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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寿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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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响。
长剑归鞘,齐景知将它拿在手中,他眉头紧皱,“别支支吾吾的,到底有何事!?”
伏爬在地的小厮头都不敢抬,颤抖着声音回道:“将军,史员外家的,小,小公子,死,死……”
“轰!”
雷鸣声响在齐景知的耳边,他脸色很难看,在他身后,齐老将军目光复杂,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谁能想到,他这一辈子忠心护君,为国,不惜马革裹尸!
可是,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朝廷同僚的栽赃陷害,是,连累亲眷,是!帝王的顾忌。
肩上传来的重量,让他不由回望,“你这个老东西也来了。”
身后之人力气很大,大将军几次想转身与那人交谈,都被他死死摁在原地无法动弹,大将军一惊,“许兄?”
唉!身后的许兄无奈叹息,“老齐,别回头,没有意义。”
大将军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着,“所以,你是来抓我的?”
许兄将伸手将头上的帽檐轻轻压下,本就看不清的面容彻底遮挡在阴影下,许兄不知该如何回应着老搭档。
毕竟,经当年一战后,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谁曾料想到,他们的重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兄沉默半晌,缓缓开了口,只是那声音里听不出多少的情绪,“你这一辈子便是含着金汤勺落地的,如果你当初选义父指的那条路,怎会有今日的局面?”
话落,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的响起,后院拱门处站着一排的士兵,四周外墙也被混杂在一起的内力气息围绕着。
见此情景,大将军双手背于身后,仰天长叹,“齐塞活了大半辈子也值了,但……我不甘呐!”
他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拱门士兵身后的人,微闭双眸,蠕动的唇颤抖着,“陛下,真是让佞臣嚣张,忠臣心寒啊!”
在这场意外来袭的时候,无人注意到躲在台柱后的离雁,他沉下眸子,单手抵住下颚,思索着。
史员外?是栖朝皇的侍从官?据说,这位可是异常得皇上青睐,他的外孙出了事,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除非陛下亲言,否则……,不过栖朝皇会帮大将军吗?他不趁机下手就不错了,……说不定,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他。
他神色黯然,如果真的是他,那将军府……难逃一劫,想到此,离雁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不行!将军府于我而言还有重用,不能让他得逞!
离雁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披坚执锐的士兵身上,两指竖于唇前,低声道:“老沐,把这件事告知皇太后,有她在,将军府还有一线生机。”指尖红光闪过,化作一只五彩的禽鸟,飞向荷院。
他提步,从台柱后走出来,散落的青丝随风摆动着,途经小将军身侧时,眼尾带起笑意,没事的。
齐景知一愣,随时准备拔剑的手松动,见离雁还要往前,瞳孔放大,他赶忙拉住离雁,“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没看见他们手中的兵器吗!”
“小将军?”离雁歪着脑袋,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我没想过去啊?”顿了顿,指向大将军那边,继续说:“大将军好像需要帮助?”
“什么?”齐景知转头望着祖父,只见祖父依然站在在原地,挺拔的身姿总会让人下意识忘记那已是一位年致耳顺之人。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充满江湖气息的人,齐景知不知道他是谁,从未见过,也未听祖父提过。
“他叫吕渐鸿,是你祖父年少除匪时所结交的侠义之士,当时你祖父也是个二五愣子,见人家穿着暴露,就以为他也是土匪,那人也是个傻的,见对方带着军队还拔出了剑,不跑!反倒傻愣愣的冲上去与之一战,结果,打完了,双双看着山上举着弓箭的土匪傻眼了。”
——
“你跟土匪不是一伙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年少的齐塞发冠高束,尽显朝气,只不过,刚打完架的他,气急败坏的看着席地而坐的吕渐鸿,“你不是土匪,往这山林子里窜什么!”
地上的人将酒壶拿出来喝了一口,拎着酒带在手中把玩,“这山林写你们官家名字啦!”停顿了下,“我早就听闻紫枫山脚下的城镇官员,皆与土匪有勾当,我还以为你是这群狗娘都不养的靠山呐!……人模狗样。”
“你!”齐塞将剑举起又放下,冷哼道:“我不与你说,待我将这群山匪解决掉,再来处理你!”
吕渐鸿挠挠脖子,耸耸肩,“我怕你啊!老子就在这等你来。”
“愿你言而有信!”齐塞转身便走,自然也错过放言之人狡黠的神色。
……待他回来后,只有昏倒在地的士兵,而那吕渐鸿早就跑了,他身侧的副官见状赶忙,探过士兵的脉搏,“将军,还有气!”
齐塞眉眼间满是被人戏耍的怒意,他压着火道:“救人!”
“是!”
——
“自从那次后,你祖父就一直在找他,渐渐的他们就成为了朋友。”离雁挑眼看向低声交谈的两人。
“祖父从未与我们谈起过这件事……”他停顿,疑惑的目光扫向离雁,“我们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离雁愣住,沉默不语,迈步走去。
“齐老将军,你身后这位可不常见啊?”离雁上前,余光瞥过,唇角的笑意更深。
半眯着眸子的齐塞,浅笑道:“是很多年没见了,这次难得叙旧,竟摊上这么个事。”
身后之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离雁眼中更是复杂,齐老将军这是想保他。
“离堂主,此事与你无关,你可以离开了。”
听到此话,离雁微眨眼睫,盯着面前已然有些疲惫的大将军,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那位白衣少年,无声叹息,“文镜如果还在,你不会说出这句话吧。”
“故人已逝,离堂主又何必再提。”大将军话落,一道人影从士兵身后走了出来,众人皆惊!连忙伏趴在地。
“栖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色的衣袍拂过众人面前,带起阵阵尘沙,大将军越过离雁,抬手行礼,“栖帝万岁……。”
不温不冷的声音听的栖帝直皱眉,心有不悦,但一想到自己来这的事,立即松开,“朕听闻今日齐将军寿宴,特让小德子去将前年……,丹顺国献上的长寿丹拿了过来。”
话落,跟在他身后拿着浮沉的眯眼太监,满脸奸笑的弓着腰将东西呈到大将军面前,尖声道:“奴才祝大将军,奉殇上寿”
齐老将军还未说话,离雁身侧跟着来的齐景知小将军,看着他们怒目而视,“小将军,眼神可以收一点,对面是皇帝不是土匪。”离雁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懂什么,这老东西就是诚心来恶心我祖父的!”齐景知将拳头捏的咔咔响。
离雁张了张口又闭上了,他忽然想到,这长寿丹说的好听点是延年益寿,说的难听点就是盼你早死,长寿丹是丹顺国皇帝寻边四海八荒才找到的,能有这么好心的将这来之不易的东西送人?这不,那生性好疑的皇帝前脚笑咪咪的收下人家的礼,后脚就派暗卫前去调查。
这一查,还真让他查出点东西!原来那长寿丹,是丹顺皇帝捕捉大量的鱼类,取其活眼珠,再破开鱼肚,掏出深海蚌珠大还在跳动的心脏,将眼珠从隔断处的筋带中塞进去,使珠入其心脏不破才算完成第一步。
接下来便是将那些打捞上来的鱼重复着此步骤,一一处理好,放进黑色的坛子里,再取来一壶的至纯心血,浇灌进去,用血咒密封好,埋进离明月最近的地方。
使其吸收日月精华,再在三年后的秋月高悬时取出,放在未满月的婴孩心脏内吸收活气,待婴孩死后,一颗周身泛着红光,表面还有一个洞的长寿丹就出现了,那个洞里有着红色飘荡的雾气,和……时不时就能看见的眼睛。
当然,这最后的消息是否属实也没人去验证过,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基本上也都被处理掉了,这栖朝皇能查出来也还算有点本事。
他偷瞄眼齐景知,也难怪这小将军如此恼怒,这皇帝在人喜庆的日子里,搞这些事,也不知道是在恶心谁,听说丹顺皇手里还有一颗,这东西拿出来,不都知道你栖帝被人当试毒的小白鼠了吗。
这丹顺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栖朝皇吃了没死,他就可以吃,吃死了也不过换个强国继续攀。
“小将军要不过去杀杀他们的锐气?”
齐景知皱眉,“我怎么杀?”
离雁看着他,齐景知也看着。
“……”
离雁扶额,“你个将军还呵斥不住一个奴才?”
小将军愣住,“你说那个太监?”
“不然呐?”离雁抱胸。
“那太监是皇帝的人,我上前训斥,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
离雁点头,“对。”
“……”
齐景知头次感到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他咬牙道:“那你看我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面前的人思考了片刻,再次语出惊人,“你就是不对着干,他不也看你们跟看强盗一样吗?
这老黑心,就看自己顺眼,在他的眼里,谁都不能比他强,也不能比他聪明,更不能忤逆他,不管是谁都该像条狗一样,舔着他,还包括他那被活活气死的怨种爹。”
“……”好有道理,嗯?“气死?”齐景知瞪大双眸盯着他,语气惊讶道:“太上皇不是病死的吗?!”
离雁挑眉,“当然不是,这太上皇是被他儿子给气死的,太皇后嫌传出去丢人,就让侍奉的太监说是病死的,这样既保留了皇家的颜面,也保住了太上皇的颜面。
至于这个气死爹的,太皇后可一直都没给他好脸色,朝庭上还是拥护太皇后的人多些,太上皇也给过一块免死金牌给太皇后。”
所以皇帝才不敢对太皇后动手吗?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太皇后早殁了,齐景知略有沉思。
离雁一瞧,就知道眼前之人在想些什么,出声提醒道:“太皇后之所以能稳坐身下的椅子,靠的不仅仅是太上皇的宠爱,还有她狠辣不留破绽的手段,和……这。”他两指点点自己的脑袋。
齐小将军动动唇,顿感语塞,他当然知道能坐上那个位置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不是气上头给忘了嘛!
“陛下!”
院门处,传来苍老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离雁低眉遮住眼底的情绪,史员外来了。
在场的众人愣是一个敢吱声的都没有,这场戏的主人公来了!
……小剧场……
丹顺帝:你吃了没死、没副用,我在吃,待百年后,人都死光了,我俩对着熬,看谁能把谁熬死!
栖帝:我@#¥%
正在一旁赏景的离雁摇摇头同齐景知说道:“听的出来,这老黑心骂的好脏。”
老黑心栖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