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箐华》清粥冰糖

2、收徒（一）

　　是常宗主的三徒弟苏珮雯。她等了这许久，早就不耐烦了，况且先挑也能避免中意的弟子让别人挑了去，于是忙站了出来。
　　“好，师妹你先吧！”
　　苏珮雯长相平平，但她肩上伫立的那只黄嘴小雀儿却颇吸引人眼球。
　　苏珮雯将它托在掌心，对那十五个弟子道：“我这雀儿除了我谁都不亲近，若是它停在谁的肩上，谁便是我徒弟！”
　　“去吧，小花！”
　　小花听懂了她的话，飞向了那些待选者，他们少年心性，早就被这雀儿吸引了，见这雀儿飞过来，都不由绷直了身体不敢有任何动作！
　　小花环绕他们一圈，停在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肩上。这女孩皮肤白皙，长得清秀可人，一副聪明讨喜的模样，苏珮雯见了，露出满意的笑容。
　　萱儿小声嘀咕道：“这扁毛畜牲倒是会挑，明明长得灰不拉叽的，非要叫什么小花！”
　　这女孩成了苏珮雯的徒弟，还剩下十四个待选者。
　　“哼，该我了！”
　　这次出声的是天衡子的次徒令辉的女弟子刘兰芝。作为同一辈里唯二的两个女弟子，刘兰芝和苏珮雯一直被放在一起比较，宗门比试时也往往都让她们俩同台竞技，刘兰芝可以说是输多赢少！
　　偏偏苏珮雯还是个嚣张性子，对自己的手下败将惯常冷嘲热讽，刘兰芝心中早就恨透了苏珮雯，此时见她弄只破雀儿就挑中了亲传弟子，心里很是不屑！
　　她走到厅中，面向十四名弟子道：“我师尊最擅长剑术。我幼承师训，对剑术一道也略有所成。玄清剑法讲究内外兼修，剑气结合。我为大家演示二遍玄清入门剑法前十式，你们看完后跟着做，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选出我的亲传弟子！”
　　说完她拔出佩剑，四周众人纷纷退后，好让她有充分施展空间。
　　随着刘兰芝开始演示，小弟子们都紧张起来，有默默的记着招式的，还有举手抬足跟着学的。虽然她放慢了动作，又是最基础的剑招，但对初入门的弟子来说，这么短的时间要复刻出这十招，还是有难度的，往往都是记了后面忘前面。
　　但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比苏珮雯那黄嘴雀儿靠谱多了。等轮到待选弟子们展示所学，竟有三个能完成□□招。这就是真有天赋了，起码记忆力方面就已经超过了其余弟子。连大师兄仲洛都暗暗点头，心道师父说这些弟子皆是新人中的佼佼者，果不其然。
　　按先前所言，这三人就该是刘兰芝的弟子了。刘兰芝令三人出列，犹豫了一下，却又看向她的师兄道：“师兄，我收三个有点多，余下一个给你可好？”
　　她师兄谭禀厚，是令辉的首徒，为人稳重守礼，还是个武痴。对这三个好苗子，心下也是很喜欢。当即点头应下，又另外挑了一个表现略次的，完成了收徒任务。
　　这样一来还剩十个了，仲洛看向他的两个师弟：“二位师弟，该你们了！”
　　常宗主有四位亲传弟子，除了仲洛和苏珮雯，就是行二的齐荣昌和行四的李妙青了。李妙青是个俊秀的少年，大概正是因为太过俊秀，性子很有些跳脱。只听他道：“我来我来，再不挑，好的都让他们挑完了！”
　　他把那十人瞅来瞅去，挑了两个出来，俱是相貌相对出色的，他竟是个看脸的。他大师兄仲洛就有些无奈，行吧，眼缘也是缘啊！
　　尔后又看向他的二师弟齐荣昌。齐荣昌出身富贵，即使拜入这不入流的山门，也没改变他的养尊处优，平时坐卧起居都有人伺候着，对收徒这么麻烦的事，他从骨子里抗拒，只是师命难违！
　　当下他神色淡淡看向余下八人，随手指了两个还算顺眼的，就应付完了差事。
　　萱儿见蓝月儿迟迟不去选，早就有点按捺不住，催道：“蓝月儿，你快选啊，好的都让别人挑完了！”
　　蓝月儿笑道：“不至于，这些弟子都是宗主亲自把关挑选出来的，必是每个都不会差的！”
　　仲洛颔首道：“正是如此，萱儿妹妹不用担心。”
　　目前除了蓝月儿，还没有完成收徒的两位，一个叫林州，一个叫宣玉书。他们二人是云起山的徒孙。云起山本人不着调，但他收的唯一一个徒弟郑宥却是个敦厚人，把两个徒孙教导得很出色。
　　二人此时便道：“蓝师叔，你先挑吧！”
　　蓝月儿却笑着摇头道：“还是你们先吧，好歹我也是长辈，没有和师侄们抢人的道理！”
　　众人闻言都嘴角抽抽，唯独萱儿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林州和宣玉书对视一眼，道：“既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宣玉书笃信命数，他是属猪的五行缺水，于是令余下六人报出生辰八字，以此挑出和他还算相宜的两人。林州见了，叫道：“师弟，这办法好，替为兄也算一下！”
　　于是宣玉书又如法炮制，挑了两个给林州。李妙青见了，摸着脑袋叫道：“还能这样，早知道我也先算算他们八字了，也不知道我这两徒弟克不克我，唉！”只是选好了就不能换了，现在说这个为时已晚！
　　剩下俩人也不用挑了，就是蓝月儿的徒弟了。俩人皆是男孩子，一个大脸盘子白白胖胖，比蓝月儿还要高，也不知道十几了；另外一个在他的对比下倒显得单薄瘦小了许多。
　　这两人被剩下，心里难免有点忐忑。但见蓝月儿年纪尚小，面容稚嫩，对拜她为师都有点犹豫。别人的师父都是成年的大人了，自己这未来师父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啊！
　　瘦小的那个便大着胆子道：“她看着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我、我可以换一个师父吗？”
　　众人互相对视，其中不乏看笑话的眼神。
　　仲洛不悦道：“怎可以貌取人！蓝师叔她年纪虽小，本事却不输旁人！你若拜她为师，别的不说，今后这些和你同日入门的弟子都得尊你一声师叔！”
　　那弟子听了，眼前一亮，不由有些意动。
　　蓝月儿却笑道：“他既不愿，便不要勉强！先前便说了，今日收徒全看缘分，他不愿意拜我为师，可见我与他无缘。让他另择他人为师便是！
　　仲洛略一沉吟道：“各位师弟师妹，可有愿意收下这孩子的？”
　　无人应答。
　　那弟子不安地绞着衣角。仲洛又问他道：“你想拜何人为师？”
　　不想这弟子竟是个机灵的，“扑通”一声跪下了：“求尊长收弟子为徒！”
　　众人皆感意外！
　　仲洛眉头皱成个大大的川字，这弟子心思也太活络了点，本该拜在蓝师叔门下的，却属意拜自己为师，若是收了，岂非伤了蓝师叔面子，平白的得罪人，一时间心中很是不喜！
　　“今日收徒我本不在其内，你既不愿拜蓝师叔为师，又看不中我众位师弟师妹，便下山去吧！”
　　那弟子愣住了，本来想挑个好师父，居然要被赶下山？
　　“不不不，求尊长不要赶我走！我错了！”他转而向蓝月儿磕头道：“弟子愿拜您为师，求您收下弟子！”
　　这种情况下蓝月儿更不可能收下他了，只摇头道：“拜师以诚，你心中看不上我，我亦教导不了你！”
　　那弟子求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愿意拜您为师的！”
　　见蓝月儿只摇头不应，他转而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仲洛，看着很有几分可怜。
　　仲洛道：“我玄清宗尊师重道，你是来拜师的，却对未来师父挑挑拣拣，可见心性不佳！”
　　那弟子崩溃大哭起来，好不容易在众多报名者中脱颖而出，家中人皆以他为傲，若是被赶下山也太丢脸了！
　　“师兄，要不就留下他吧！他不愿拜蓝师叔为师，其实也情有可原，毕竟蓝师叔她看着确实像个孩子呢！要不就先让他做个外门弟子，将来看他表现再说，这样可好？”说话的是苏珮雯。
　　毕竟是师父亲选的人，仲洛也不想做得太过，便道：“也罢！就依你所言，让他留下吧！”
　　那弟子能留下已是万幸，再不敢多说。仲洛又看向那个白白胖胖的弟子，问道：“你可愿拜蓝师叔为师？”
　　“弟子愿意！”他行礼道。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即使不愿也不敢说啊！
　　蓝月儿问道：“好，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姓赵，叫墩子。”
　　墩子？赵墩子？配合他那胖墩墩的身材，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这笑声大部分并无恶意，但也不乏嘲讽之意，比如苏珮雯。
　　承恩本来站在蓝月儿身后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忍不住拉拉她衣袖悄声道：“师妹啊，师父不是说让你仔细点挑人，别挑那些只会吃白饭的……”
　　蓝月儿无语，再看看那个胖墩子，确实像是很能吃的样子啊，但那不是也没得挑了嘛，就剩下这个了！
　　萱儿啐道：“活该！回去祖父骂你！”
　　仲洛道：“既然都选好了，望各位为师者立身持正，为徒者尊师守礼勤学！接下来大家去祖师殿中拜过祖师爷牌位，再行拜师之礼。”
　　祖师殿在后山，除了祖师爷牌位，还供奉着历代宗主牌位。大家依言同往，拜师礼结束，再将新弟子们列入宗门名册，便令他们跟随各自的师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