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着》司问

20、第 20 章 复杂

　　他们的雇主何少爷正在昏迷，他口中前来接应的船只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

　　季清秋死后，他体内的冥蚕跟着消亡，那些人偶全都失去意识倒在地上，傀儡成了真正的无生命的残骸。

　　此时满地狼藉，颇有一种杀人越货的感觉，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分头行动？此刻雇主昏迷需要人照顾，地上这一堆残骸和那些人偶也需要人处理。虽然意外接踵而至但是我们好歹还是需要完成雇主交给我们的任务找到风动草。”关临鹤踢了踢脚边散架的傀儡，环顾四周，提出自己的建议。

　　“可行。只是我们这里有谁对傀儡熟悉的吗？”祁自言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宋闻煜身上。

　　宋闻煜接收到目光，思索片刻，微微颔首：“我来吧。先前听季清雨提到过一些处理方式。”

　　最后几人分组，白语之和九思去寻找风动草；关临鹤照顾何少爷，宋闻煜处理地上的傀儡，祁自言关注10个人偶情况的同时留意海上和山上情况。

　　司徒明鸢尚在沉睡中，额头上蓝光闪烁，状态平稳，想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苏醒。

　　其他9名人偶，看起来状态比司徒明鸢惨不少，衣服破破烂烂的，状态也不是很稳定，脸上红白光交错，眉头紧皱，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司徒明鸢的有额间祝福相佑，恢复起来会快很多；但其他人偶，自我意识的找回对于他们一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宋闻煜一边将傀儡塞进一个专门的空间戒指，一边留意祁自言那边的情况。

　　祁自言将昏迷不醒的人偶调整姿势，更换位置，让他们排列的更加整齐了些，又给他们盖上毯子：“那看来我们离开听风崖后还需要再回一次傀儡宗，傀儡人偶这种事交给专业的人处理准没错了。”

　　关临鹤看着更像案发现场尸体的人偶，又看了看浑然不觉的祁自言，嘴角抽搐，脑中不禁开始回忆：“以前她是这样的吗？”

　　祁自言搬运安顿好人偶，闭目准备进入系统空间答题。

　　另一边空中完全被遗忘盘旋已久的光球，调整角度就要向祁自言怀中冲刺。

　　“咔嚓——”嘎嘣脆，一道蓝色光影浮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吞噬了光球后又缩回了祁自言体内。

　　尝试进入系统空间却发现有一瞬间的卡顿的祁自言：“难不成系统也有网速问题？”
　　一直关注祁自言情况所以目睹系统狮子大开口的宋闻煜和关临鹤沉默片刻，默契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天气真好啊。

　　好不容易进入系统空间结果下一秒又被弹出来的祁自言看着大大的系统告示陷入沉思：“系统正在维护中，预计需要3天，期间无法进入空间，请宿主耐心等待。因属于特殊情况此期间不刷题没有惩罚。”

　　好消息：更新不算惩罚，自己刚刚还在纠结的化神9阶突破雷劫问题可以再拖一段时间。

　　只是这次系统更新来的诡异又突然，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祁自言睁眼，后知后觉想起光球的问题，抬头看天什么也没有，尝试用精神力呼唤感知，也什么都没发现。

　　“奇怪？难道光球随着季清雨一起消失了？本来还想研究一下的。”

　　光·被吞升级材料·球流下了虚假的，死不瞑目的泪水。

　　“祁道友，你说这……”关临鹤声音传来，左手搭上祁自言的肩膀，祁自言不过一愣，一个反身，抽出佩剑。

　　关临鹤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时候，桃木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意了，对她下意识根本就没有防御心态。”

　　祁自言阴恻恻的声音在关临鹤耳边想起：“关道友，怎么会想起称呼我为祁道友呢？”

　　宋闻煜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也向关临鹤射来。

　　“意外，意外。我不是看见与你同行的有宋闻煜还有白语之吗？那随他们一起的肯定就是前段时间疯传可以净化魔气的祁自言了。”关临鹤满脸带笑，小心翼翼的推开自己脖子处的长剑。

　　“我可没有对外泄露过名字，你可不要想糊弄我。”草木沙沙作响，长剑不为所动，紧贴脖子，祁自言的语气隐隐带着威胁。

　　“不是，我就是******”关临鹤叽里咕噜解释一通，祁自言什么都没听见。

　　宋闻煜也未听见一词，留意到了异常，眼中带上了深意

　　“可惜。”祁自言嘟囔嘴，收起佩剑。

　　从刚刚一番斗争看，自己与关临鹤修为差距很大，自己的剑能架到她脖子上就代表对方没有防备与恶意。

　　从那时候开始祁自言的目的就由警惕变为试探，试探这个知道自己名字的人还知道些什么。

　　可惜就如同先前宋闻煜一样，什么都讲不出，一团鸟语花香的乱码。

　　“你不用说了，我听不见。”祁自言打断关临鹤愈发深情并茂的演说。

　　“啊，不是那我刚刚说了那么多，怎么回事。”关临鹤目瞪口呆看向宋闻煜，宋闻煜摇摇头。

　　她转念一想，猜到了事情情况，做了一个惋惜并闭嘴的动作。

　　“虽然许多事情说不了，不过，我们聊聊？”祁自言发出邀请，同时去除了自己脸上的伪装。

　　关临鹤看着十成十熟悉的面孔，一如当初恍若梦境般的初见，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

　　“咳咳。”
　　宋闻煜一旁的咳嗽，唤回关临鹤岌岌可危的理智，她干笑着收回，假装搓搓手：“失态失态。”

　　祁自言将关临鹤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有所考量，外表不动声色：“你也有伪装吧，方便摘下吗？”

　　“没问题，就是，就是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一向大大方方的关临鹤突然扭捏起来，惹得宋闻煜警惕的一眼。

　　“这又没什么，相貌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祁自言以为是她对自己样貌不自信，容貌焦虑，出声安慰。

　　结果关临鹤卸下伪装，露出水灵灵的金色大眼睛，看起来肉嘟嘟的娃娃脸。

　　祁自言看着眼前身高目测180，但长着娃娃脸的魁梧女子难得不知所措：“挺可爱的……你今年多大？”

　　“200多了，寻音阁的前任掌门，对外一直宣称在闭关。”宋闻煜看着关临鹤看着祁自言脸上莫名的红晕和娇羞，只觉得眼皮直跳。

　　“讨厌，司明仙君你也快200岁了吧，我们两个就大哥不要说二弟了。”关临鹤瞥了宋闻煜一眼，毫不犹豫透露宋闻煜年龄，绝不吃亏。

　　200岁，虽然之前知道修仙界人都很长寿，但真实听到了还是会觉得大吃一惊啊。

　　“你既然是寻音宗前任掌门，怎么又会伪装成普通修士出现在这里？”
　　说到正事，关临鹤调整了神色：“我其实是陪着杨俞归那孩子一起的。”

　　祁自言脑中闪过倚靠在雕像旁微笑死去的人鱼：“杨俞归，居然是他？”

　　关临鹤点点头，陷入回忆：“那孩子，是我人鱼一族的老友托付于我的。前段时间他和我说自己感受到了召唤，想要回来看看。”

　　人鱼幻化成人远离海洋的副作用很大，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刀尖之上。俞归那孩子还偏偏觉醒了人鱼族万中无一的火灵根，平日修性生活更是艰难，我不放心，就陪着他一起了。

　　“……你想过他会死吗？”祁自言回忆起那个在船上不多话，始终眺望着远方海洋的身影。

　　关临鹤眨眨眼，叹了口气：“我心中有所察觉，但并未点破。他本就是个敏感多思的性子，亲人全都不在了，远离海洋，日日承受刀尖烈火之痛，想来也是累了吧。对于人鱼，大海始终是他们的归宿。”

　　“那次的海浪是因为他？”
　　“不全是，人鱼欢迎归来的孩子，但那漩涡着实诡异了一些。”

　　两人相顾无言，何少爷的尖叫打破了他们的对话。

　　“阿渊！”惊醒的他，四处张望，眼中神色疲惫，想要站起却因为先天腿疾跌落在地。

　　祁自言上前扶起，他一把抓住祁自言的手，眼中带着希冀：“我梦见阿渊死了，是假的对不对？”

　　祁自言一点点松开扶着他胳膊的手，并不说话。

　　何少爷若有所觉，无力的松开手坐回了轮椅上。

　　他本是何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全家人都对他的出生充满期待。阿渊是家中为他选定的守卫，从小一起长大。

　　家族表面说是守卫，不过是关键时刻一个可以随时替死的人罢了。

　　在他被诊断出先天腿疾可能一生无法修行后，父母嫌弃，祖父冷漠，他们将目光转向族中其他子弟，只有阿渊态度不变。

　　他远离家族，靠自己的力量开商铺，招揽人才，做大做强，在这期间一直是阿渊陪着他。

　　他虽然话不多，行动也很木讷，很多时候只能听懂自己简单的命令，无法理解其他话语的深意，但一直尽心尽责的照顾自己，为自己披衣、熬药……
　　他这次来寻风动草，就是想治好腿疾，向家族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这次出行，自己却将阿渊丢了，将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丢了。

　　平日从商精明的何故此刻哭的像个孩子。

　　一旁的祁自言看着表情几度变化，最后掩面痛哭的人，犹豫许久，最终伸出手轻轻摸摸他的头。

　　平时觉得自己口才还不错的祁自言，看着眼前人竟然不知道从何处安慰。

　　何少爷止住了眼泪，但心情明显低落，哪怕白语之他们找回了风动草也没有让他更开心一些。

　　到此刻，祁自言她们此刻出行的大部分事情就已经算是完成了。

　　趁着船只还没有来，祁自言与宋闻煜计划着去听风崖的封印之地看看，确保封印完整。

　　“听风崖的封印之地比较特殊，它存在于崖上由千风交会开辟出的一片奇特空间中，需等正午十分才会有出入口显现。”宋闻煜站在崖上，看着下方暗流涌动的水流，感受风划过空间的声音。

　　“里面看守的修士情况都还好吗？”
　　“我让他们每三天汇报一次情况，算算时间，就是今天中午了。”

　　两人站在崖上聊天，远处传来关临鹤等人的哀嚎：“不好啦，传音石坏了，联系不上要来接我们的人了。”

　　白语之和九思围着传音石捣鼓捣鼓。

　　九思：“是不是钱不够买到假冒劣质产品了？我之前就是。”
　　白语之神情奇特的看了眼身旁的人：“这东西还有假冒伪劣的？双向沟通，那不是一试就发现……”

　　说到最后，他顶着九思幽怨的目光止住了声。

　　传音石祁自言自然是知道的，修仙界常用的东西，类似于现代的电话，但不同的是一块石头只能两两连接，没有办法连接更多的人，远没有直接传音方便。

　　只是传音石虽然有这么一个短处，但售卖商家都是经过特殊许可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失灵的情况啊。

　　除了……

　　祁自言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宋闻煜：“你现在立刻给驻守在听风崖的修士传音，看看还联系得上她们吗？”

　　几秒后看着宋闻煜转变凝重得眼神，自己心里的答案有了猜测。

　　崖上风起，明明接近正午，太阳却透着一股寒意，蓝黑色的海浪拍打岸边，潮涨潮落，带走岸边的沙石。

　　一望无际的海上，静的可怕。

　　一具人形被冲上了海边，指缝中伴着沙土，看不清样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