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梨花落纷纷》灵舞梦蝶

6、第六话

　　清晨，阳光透过枝头暖暖地洒在身上。一个身着藏青色衣衫的男子正倚在梨花树下闭目养神，阳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小麦色的肌肤反射出一种冰冷却夺目的光。
　　不远处传来低低地对话声，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正和一个中年农妇在拉家常。
　　“江婶这几天真是辛苦您了。”楚心荞微笑着看着江婶，脸上略微带着歉意。
　　“楚姑娘，咱们又不是什么外人，客气啥！更何况我家里边哪个有个头疼脑热的没有麻烦过你？而且你还给了那么多银子，别说半个月，就算买半年的肉都够了。”江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楚心荞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自从那天看到他在她的面前杀了猎回来的那只小鹿后，这三天以来他们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连幻影每天要换的药也由江婶暂时代劳了。楚心荞也心知虽然这次幻影确实做得过份了，但是自己的行为又未尝不是太过偏激了？并不是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都是一样的，也不能去强迫别人遵循着自己的方式过活。虽然对于她来说太过残忍，但是这也许对于生活在谷外的人来说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只是…楚心荞抿紧了嘴唇，兴许她还是在赌气吧，无法平心静气到要主动让步。
　　“江婶，这几天湿气很重，我去拿些药草给您带回去让江叔敷在脚上也好减轻一些疼痛。”
　　“楚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昨晚你江叔的脚老毛病又发作了，疼得哼哼唧唧的一整晚都没睡好。也难为你这孩子这么有心，看来他今晚能睡个好觉了！”江婶满脸感激地看着楚心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江婶，您快别这么说。”楚心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露出的两只雪白的耳朵飞上一层淡淡的红霞。
　　江婶目送楚心荞转身往药房去的身影，再看向不远处的梨树下那个正闭目养神的男子，叹了口气，战战兢兢地走上前。
　　“公子，老妇知道有些话说了你不爱听，但是…唉……你这次真的做得过份了……”
　　幻影微微挑了挑眉，却什么都没说。
　　江婶虽然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但是看他似乎又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斗胆继续说了下去。
　　“楚姑娘从小就跟着她的师父住在梨花谷里，过得那是与世隔绝的生活。虽然他们偶尔也会下山采购一些物品，但是楚姑娘的生活一直简简单单的从未杀过生，更别提吃肉了。我和你江叔也因此就算打猎都要绕着这谷，就怕让她看到猎杀的动物于心不忍的。楚姑娘看到路边受了伤的小动物都要怜惜地带回家去好好治疗养伤，更何况你这次却是在她面前喝着活生生的鹿血呢！”江婶摇了摇头。
　　“你怎么忍心让她看到那么血腥的一幕，玷污她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的心呢？！她是修云山的圣女啊……”江婶最后的话语却像是喃喃自语。
　　幻影的身体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地一派冰冷，只是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是夜，二更刚过。
　　窗外夜色静谧，晚风徐徐，树叶发出轻轻地沙沙声。
　　躺在床上的幻影忽然起身下床，沉声道：“出来吧，暗夜。”
　　一道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前，低声道：“公子。”
　　“暗夜，东西都交到堡主手上了吗？”
　　“是的，卷轴已交给堡主。公子，你之前的猜想没有错，这次种的蜮虫毒当今世上只有梨花谷的怪医张重山能解。张重山自两年前云游行医现在找不着踪影，幸好公子你遇上的恰恰是他的养女也是他的爱徒——楚心荞。堡主的意思是你现在先隐藏身份安心在这里养好眼睛，密函一事他会先让梦弦接手处理。”
　　“暗夜，你有没有听说过修云山圣女？”幻影的脸隐藏在黑暗的夜色中，看不到任何表情。
　　“修云山圣女？”黑衣人身体微微一颤，“你是指修云山传说那个能净化邪恶梦境的圣女？真的有这个人吗？”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么将会是他们使用幻术一族、能控制人产生邪恶梦境的梦魔堡最大的敌人！
　　“没有，只是听到这个传说问一下。”幻影脸部的表情有一刻的僵硬，续而又恢复一副冷冰冰的神色。
　　窗外静谧的黑夜里，忽然响起忽高忽低的琴声。琴声忽快忽慢，欲断难断，似乎有些微烦乱。
　　“暗夜，你回去告诉堡主，大概10日左右我会直接与梦弦汇合。”
　　“是，公子。”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瞬间消失了踪影。
　　幻影寻着琴声缓缓步出大门，走到门前遥对着凉亭的梨花树下款款坐下。
　　凉亭内，一名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正微蹙眉头，指下的琴声断断续续，有些烦乱。月光照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道深深的黑影，像月光下的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微微颤动着翅膀。白皙的肌肤晶莹透明，在月光下透出淡淡柔和的光。
　　幻影斜倚着梨花树坐着，倾听了一会琴声，随手从腰间把玉笛拿了出来。
　　笛声清远悠扬，似是和着琴声忽高忽低，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楚心荞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继而拨动琴弦的手指似乎加快了速度舞动，笛声却也在这时跟随着琴声的节奏越来越快互相呼应。楚心荞皱眉，扁了扁嘴，突然故意放慢了琴声的节奏。笛声却像知道琴声的节奏会突然放慢一样，也跟着低低地附和。琴声和笛声就像两个顽皮的小孩一样，一个拼命往前跑一个却不紧不慢地追赶着，嬉笑打闹。琴声和笛声恣意地玩闹着，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却汇聚成一首动人悦耳的曲子，飘荡在安静祥和的夜空中……
　　琴声和笛声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洁白的月光下，楚心荞的眉毛舒展开来，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她起身走出凉亭，遥对的梨花树下，幻影也起身站了起来。
　　两人无言相对一会，先是楚心荞忍不住先轻声笑了起来，幻影的嘴角却也吟满了笑意。
　　“我饿了。”幻影突然出声打破这份难得的祥和平静，脸上似乎有些苦恼委屈的神色。也是，这三天来因为赌气天天都要吃江婶做的饭菜，也不是说江婶的手艺不好。只是他的嘴巴似乎已经被楚心荞的手艺养叼了，吃肉也没觉得有味道，所以这三天以来天天都只吃一点，晚上饿得要命。
　　“可是，我不会煮肉的哦。”楚心荞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却有心捉弄地故意用淡淡的语气说道。
　　“随便你煮什么。”幻影的脸上露出浅浅地微笑，像冰雪一点点消融般，有了丝丝暖意。
　　楚心荞看到他的笑容后似乎有些愕然，连忙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煮素的也可以吗？”
　　幻影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却在这时背转过身往屋内缓缓走去。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楚心荞往前想追上他的脚步。
　　“我说，随便你——煮什么都行。”幻影的身影顿了顿，忽然回首微笑道：“幻，我叫慕容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