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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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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爱宝的车才开进村子,就看见吴玉芬坐在在树底下聊得眉飞色舞,摇下窗喊了两声“奶奶”,还不等回应就一路开回家。
虽然吴爱宝不看修仙小说,但多少也在网上刷到过一些有关的说法,说是得沐浴焚香、诵念祷词,一次两次还不一定画的成,画成了也很耗元气。
这么搞一套下来,不得一个小时起,吴爱宝估算了下时间,反正没那么快,干脆躺在院里的躺椅上,这个时节太阳还没那么猛烈,晒着很舒服。
林檎则一下车就直奔屋里,她懒得上楼,索性就在一楼的餐桌上铺开黄纸,蘸上墨水,低头略一思索,凝神屏气,下笔行云流水。
符成,是两张六丁六甲符,驱邪避恶保平安,她又朝吴爱宝喊了一声,“爱宝,拿两个护身符香囊来。”
吴家村每年祭祖时,吴太爷都会给村里人分发在庙里供过的护身符。吴玉芬每年都拿上两个存着,放在一个大红酸枝的盒子里,和家里的存折一起藏在房间的柜子深处。
吴爱宝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那个,又上楼从盒子里拿了一个,递给林檎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奇怪,她怎么知道家里有护身符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吴爱宝没有深究,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林檎的双手上,看着她把两张符纸都叠成八卦形,细心地塞进香囊。
就这?
吴爱宝有点懵,不是,说好的沐浴焚香,诵念祷词呢?这样就结束了?比她练毛笔字还省事。她小时候练字还得洗洗手,写废好几张纸呢。
“这就可以了?”事关生死,吴爱宝迟疑了会儿,还是问出了疑问。
林檎将香囊放进吴爱宝手里,“你一个,朋友一个,都贴身放着。再带点艾草和银杏叶回去,洗上三天澡,多晒晒太阳就没事了,那东西原也不是什么极恶的凶煞之物”,又看了眼天色,“早点回去拿给她,正午时阳气最盛,效果最好。”
吴爱宝应了一声,也没再问,进厨房拿塑料袋装了点艾草和银杏叶,就兴冲冲地去开车。路过村口时,见吴玉芬还在那,又喊了声,“奶奶,我先回去了。”
吴玉芬没注意开过来的是吴爱宝的车,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时,只看见一个神气的车屁股,“这孩子,风风火火的,也不吃个饭再走。”
一路上吴爱宝的脑子也没闲着,一直在琢磨怎么拿给她,下个高速也没想出来,干脆先约吃饭。
知道阮诗韵会问她约饭的理由,还特意先编了套说辞发给她,免得面对面时一时紧张露了馅。
一路开到阮诗韵的公司楼下,接上她一起去商场吃她心心念念的烤肉。
人是见到了,可阮诗韵这人是不信邪的,就算塞给她护身符,她也不会当回事,随手一丢,丢哪了都不知道。
吴爱宝只能等时机,等啊等也等不到机会。又要扯谎应付阮诗韵的关心,而且面对她坐着还是有些害怕,这烤肉吃得没滋没味的。
一个晃神,吴爱宝不小心左手碰到杯子,“砰”地一声砸在地上裂了。恰巧这时候是饭点,服务生都忙着给客人烤肉,一人顾两三桌,恨不得一个人长四只手,实在抽不开身处理这摊碎玻璃渣。
阮诗韵笑着念了一句,“宝儿你今天是真气到了,这么心不在焉的。”边说边起身到她面前蹲下。
天赐良机!阮诗韵穿着一条牛仔裙,胸前正好有一个又大又深的口袋,她又没有往口袋放东西的习惯,即使放进薄薄的护身符,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吴爱宝一喜,扯了两张纸巾放手心上,向前一伸,“用纸巾垫着,小心别划伤手了。”
阮诗韵伸手拿时,因这个动作口袋露出来还是半敞开的,那护身符夹在吴爱宝两指之间,就这么顺着滑了一下,滑进口袋里。
吴爱宝紧张地看着她,但她捡起碎玻璃渣后,又坐回位置上,神色如常。
今天这护身符带了,接下来都是小意思,吴爱宝美滋滋地往嘴里塞进一块肉。
*
林檎下午本来准备去小卖部收拾收拾的,脚都踏进院子了,又想反正她的小弟们还没放学回家,等他们回来了再干也不迟。
于是昨晚被放鸽子并且没有等到解释的四个小孩,一进村子就看见坐在树下听八卦的林檎。
不过小孩子忘性大,昨天还生着气呢,今天一见到林檎,又高高兴兴的了,更何况,他们今天做了一件大好事,等着呗老大夸呢。
一个个卯足了劲向林檎跑去,嘴里还大喊着,“老大老大,我做好事了!”
林檎先是被这几声吼吓了一跳,见他们脸上都是一副求夸夸的表情,觉得好笑,又远远看到有个女孩子站在那。
林檎立马起身,趁其他妇女被吓到、正骂骂咧咧的时候,往小卖部走去,“婶子们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去收拾小卖部啦,等开业那天,一人送一包瓜子。”
其他人喜滋滋地应了,转头又聊起来了其他。
“听说了吗?今天镇上来了二三十个外乡人,在找什么店的老板,还说她抛弃亲生父母呢……”
四个小孩见林檎不理他们还走了,都有些蔫了,跟在她后头走。走到小卖部门口时,林檎指了指远远站着的女生,“那个姐姐是你们带回来的吗?”
他们用力点点头,又争着要开口时,林檎快速打断他们,“赶紧分工,一个去带她到店里,其他人去分散那几个婶子的注意力,别让她被发现了。”
他们齐齐应了一声,立马回头跑了。
林檎掏出钥匙,这锁还是老样式,钥匙一转就开了。左手在墙上摸索着开关,头顶的白炽灯亮了起来。
店里靠墙摆着两张桌子并六条长凳,最里面有一台电视机,左手边是一个半人高的透明食品柜和立着的冰柜,里面摆满了饮料和啤酒,看着还挺整齐。
食品柜边上还留了个口,很窄,只能一个人进出。往里面走,靠墙是一组顶到天花板的陈列柜,过道也不宽。另一边是一张带两抽屉的场案靠着一扇木头窗子,平推推不开,有些重。
于是林檎从案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垫着,手一撑跳了上去,将窗子向上推开。那窗户的边框也是木头的做的,上方各有一个凹槽,正好可以卡住窗子两边的木头,稳稳地托着。
窗外正对着银杏树,也不知道那三个小孩都说了啥,几个妇女把他们围起来,看样子应该是在教训他们。视线收回来往左边看,那女孩已经被领到了门口。
林檎刚想说把门虚掩上,张开口又卡住了。那小孩叫什么来着?也就昨天见过,闹哄哄地他们也没个自我介绍就跑了。
小孩还挺有眼力色,很自然地接了话,“老大,我是老四吴洋洋。”
噢,是爱发表情包那个。
“洋洋,招呼他们三个回了,把门掩上别引起注意”,林檎边说着话,边拉开凳子让那女孩坐。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看起来不过20出头的年纪,眉如青山,神采飞扬,有一种和年龄不符的沉稳与从容。
“洋洋,你们刚才喊什么来着?”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负责引来注意的另外三个小孩也回来了。
听到林檎问话,眼睛齐刷刷地亮了,“我们今天可谓是英雄救美,英勇地救了嘉树姐呢!”把胸一挺,四只骄傲的小公鸡齐齐亮相,感觉自己胸前无形的红领巾更鲜红了。
嘉树?林檎不动声色,这竟然是许嘉树?!真好,她平安脱困了。
跟诗朗诵似的,四个小孩呈一字排开,老四在从左往右第三个,看样子还是按顺序排的。
第一个是老二,戴了副黑框眼镜,看着慢条斯理地其实话最多,“我和老三今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来着,我们就想跑到老高那看电视。结果一进保安室,看看嘉树姐正坐在里面。”
击鼓传花的第二棒到了老三手里,一个胖嘟嘟的眯眯眼,“本来以为嘉树姐是送蛋糕来的,但她眼睛红红的,老高在一旁劝她报警,她也不肯。嘉树姐平时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能让人欺负她吗?”
当时他们两人磨了几分钟,一个劲地问“到底怎么了,被谁欺负了”,许嘉树仍不松口。
眼见快到放学时间了,老高忧心忡忡,“这放学了学校也要关了,你晚上怎么办,能去哪?不然报警吧?”
许嘉树苦笑了一声,“我亲爸亲妈在,报警也只是调解。”
“去我们村!找我们老大,她可厉害了,虽然你不说,但老大一定能帮你。”
许嘉树原本还在摇头,下意识地看向保安室窗子,突然抖了一下,整个人缩进桌子底下。
老二被吓了一跳,也往窗外看去,紧闭的校门前,站着四五个一脸凶相的地痞无赖。
“叮铃——”,刺耳的声音划过,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