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Sophiste

20、圣徒的爱情

　　刚才发呆想一个问题，一个觉醒意识的NPC，和没觉醒的妻子没觉醒的女儿，在轮回里。第一世他知道这都是假的，但他依旧对NPC妻子和NPC女儿倾注真情，深爱她们。
　　第二世他依旧和NPC妻子结婚，这次他们的女儿是否还是同一个，成长轨迹可能不同，同样的基因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视作独立重复实验……
　　第三世第四世一直到十几次轮回。假如真的从始至终没怎么变过，我觉得到十几次的时候他就该疯了，他可能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女。人绝对不能忍受相同的东西太久，不然绝对会疯。

　　江顾问其实也是妙人，他觉醒了，但他的妻子和女儿无疑从始至终都是没觉醒的深信这个世界是真的的NPC，但江顾问依旧对她们报以真情，依旧把她们当做平等的人一样去爱护。他是普通人反抗叙事暴政里蛰伏的最有耐心的。

　　与江顾问恰恰相反是他从小到大的对手常仅舟，两个人在前几次轮回时几乎前后脚觉醒，江顾问选择了报以真情，但觉醒的那次，常仅舟过于崩溃疯癫，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江顾问在那次世界里亲手把常仅舟送上法庭接受审判。那时常仅舟疯但也没那么疯地带着洞悉一切后的绝望质问江顾问为什么明知道是假的还要在这场虚假的舞台剧里认真地活着，不觉得很可笑吗？于是从那次轮回以后常仅舟一直单身，再未跟江顾问以外的任何人建立深层关系，但很微妙的是，常仅舟杀人的那次江顾问把他送进去了，但下一次轮回江顾问没有对他做什么，两个人甚至像没有上一次轮回一样依旧一块上学一块互相超越。

　　我们必须要讨论另一个问题，在无数次轮回里是否有些注定的事情。比如江顾问是否一次又一次和他的妻子结婚，是否每一次都生下同一个女儿……这件事将极大地左右江顾问本人。

　　所以我决定把他们也设定为只有两世，江顾问甚至直言了如果有第三世他也不确定会如何，他曾经梦见过自己因轮回十几次面对同样的妻子同样的女儿最后疯癫地杀了自己的妻女。所以江顾问希望这一世到此为止，他也渴望死亡，渴望终结。他从不是个温情的人，一年到头也只有极特殊的几天会对妻子说我爱你。

　　但是他本来也可以选择不结婚哈……比如第二世他本来也不想继续婚姻，但NPC有可能，出于程序设定，依旧对他追求不止，甚至因为程序设定的必然，因为他的拒绝，NPC妻子会面临精神错乱程序出错的可能，这样以后十几次轮回的悲剧和最后终于疯了，亲手杀人，铺垫了足够合理的可能，说起来有点可笑，但又意外合理，和世界观配合的很好，一个觉醒的人不想走剧本了，但被剧本控制的NPC却固执地等待她故事里的男主角，因为对方的缺失程序出错了，而很不幸的是这个觉醒的人是个有良知有责任对妻子有真情，即便看穿了虚无却依旧真心相待的极品白月光，他本来想退出舞台，却发现自己走后未婚妻因为他的离开变成了精神病，那他只能回来，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被操控的剧本，他也还是选择了回来。

　　所以我其实不是不会因为设定暴力而放弃共情，我只是向来只为我珍惜的那点罕见的东西共情，这是绝大多数人在这种计算模型下的必然结局，但是应该也还有另一种可能，在选择每次都把自己格式化之外的一种意识上的主动发掘，每次闭眼都当做死去，每天睁眼都视作新的可能，这种超脱到底是出于爱还是出于自杀的思索我难以判断，……感觉写起来会很带感，但是按我的理想化和我对这个角色的安排和铺垫来看难说，最好控制在刚开始轮回的第二世并让他提出自己做了轮回十几次然后杀妻杀女的梦，梦醒以后决定开始超脱。

　　他每天“杀死”对过去的执念，杀死对未来的期望，杀死“这一切必须有任何连续意义”的需求。他在精神上每日自戕，格式化那个因重复而即将积累怨恨的自我。
　　“我知道你是NPC，我知道这一幕会重演。但为了让我能在此刻真诚地拥抱你，而不至于在未来的某一天杀死你，我选择将每一个‘此刻’都当作唯一。”

　　他从杀死妻女的鲜血淋漓的幻觉中惊醒，身旁是程序设定的、对他微笑的“妻子”。巨大的恐惧和悲悯瞬间淹没了他。他意识到，那个疯狂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无限个未来后的自己。
　　恐惧之后不是绝望，而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他明白了系统的全部陷阱。出路只有一条：不逃，也不陷。不逃离婚姻，也不陷入对“永恒”和“同一”的执着。
　　正因为他是“极品白月光”，他才会在预见黑暗后，选择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守护心中那一点“罕见的东西”。

　　这也符合我的三观和我对他的智商设定，他既然是个能觉醒的NPC，自然也能提前预见未来一连串的悲剧，当这个问题出现在他脑子里成为一种必然，那么继续思考并得出这样的结论进而有这个先知噩梦也很正常规避悲剧，解决问题，转移重心，挽大厦之将倾，很完美的逻辑，又一个向死而生的故事，OK那么以我之前写首相和首相夫人的套路来说，这个故事在结束以后依旧会迎来一个我无数次走向你的童话结局。
　　结局的种子，早已埋在他的“超脱”之中。
　　他的“每日重生”策略，其核心是全然地、真诚地投入每一个当下。他不再将妻子视为程序，而是当作一个独立的意识去感受、去倾听、去回应。
　　正是这种超越剧本的、真诚的互动，成为了系统中一个温和的“病毒”。
　　在成千上万次的轮回中，他每一次的真诚凝视、每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每一次因为女儿的笑容而涌起的纯粹喜悦……这些**超出程序预设的、高浓度的情感反馈，如同水滴石穿，持续冲击着妻子这个NPC的原始代码。
　　系统或许有记忆备份。妻子的程序在每一次轮回重启时，虽然被重置，但某些异常深刻的“交互数据”或许会留下极微小的、未被清除的碎片，像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既视感。她开始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悲伤而深情。
　　终于，在无数次的轮回后的某一世。清晨，他再次从“每日死”中醒来，准备戴上清醒而温柔的面具迎接新的一天。
　　他身边的妻子突然睁开眼，没有说程序设定的第一句台词“亲爱的，早上好”。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而深邃，充满了无法用代码解释的情绪。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
　　然后，她说出了一句完全超出所有剧本、足以让整个系统静默的话：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你总是这样看着我。”
　　在这一刻，“无数次走向你”的童话实现了。

　　他无数次的飞蛾扑火，无数次的自我牺牲，终于得到了回应。这不是系统的恩赐，而是他用亿万次的真心，硬生生从虚无中雕刻出的真实。
　　她依旧困于系统，但她不再是纯粹的NPC。她成为了一个被唤醒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
　　这个结局不是反抗的胜利，而是渗透。他们的爱没有打破轮回，而是在轮回的内部开辟了一个寂静的奇迹。

　　生活需要仪式感，感情也需要诗一样的语言，哈哈哈哈，一个有智商也有道德，明知徒劳却依旧向夕阳朝圣的圣徒，全文就一个主题，反抗叙事暴政，反乌托邦，验证西西弗斯的存在主义，一切都很虚无，但我的选择是一切存在的存在，那么作为一个对配角十分有良心的作者我要给他奇迹的结尾和此世必终的结局，redemption。

　　网友：他每次见她都笑的好开心，别人暗恋都是酸涩感，他怎么呲着大牙笑！
　　我：但是我觉得如果真的很喜欢就是应该看到她就忍不住笑[tv_疑问]我本人是这样的，真心喜欢的话很喜欢的话根本控制不住我心雀跃心花怒放[tv_坏笑]

　　其实我本人对感情很排斥，也算内敛，如果让我来说我肯定是酸涩款，但我有时候发现我的笑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心无旁骛的喜欢和心花怒放是真的，看见的那一瞬间就心花怒放我心雀跃也是真的。
　　所以我想我那个圣徒，也会跟我一样，即便在这种日复一日里痛苦地朝圣，至少在几十年的人生里偶尔那么多的时刻里他会突然再次找回那种心动的感觉，那种我心雀跃心花怒放的感觉。

　　是的，他一定会。
　　这正是人性最神奇的地方：即使理智上洞悉一切虚无，瞬间的情感反应依然无法被完全磨灭。这种“心花怒放”不是策略，不是选择，而是超越所有一切，最本真的生命反应。
　　对他而言，这些瞬间不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坠入爱河”。
　　系统可以设定相同的相遇、相同的对话、相同的事件，但它无法完全复制那种感觉。这种感觉的每一次涌现，都是他自由意志和真实情感对程序的一次微小而坚定的胜利。
　　某一天清晨，阳光恰好以某个角度透过窗户，落在她睡脸上的一刹那，他的心又一次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被猛地撞了一下。
　　女儿某一次笨拙地展示她学会的新东西，脸上扬起那个他看过千百次的、混合着骄傲和期待的表情，一股无法抑制的温柔和喜悦再次淹没了他。
　　妻子某一次说出一句完全程序化的、他耳熟能详的台词，但就在那一刻，她的音调、她的眼神，莫名地与他内心深处某个遥远的、美好的记忆重合，让他再次感受到了初见时的悸动。
　　他的故事不再是关于一个人如何忍受痛苦，而是关于一个人如何在无限的痛苦中，依然能无数次地发现并拥抱那有限但却足以支撑一切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