜蕙两个人在讲话，偶尔闫明朝接几句话茬，而应见幸则是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说。

　　这顿饭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堪堪结束。

　　应见幸跟闫明朝起身帮着一起收拾餐桌，等准备要洗碗的时候，却被钟蔓和姜蕙她们俩推出厨房——

　　钟蔓先言道:“你们今天也学了一整天了，今晚就别忙活出去放松放松，散散步赏一赏月亮啊什么的。”
　　姜蕙附和道:“对啊，去吧，碗我们自己洗就行。”

　　闫明朝睨了一眼应见幸，见她点头，自己也跟着说好。

　　出门前，闫明朝还回了趟房间。

　　等电梯的间隙，闫明朝询问应见幸:“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应见幸回答:“都可以。”

　　“那我们去天台？赏月视角比较好。”
　　“好。”

　　电梯到达他们所在的楼层，两个人没着急进去，而是在电梯门打开又合起的刹那，重新摁了箭头朝上的按钮。
　　当电梯门再一次打开时，他们这才抬脚踏进去。

　　电梯合上，随之缓缓升到顶楼。
　　两人出了电梯，又走到楼道爬了一层楼梯后，抵达天台。

　　他们相继移步至围栏，旋即先后抬头望向天空——
　　圆月高悬，异常的明亮。

　　微风徐徐地吹来，煞是清凉舒服。

　　不知隔了多久，闫明朝的声音倏然揉进风里，拂过应见幸的耳畔——
　　“你要不要许个愿？”

　　随后，他又补充了句:“中秋佳节嘛。”

　　默了默，应见幸摇摇头。

　　“那我帮你许一个。”
　　话音落下，闫明朝兀自双手合十，闭眼在心里默念那个愿望三遍。

　　应见幸侧头盯着闫明朝，心底犹如李子泛酸，却又隐隐透出几丝甜味，为此还恍了神。
　　直到他掀起眼皮，视线转而投向她。

　　四目相接的瞬间，应见幸登时惊过神来。
　　下一秒，她稍稍不自然地别开眼。

　　空气陷入寂静。
　　须臾，闫明朝从口袋掏出一条编织手绳，递向应见幸:“这个送给你。”

　　闻言，应见幸下意识又偏过头，目光停留在对方的掌心。
　　微弱的光线，她只能判断出那是戴在手上的饰品。

　　迟迟没等到应见幸伸手接过，闫明朝就解释道:“是我自己做的，送你的中秋礼物。”
　　又踌躇数秒，应见幸伸手拿过，并道谢。

　　“你戴上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好。”

　　应见幸试弄了几次，仍是没系上铁扣，故而闫明朝问她:“我帮你？”
　　应见幸欲盖弥彰说了声谢谢。

　　于是，闫明朝抬手帮应见幸系上那个铁扣。
　　此过程，两个人的皮肤难免有所触碰。

　　似乎是心跳加速，应见幸的呼吸不禁放慢许多。
　　直至成功戴上手绳，她的呼吸方才恢复正常。

　　闫明朝径自瞧了瞧应见幸的手腕，满意道:“戴着刚刚好。”
　　应见幸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再度道谢。

　　他们继续在天台待了很久。

　　闫明朝怕应见幸站得腿又麻又酸，就适时问她:“要回去了吗？”
　　“我想再看一会，可以吗？”应见幸反问。
　　“没问题。”

　　应见幸捞起手机，打开相机，摄像头对准夜幕的那轮圆月，咔嚓拍了好几张。
　　而后按黑屏幕，像是心理建设好久，她音量不大地道:“闫明朝，中秋快乐。”

　　闫明朝眼神挪向应见幸，莞尔道:“你也是，中秋快乐。”

　　没隔多久，两个人离开天台，坐电梯回家。

　　进屋后，正逢钟蔓和姜蕙正坐在客厅看中秋晚会。

　　见他们回来，钟蔓赶忙说:“你俩快过来吃月饼。”
　　姜蕙也让他们过来吃。

　　应见幸、闫明朝异口同声:“好。”

　　月饼是蛋黄的，被切成四小块，此刻盒里只剩两小块。
　　应见幸跟闫明朝前后用叉子叉起来，坐在沙发上吃。

　　应见幸边吃边盯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凭借着客厅的灯光，她看清楚了那条手绳的模样——
　　用彩虹色线绳编织，配件是一颗星星和一颗月亮。

　　很小清新，也很好看。

　　坐在旁边的闫明朝注意到应见幸的视线停在手腕那里，他顺势问了句:“喜欢吗？”
　　应见幸“嗯”了一声，缓缓道:“喜欢。”

　　他们的对话，钟蔓有听到，她又拿了块新的月饼给应见幸:“喜欢就多吃一点。”
　　应见幸微愣，把月饼攥在手里，却也没解释，反而说好。

　　闫明朝的嘴角由此无声地勾起。

　　回房间后，应见幸从相册挑选出刚刚拍的一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正在循环播放——《中秋快乐》～～】

　　闫明朝仍是第一个点赞的。
　　他还在评论区留言:【也要每天快乐】

　　应见幸回复:【好～～】

　　退出朋友圈，回到消息界面，显示有两个人新发来消息。
　　一个是苏倪:【中秋快乐呀！！记得吃月饼哦】
　　一个是韩褚:【学姐，中秋快乐 /爱心/.jpg】

　　应见幸分别回复完他们后，躺在床上刷了会儿短视频，接着拿上衣服就去洗澡。
　　出房间之前，她还小心翼翼地摘掉手绳。

　　-

　　中秋假期结束，紧接着国庆假期开启。
　　不过，应见幸与闫明朝都没有因此松懈，他们不是在刷题，就是在背诵。

　　做数学题时，应见幸照旧搬椅子到闫明朝房间，方便他给自己讲题。
　　期间，钟蔓给他们送来一盘水果——西瓜和菠萝，还有小碗酱油。

　　钟蔓朝着应见幸说道:“你妈妈说你吃菠萝的时候喜欢蘸酱油，我就给你倒了点。”
　　“谢谢钟蔓姨。”

　　钟蔓:“那你们吃，我就不打扰你们学习了。”
　　应见幸、闫明朝:“好。”

　　钟蔓走后，他们两个暂停写题，转而吃起水果来。

　　应见幸用牙签扎了块菠萝蘸酱油，旋即塞进嘴里。
　　目睹这一幕，闫明朝状似随口问:“你喜欢菠萝蘸酱油吗？”
　　应见幸吞咽汁水，弱弱地“嗯”了声。

　　“我也试试。”
　　语毕，闫明朝也用牙签扎了块菠萝蘸了点酱油后，放进嘴里嚼。

　　应见幸见他眉头微皱，就讷讷地说:“这种吃法，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会没法接受。”
　　闫明朝认真点评:“口感很奇妙，感觉还不错。”
　　应见幸宽心:“那就好。”

　　吃完水果，他们接着写题。
　　差不多到点，应见幸回到房间。

　　……

　　在假期的第四天，应见幸终于抄完那份政治知识点大纲、主观题型的总结。
　　这是去年他们政治老师一面给他们复习，一面罗列，她趁机抄下来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总结，最后她高考政治考了九十多分。

　　应见幸从房间挪步至过道，敲了敲对面的门。
　　只片刻，门就被打开。
　　她将那份新抄的总结递到闫明朝眼跟前:“这个给你。”

　　闫明朝接过去稍微翻开看了看后，没忍住问:“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嗯。”应见幸点了下头，“这个对我挺有用的，你看看对你有没有用，有的话你再去理解去背。”

　　“好，我觉得会很有用。”
　　说完，闫明朝又如若珍宝般，郑重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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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八天假期如流水般逝去。
　　刚回学校的第一、二天，所有年级同时进行为期两天的月考。

　　月考结束，总算能松口气喘息喘息。

　　星期一中午，应见幸跟闫明朝从食堂吃完饭回教室，前者拿起英语周报做了两篇阅读理解，后者拿起历史题册做选择题。
　　完事后，两个人习惯性趴在桌面午休。

　　不知何时，应见幸猛地惊醒，她枕着手臂睁开眼睛。
　　缓了缓后，闫明朝的半张侧脸顿时映入眼帘。

　　鬼使神差般，应见幸没有转移视线，而是莫名地端详起闫明朝的那半张侧脸。
　　也是这会儿，她才发现他的右眼角底下有颗很小又很淡的泪痣。

　　应见幸的左眼角底下同样有一颗小泪痣，但她并不是从小就有的，是去年才长出来的。

　　目视着闫明朝那颗泪痣，应见幸陡然心生好奇，以至于她默默在心里问了他一句:你的泪痣是从小就有的吗？

　　下一刻，闫明朝双眼忽然睁开。
　　两人目光交汇的霎那间，应见幸怔住。

　　只四秒，大脑就飞速运转，但还没思忖出个所以然来解释自己偷看他的行为，就听见闫明朝说:“你的眼睛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