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目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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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们见面会是这样的平静，简直像是两个陌生人。
在两人走近城堡内，余添添收伞的时候，林能没忍住看了一眼他身旁面色无比平静的余添添。
这一眼他突然发现余添添好像又瘦了很多，哪怕是现在穿着棉服也难掩清瘦单薄，一种他无比熟悉的瘦。
他曾在他在林家的一个因卧底任务落下了应激反应，整日一心求死的叔叔身上看到。
因为那个叔叔的痛苦的样子，所以林能对这件事记忆深刻。
甚至在亲眼目睹了那个叔叔的一次发病后，他很长一段时间脑海里填满了当时那个叔叔痛苦的挣扎。
他记得那个叔叔成功为林家赫赫荣耀再添了一笔，可哪怕那个叔叔卧底任务成功完成获得了耀眼的荣誉，也依旧不开心。
他的开心似乎已经被无尽的痛苦剥夺了。
那余添添呢？
她是不是也和那个叔叔一样无法再感知开心?
她是不是在他们都走出去后，还在不断经历当年那件事?
意识到这个可能后，林能突然觉得浑身都有些冷，他目光短暂失焦，又再次恢复。
他看着平日里若无其事甚至成为了他和池鱼的情绪稳定剂的女人，他突然发现余添添的皮肤白到有些苍白。
她真的没事吗？
“小妹。”
“?”
余添添疑惑抬眼。
“你开心吗？”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问出了口。
余添添以为他是在问她和景则的重逢，但是看着林能眼底的情绪，她明白绝不是这样。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另一个需要她隐瞒的秘密。
难道是她没藏好吗？
甚至到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程度。
果然许诺说的对，她最好不要触碰那些能让她轻易掀起情绪浪潮的事物。
看着眼前沉默的人，恍惚间林能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遍体鳞伤坚韧可怜的特优生。
好人要有好报。
如果好人的范围太广，那就让余添添他们好人有好报。
林能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自己能活得多顺遂快活。
他只祈祷，最起码余添添和景则他们几个善良的孩子要有好报。
他已经经不起再失去任何人的结局了。
“开心。”
余添添在他满是担忧的目光中缓缓一笑:“我很开心。”
这是真的。
毕竟她马上就要大仇得报，彻底解脱。
还差最后几步。
听到余添添的回答林能并不意外，他深知余添添和景则的性格一样，他们都是无比情绪内敛报喜不报忧的人。
哦。
林能翻了个白眼。
景则连喜都不报，他就是完全的封闭自我。
综上所述，林能觉得如果某一天余添添对他说，林能，我不开心。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他反而觉得不真实了。
这个话题无法再深究，又恰好看到周围的无关人员已经彻底走清了，林能还记挂着刚刚余添添和景则两个人生疏的样子，这才问了他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好奇的问题。
“你和小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景则对余添添疏离的样子。
记忆中的景则对她总问不同的，温柔耐心，像是一个紧闭的河蚌向她展开了自己的壳，露出自己的全部柔软献上自己用痛换来的珍珠。
听到这个问题余添添再次陷入了沉默。
林能眼底的关心让她多次欲言又止，想说却又不能说。
余添添现在都清楚记得，她和景则的第一次正式相遇，是在高二那年的腊八后一天。
那时她的视野被浓浓的烟雾遮挡住，苦涩呛人的烟味直窜鼻腔，走廊昏暗安静，雪天的萧瑟与寒冷的冷风从四面八方传来。
听到脚步声靠近，几名正在吞云吐雾的男生从浓烟中抬起头。
余添添看到几名男生在看到她后，眼底浮现了些很明显的轻蔑。
于是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顿时被她吞回了肚子。
一时间进退两难，正当余添添衡量利弊后，打算再度开口时，一声悠长清晰的开门在身后响起。
看到来人，几名吸烟的男生一改对余添添的轻蔑，颇为统一地换上了讨好亲昵的笑容。
“景哥儿。”
他们这样称呼那个人。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余添添的呼吸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转身望去，她看到沉木大门半开着，暖洋洋的热气从门内吹来。
周围烟雾渐消，余添添抬头，撞进了一双隐匿在薄雾后，泼墨似的，却比周围冰天雪地吹过的冷风还要冰冷的眸子里。
少年背着光，光影错落在他立体的五官上，只刚刚出现，就瞬间成了人群中说一不二的焦点。
他没穿俞礼统一的黑色羽绒服和深蓝色制服，寒冬腊月里，只穿着件简单的纯白衬衫，一身料峭寒意。
但胜在他的眉眼极为精致漂亮，此情此景让他像是易碎需要细致爱护的珍宝。
他需要被保护起来。
他经不起任何伤害。
余添添被自己下意识冒出的想法给惊到，她连忙岔开自己的注意力，将视线从那双冷淡的双眼移到其他地方。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领带上染了些湛蓝色颜料，正被他攥在手里，领口微敞，一对锁骨和他的人一样漂亮。
面对那些人的讨好，清冷无暇的少年，也只是眉眼冷淡地看向那几名讨好他的男生。
他什么都不用做，淡漠平静地，便成为所有人视线中，众星拱月的唯一主角。
俞礼没人不认识他，包括余添添。
但余添添却没有叫他名字，而是按耐住跳动异常的心脏，按照无数次练习，用一种希冀的目光看着他的，并叫他
——“同学。”
因为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所以余添添能清楚看到他本是想对那些富家公子哥说些什么，却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身体微僵。
然后他微微转头。
他看到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她，余添添注意到少年在看到她的脸后，掌中的领带被他攥紧，又很快就被他松开。
意料之外的，他向她走了过来。
明明向她走来的是他，可余添添却在走向少年向她走来的几步里，觉得自己在高空走钢丝。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不远处几双隐匿在烟雾火星后的眸子，正紧紧探究地盯着她这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仿佛只要她稍不留神，她就会万劫不复。
不过眼下的情况确实也差不多。
据闻言，他十分讨厌欺骗和别人靠近他。
可她现在却要算计他，取得他的帮助。
不一会儿，少年便走到她面前，又在一步远的距离停下脚步，略微带些懊恼似地摘下了耳朵上的饰品。
他很高，余添添要抬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大概是出于从小受到的良好绅士礼仪，看到余添添抬头仰望他时，他很自然地低下了头。
因此，余添添得以更近距离接近他。
和她曾远远观察的一样，眉眼依旧冷淡漂亮，五官依旧深邃精致，人也依旧完美无瑕高高在上。
尤其是他的气质尤为清冷贵气，整个俞礼无数少爷小姐中也找不出第二个的那种贵和冷。
但其实在很久之前余添添就觉得，他眼尾的泪痣和被他摘下的深蓝色宝石耳饰，更像是美人鱼的眼泪。
随着周遭烟雾散去，他的眉眼愈来愈清晰。
是余添添没法形容出的漂亮，看着这张脸，余添添就能清楚的感觉到上帝的偏心。
他是上帝最宠爱的神子，不止家世，也不止才华。
就连皮囊都是上帝，为他精挑细琢万里挑一的皮囊，精致漂亮贵气清冷，像是从油画里走出的中世纪欧洲贵族。
气质出尘绝众到丢在人群里也能一眼看到他，甚至可以说只要看到他这张脸，其他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个让人忍不住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华丽美好的词藻都堆砌在他身上的人生赢家。
真让人
——嫉妒。
不过不知是不是离得太近的缘故，那双本该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眼里此刻只有她。
像是有人在冰天雪地的海面上，点燃起一片滔天的火浪，绝望又充满希望。
只是一切都是寂静无声的孤寂，连同那双轻轻注视她的眼睛。
这是余添添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轻浅又不乏郑重。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总会让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就连满心算计的她心里也一闪而过，一种很荒唐的想法。
就好像。
就好像她是他很重要的人，珍视到连看一眼都怕惊扰到她。
这个想法，连余添添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
他可能会记得她，但他不该认识她。
俞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景家大少爷无疑的云端骄子，甚至被人戏称他是那种连低头都让人觉得是种恩赐的人。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她这样深陷淤泥里的人，可以触碰的存在。
现实不是童话，但是童话的反义词是却是现实。
现实是出生在尘埃里的余添添，没有象牙塔，也没有通天塔，她只能用尽一切，努力给自己搭一个登天梯。
她不要被困在尘埃里，她要逾越天堑般的阶级。
她要霍巧玲以后都不能再欺负她。
从画室的门缝里溜出星星点点的浮光挤在走廊里，衬得少年那双眸子比夜色更深。
分不清是计划还是本能，余添添不受控制地向他走近。
在俞礼艺术楼画室门口，顶着对面一群富二代少爷们审视轻视的目光，靠近他们都想讨好，也是她观察许久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目标。
唯一的意外就是这个俞礼传闻中最不能招惹的大少爷，他和传言以及旁边的那些人一点都不一样。
没有轻视、没有不屑、没有打量，他只是轻轻深深地注视着她。
余添添听过一句话，天地本宽而鄙者自隘。
你的眼睛看到了怎样的世界，你的世界就是怎样的。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干净通透，好似在他眼里，她和他是平等的，万物都是平等的。
她不是除了成绩一无所有的特优生，他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是他，她是她，他们永远是他们。
可如果他们不是他们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目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