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榜样的勇气 ...
-
不讨厌诗肯定的。
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平时她自己没有注意，甚至说已经习惯了。可此刻，那些埋藏在普通生活里的点滴，倾斜的伞，温热的水，想吃就能吃到的美味，他随身携带的药，暗道里精巧的手提灯，甚至是她随口说要抓兔子，徐玄策立刻就能改造出精巧工具……
她定了定心神，心一横，直接说道“你说的这样突然，我还没想好。”
徐玄策笑着看她，冯雪出有点生气，“哼，我不说了。”
哪知道徐玄策反而更加开心，眼中满满笑意，“我心悦你，却并不需要你现在回应。我只是想让你知晓我的心意。你是那样好，如今又找到爹娘，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哼，我才不想成亲呢，即便是爹娘也不能替我做决定。”
“我知道啊，你不是说过，认亲结束后，你就跟随师父，周游天下。”
徐玄策说的很认真，也很是羡慕：“我觉得很好，周游天下也是我的梦想，可惜我身体不行。”
冯雪出这才又想起，徐玄策他身中多种毒，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冯雪出收回纷飞的思绪，很认真的询问“那你呢？要不和我一起，继续周游天下，走到哪了算哪呗。”
徐玄策摇头，望着心爱之人不解的脸，她是那样的年轻，漂亮，身体健康，能活很久很久。
“不，我不能那样自私。我已经决定等三日后，就动身去疆北之北，有一座山名叫寒绝山，山谷中有神医。我决定去那试一试。我想，如果你是一个只活力满满有点凶的小老虎，那我至少也要是一个能爬能跳还会出主意的老狐狸，这样才能一起玩耍。”
冯雪出震惊于他口中的小老虎和老狐狸的理论，晕晕乎乎的回到庄子里，却看到黎昭昭与小鹿正在她房间里，两人笑的别有深意，却并未打趣。
“雪出姐姐，我们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小鹿兴奋的跳起来，手舞足蹈，比发财了还要高兴。冯雪出纳闷：“什么天大的好事，难道你也发现了金矿？”小鹿也不生气，“雪出姐姐，你还真是个财迷。”
黎昭昭上前打断两人的斗嘴，拉住冯雪出的手，她的眼睛如同暗夜里的星星，亮极了，声音里的兴奋压抑不住：“表妹，不不星儿妹妹，哎呀，我还是叫你雪出吧。从昨夜开始，极北上空就出现了极光，在我们这就能看到！我真的太兴奋了，不枉我这些天的每夜都去观察。”
黎昭昭热烈的邀请她们，务必今晚就一同去看极光。冯雪出当然是答应。几人说完，小七跑来送过几封信。他也是后来就父母口中得知，原来这个雪出姐姐竟然是贵人丢失的女儿。
那位贵人剿灭天音教的大英雄，而女儿之所以丢失，都是天音教余孽为了报复他搞得鬼，听说当年才七岁的雪出姑娘还从坏人手里救了那个看起来身体很差的徐公子呢。他心里对贵人和冯雪出都升起崇敬之情。
冯雪出可不知小七心里想什么，只是觉得他小小年纪，脸上表情还挺多，今日少了往日的活泼，反而是多了份稳重。当然，她还是喜欢活泼的。
她翻了下几封信，惊喜的和其他人分享：“小鹿，这封是徐彦从徐兄的信！这封，是云娘姐姐的信。”
她摸着信封厚厚的，看起来这段时间肯定是店铺分红不少。另一封信则是来自清凌渡。
小七又搬进来一个箱子，“雪出姐姐，还有个箱子哦。”
几人纷纷看信，小鹿看了徐彦从的，他在信中说江城新来的官很清明，慈心堂也得到了管理，每月公开费用支出，周家后来被抓了，听说是翻出了很多旧事，都被判了刑，还没收了家产。小鹿高兴的握拳：“太好了，坏人终于得到了报应。”
冯雪出看着她幼稚的样子，心忍不住变得柔软，江城之事明明才一年多，可就仿佛已经过了很久，记忆里很多细节都变得模糊。
她捏了下小鹿如今圆圆的脸蛋，肉肉软软弹弹的手感让她心情愉悦：“我听爹爹说，杜伯父得到圣人赏识，如今在扬州为官，杜家大哥今年也都榜上有名，你的家人都很好。”
云娘在信里没有写很多，只是说了她现在每天忙的厉害，有许多人找她作画，又寻人的，但更多的是让她给自己画那些人以前的相貌。
还有清凌渡的方家姑娘来过，在凤凰山共同建了一个绣坊，山民也多了份收入。她还提到有个姓陆的年轻公子来凤凰山，好像是打听小鹿的情况，不过李云娘并没有透露任何信息，但是那公子仍是留下一枚平安符。小鹿摩挲着平安符，心中怀念，“那肯定是我二哥，他最是心思缜密。他们还想着我。”
冯雪出点头，“当然，他们是你的兄长，肯定是想着你的。只要你平安，终有一天你们会再见的。”
李云娘在信中还带了些银票，是这段时间的分红。方家的信就写的多了，本来她们从一开始知道冯雪出的身份，面对失而复得的表妹、表侄女，还要假装不认识，他们是既兴奋，又担心自己演技不过关露馅，可这种事，实在是有意思也很有挑战。
不过没想到冯雪出虽然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但性情反而更加洒脱不羁，胆子更是大极了。就他们遇险之时的稳重、果断和机敏，让方家姑侄重新对冯雪出产生了认同，她很厉害，有情有义，即便不是安星辰，也值得交。
“方砚还在信里说，绣坊建的很好，那几家人也都安置下来了，都在绣坊里做事，如今生活很安稳。方斐又出游了，她设计的衣服如今可是一件难求。如今她爹娘再也不担心她是否嫁人了。”
小鹿衷心感叹：“真好，大家的日子仿佛都在再变好。”
徐玄策难得认同：“他们都是脚踏实地心有希望的人，只要认真生活，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
箱子也是来自清凌渡，里面是方斐为黎昭昭、小鹿和徐玄策设计的衣服，还有饰品，再就是一些小玩意和两本制衣和织布技巧的书。著书人都是方斐。
“方小姑姑竟然出书了，”
黎昭昭有点意外，“比我还早，不行，我也要开始写。” 她也开始变得幼稚。
冯雪出和小鹿甚至连徐玄策都看向她，“我当然要写书啦，你们知道的，这些年我研究算术、天文都颇有心得，肯定是要写下来的。我祖父说了，著书立说，从来只看才华，而非以性别论。”其他三人都纷纷点头。
雪山之巅，寒风呼啸，五六个小黑点在雪地里，远看就试试一个个圆滚滚的肥兔子。白日得知极北之地有极光，这种天生异象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就连安将军和安夫人听闻，都决定要和冯雪出她们一同前往观看。
虽身居高位，可再冯雪出面前，他们就是天底下最寻常的父母，只是想多和女儿有些共同的回忆，但是绝对不过多干预女儿的生活。因此，安将军夫妇在山脚，毕竟年纪大，白日里还有很多事情处理，不能过多久留。黎昭昭则是打算带着冯雪出等人，要多看几天。
冯雪出只听师父提到过极光，即便是上辈子，她也从未亲眼见过，这种美景，岂能错过呢。众人就在雪地上，仰头观看者美丽得劲光。寒风掠过旷野，四周寂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抬头望向天空，起初只是几缕淡淡的绿光，像被风吹散的薄纱，若有若无地浮现在北极星旁。突然，那光芒开始流动、凝聚，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转瞬间化作一条绚丽的丝带，横贯整个天际——翠绿、紫红、幽蓝交织在一起，如液态的彩虹倾泻而下。
光带骤然膨胀，化作起伏的波浪，在头顶翻滚、旋转，时而如瀑布垂落，时而如火焰升腾。某一刻，它分裂成无数射线，像神灵的琴弦被拨动，在夜空中震颤出无声的旋律。星光在极光的辉映下黯然失色，而雪原与远山却被镀上一层幻异的微光，天地间只剩下这流动的色彩，仿佛置身于宇宙的梦境。
最后，光芒渐渐淡去，像退潮般缩回地平线，只留下几丝余韵如烟如雾。黑暗中，她们仍屏息凝望，心中的震撼久久挥之不去。
“如梦似幻，如梦似幻啊。”
小鹿喃喃自语，随即紧紧抱住黎昭昭，“昭昭姐，我真的佩服你！”
天文，对于多数世人来说是一个多么要神秘遥远的学问，即便是小鹿出自官宦人家，家人也都是多以诗书为主，可昭昭姐，她竟然能耐得住寂寞、艰苦，在雪山上观察数夜，只为观看极光。
她还精通算术，即便是不能向名师学习，为世人所不理解，可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梦想，自学也能有所成就。
小鹿觉得自己对接下来想做的事，有了更多的勇气。
曾经她也因为自己不是真正的男儿身而自卑，甚至以子行身份受到追捧时，她都恍惚忘记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自江州一事后，她觉得自己顺风顺水的人生急转直下，前途茫然，可这其中经历的人和事，都足以颠覆她曾经的认知。
女子，又如何？
女子一样可以读书。可如黎昭昭那样，精通天文和算术，才能赏的如极光这般如此绚丽之景。
女子也可如雪出姐姐一样，肆意张扬，武功高强，想做什么做什么，即便是身无分文，亦可以通过自己的头脑手脚挣钱，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女子，长大后的出路不一定是嫁人，要想过上更好的生活，也不一定要依附家人、父亲和夫君。
凤凰山的云娘姐姐，不就是凭借自己的画技，有了立足之本。清凌渡的方家小姑姑，会设计会制衣，即便是她身体柔弱，可以就用头脑和双手，建立自己的制衣坊。
就连那金矿管事之女朱满谷，在她骄横的性子底下，也是她有眼光，懂管理，听说朱老爹非常看中她。里正婆婆最初能成为里正或许是机缘巧合，但她近十年做了那么多实事，十里八乡无不信服，那可是她凭借自身的能力获得的。
这么多鲜活的榜样在身边，她为何就不能成为其中之一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