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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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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冷风进入车内,余添添等安安一下车就连忙将车门关上,而后对司机笑着点头告别。
夜色给余添添的面容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但这反而衬得她更像株在冷冽的雪夜里绽放的雪莲,是极致的净和纯。
一时间安安不由得看呆了。
仔细算算她跟余添添也有两三年了,可这么久她都把林能的性格摸了个差不多,却一点都看不透余添添。
许多明星为了吸引粉丝,公司会为他们包装出一个完美人设。
但在安安眼中,私底下的余添添和大众传闻的余添添并没有什么差别。
礼貌温柔却始终带着点无法靠近的疏离,身上有很强的故事感。
笑起来的时候,虽然是温温柔柔的笑,但是嘴唇弧度很浅很淡,亲近又疏远。
安安觉得不笑的余添添,有点像那个让人惹不起的冷贵哥。
清冷又遥远。
当然,她也一直都知道,余添添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天色已经渐黑了,雪却没有半分停下的迹象。明明才刚到腊八雪就下得这么大,要知道往年这个时候锦川可没有这么大的雪。
安安心中暗暗吐槽这个不靠谱的鬼天气,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余添添的神情。
和圈里的其他经常染发的明星不同,出道六年,余添添从没染过发,总是一头普通的黑长直。
不过胜在她气质佳和皮肤白,可以称得上是乌发雪肤,哪怕顶着黑长直在一众百花齐放的女明星里也丝毫不逊色。
就连此时素着一张脸,脸颊和鼻尖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也不会影响她的美貌。
反而给她的清冷气质添了不少易碎的氛围感,好看得不讲道理。
安安思绪满天飞,脚下没注意,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滑坐在地上。
多亏了余添添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逃了一劫的安安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等她缓过来,余添添才对她伸出手,目光柔和:“雪天地滑,我拉着你吧。”
“不用不用!”
虽然嘴上这样拒绝,但安安却十分实诚地牵上了余添添的手。
她想没人能拒绝余添添。
感受到安安掌心的潮湿余添添只是轻轻笑着,并没说什么。
她一笑起来安安心中便不由得后悔了起来。
天杀的,她刚刚为什么要觉得余添添像屏幕里那个冷贵哥啊。
明明余添添很温柔,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明星,还有那个看起来就高不可攀的冷贵哥根本就不同。
余添添就像邻家姐姐一样温柔体贴,虽然她很瘦,却给人一种很坚定的安全感和力量感。
不过
——她的手好凉,像冰。
看着眼前气派的大门,安安主动抱上余添添的手臂,语气充满遗憾:“虽然这个庄园很有名,但这个庄园的主人很神秘,没有一张照片一篇报道,甚至找不出一句介绍。”
林能慢悠悠跟在她们旁边,笑嘻嘻地开了个玩笑:“因为神秘才最引入遐想,最令人忌惮,没准就是为了糊弄你们这些好奇鬼。”
其实是那个人喜静,讨厌别人打扰他的世界运转。
余添添无奈扫了林能一眼,看到他举手做投降的样子微微叹息。
距大门几步距离,那扇复古繁华的巨大镂空铁门便被侍从轻轻拉开。
一位白发苍苍个高气质好的老人,穿着国外电影里贵气的老式西装站在门后,看样子是在等他们。
老人手中撑着把黑色的伞,在看到他们一行人时,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慈善喜悦的笑容。
黑色的伞面堆着些素白的雪,显然老人已在这里等待已久。
好在,他看起来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对上老人热切的笑容,不同于身旁安安的拘谨无措,余添添轻轻呼出一口气,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让您久等了。”
林能用手肘捣了一下余添添,佯装责怪:“对叶爷爷那么客气干什么。”
转而又用熟稔的口吻打趣老人:“那么久没见,叶爷爷是不是很想我们?”
被称为叶爷爷的老人,只是和蔼可亲地笑着打开一旁的车门:“刚刚听少爷说有人要来,我们大家都在猜测是谁。”
“幸好,答案和我们猜的一样。”
点头道谢后,余添添拉着安安弯腰钻进景家的车。
外来车辆不得入内,这是景家的规矩。
车子在庄园里行驶的很慢,余添添能清晰看到周围的场景还是多年前她熟悉的样子,并未像她一样有太大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竟然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一朵艳丽奢靡的玫瑰。
“添添姐?”
听到有人呼唤,余添添下意识地扯唇微笑,笑到了一半,她看到了安安担忧的双眼,语气不由得放轻了几分。
“怎么了?”
安安微微皱眉:“添添姐,你……”
没事吧?
她没敢问出口,她怕她问出口的下一秒,余添添会绷不住。
车内光线昏暗,但是她能清晰看到余添添绷紧的身体和空洞的水眸。
一向坚韧强大被她视为偶像的添添姐,现在看起来比车外的白雪还要易碎单薄。
安安突然想起来,余添添也不过比她大上个两三岁而已。
“怎么了?”余添添问她。
“没事。”安安搞怪地吐舌,搂上余添添的手臂,像小猫一样撒娇,“添添姐,你好好啊。”
似乎是没遇到过这样被人紧紧抱着撒娇,余添添有些发愣,轻轻地把安安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真情实意夸赞道:“你也很可爱。”
玫瑰花圃被柔软的草坪取代,身上的伤疤早已愈合。
可是那些被掩盖在草坪之下的伤疤,却似是跗骨之蛆啃食着她本就不完整的灵魂。
很痒很痒。
和她很像。
披着光鲜的外衣,但没人知道她这个外衣下其实爬满了虫子啃食后的疮口。
余添添讨厌自己陷入情绪的沼泽,因为她一旦陷入负面情绪,她就会发病。
一种从骨头里灵魂深处浸出的刻骨痒意,会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迅速席卷她摧残着她的理智。
而她只能咬牙无声地忍耐着。
搂着她的安安似乎是发觉了她的不适,目光清澈地问她:“添添姐,你是不舒服吗?”
“没。”余添添云淡风轻地笑着,“只是身上有点痒,可能是荨麻疹犯了。”
安安也曾看过余添添身上被她挠得吓人的抓痕,难掩担心:“很难受吧。”
“没事的。”余添添低头一笑,轻轻安抚她,“不难受。”
她的心理医生曾骂过她,骂她自我折磨不愿意放过自己,所以才会让心理疾病演变成身体上的各种毛病。
但其实在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时,余添添自己也曾想过自己为什么要是余添添。
她也曾想过,她要是能像安安这样单纯乐观的小女孩。
可如果她要是像安安这样单纯的话,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车内,叶管家一直在和林能交谈:“我们少爷在参加一场宴会,但他很快应该就会回来了。”
余添添将脸贴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神情有些疲惫麻木,听到这话时眼眸微闪。
那个让她愿意接受她自己的人,时隔许久,就要再次犹如神兵天降一样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
高耸穹顶挂着奢华璀璨的水晶吊灯,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在场人无一不是西装革履彬彬有礼。
这里挤满了锦川有头有脸的人物,从这里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在锦川,甚至全国都称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是场盛大且充满利益的宴会,来参与此次宴会的老狐狸们心里门清,这是景辰特地告诉他们。
他们景家的天之骄子回来了。
只是,道貌巍然的老狐狸们端着酒杯,隐晦地将目光投向宴会中央的主人公。
璀璨灯光下男人面容极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夺目。
这么一位年轻且漂亮的宴会主人公,在这他们这群步入中年的长辈中格外突兀。
他们在打量年轻男人的同时,也在审时度势。
无可挑剔的面容,让男人看起来像是个漂亮的傀儡娃娃。
不是他们用词不当,实在是男人精致漂亮到人群中,唯有他闪闪发光。
一眼望去,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他那张人偶似的漂亮面容,哪能顾及其他。
在这个圈子里,再漂亮的皮囊,再优秀的履历,都抵不过一个优越的背景。
而令人眼红的是,这个景家大少爷两者都有。
因此,哪怕看起来再像花瓶,有家世和成绩摆着,他们没人敢小瞧他。
不过,他们这些人虽然老了,但是记性可不差。
当年这个景家大少爷被送出国时,可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也不知这个景大少爷,与六年前相比有没有长进,是否依旧是那个将情爱看的很重的小孩。
他这个所谓的景家精心培养多年的接班人,在利益与权利构成的高楼中又能站多久。
心怀叵测的试探审视中,一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到景辰面前,笑容官方得体,只是没有几分真诚。
“几年不见,令子出落得愈发出众了。”
黑发黑眸的男人,看起来冷漠又漂亮,清清冷冷地站立在宴会中央,像是与世无争游离于各种勾心斗角之外。
哪怕在听到这讥讽满满的话时,他也只是微微垂眸,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霍崇义。
他的情绪始终寡淡,像是被雾水遮挡不显山露水的高山,没人能看透他的冷淡下的情绪和深浅。
这样的平淡目光下,总会给人一种在他眼中,他面前这个出言讽刺他、权高位重的男人,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野草。
见状,他身旁的景辰,佯装不悦地敲打他:“小景,还不快敬你霍叔叔一杯。”
“年轻人嘛。”霍崇义摆足了一副宽容大度的长辈模样,“令子看起来,可比我们家那个丫头要出色多了。”
出色这两个字被他轻轻咬字,溢出点细微的尖锐。
得益于他的保护伞,霍崇义近些年势头很猛。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才让他觉得他有了站在景家面前的底气。
但在场人都是一个圈子的,多多少少都听过六年前那件事。
他们可都知道,当初让这个景家天之骄子栽个跟头的就是霍崇义那个肆意妄为的女儿。
或者说,是霍崇义的女儿恰好拿捏住了景则的软肋。
时隔多年,这个大少爷看起来和过去那个感情用事的少年有很大变化。
所以,在场人闻言无一不噤声看戏。
景辰久经磨练,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听到这种话,依旧是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
而被人阴阳怪气地内涵是个绣花枕头的本人,景则却像是不在意一样,淡淡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极浅极冷。
“不是有霍先生您吗?”
言外之意,她再糟糕再上不了台面,你不都会包容她惯着她。
“就像当年那样。”
这句话一落,除景辰外的在场人包括霍崇义无不惊讶错愕。
他们都没想到,这个当年从云端跌落的天之骄子,会毫不避讳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旧事重提。
霍崇义女儿娇纵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往日小打小闹地欺负欺负别人就算了。
反正能用钱摆平,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不算什么事。
甚至当年那件事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都是这样想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大少爷会插手。
直到最后,霍崇义花尽手段地为他女儿收拾烂摊子,景辰亲自下场把他家天之骄子送出国。
景家一改往日的低调,第一次和别人彻底闹掰。
六年过去了,他们都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但显然,眼前这位景家大少爷还对当年那件事耿耿于怀。
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景则面色冷淡地瞥了眼敬酒的动作微僵霍崇义,如墨的眼眸凝着层冷光。
他向来无感这种惺惺作态,更何况是一个助纣为虐压迫别人的小人。
身为宴会主人的他,并不在意这场庆祝他成为锦川最年轻的法官的宴会,是否能完美结束。
所以。
——众人只见大少爷没给霍崇义回应的机会,神色淡然地忽视想要敬酒的霍崇义,与之擦肩而过。
“借过。”
你瞧,你内涵他只是个漂亮年轻的绣花枕头,他却连正眼都不屑于看你一眼。
高低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