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11.觞 ...
-
也许所有的醉酒都会以一个理由开始,而醉酒之后的胡闹便不再需要任何理由。
“兄弟们,余兴节目开始——我,咪西咪西,今日要挑战虞大师座!”米奇挥着手大声宣布。
篝火边的官兵笑着起哄,桌子边的官员们有点面面相觑。米奇突然抛出了手中的空酒瓶,利索地拔枪射击,酒瓶在半空“哗啦”碎裂开,米奇摆酷地吹了吹枪口,回身向冷着脸的虞啸卿笑道,“听说虞师在去年美军基地的射击大赛上可是出尽风头,威震江岸三军!可惜咪西和兄弟们无缘得见,今日又逢佳节,虞师座能让我们领教一下吗?”
他的眼光扫过龙文章,又落回虞啸卿不自觉间攥住青竹杖的手,笑道,“不过虞兄身上有伤,你我直接对局难免不公,这样吧,双方各派三人代表你我出战怎样?”
“我陪你玩。”虞啸卿话一出口,龙文章又一次打翻了酒罐,孟烦了这一次掉了筷子。
“哈,好极了!”米奇冒出了一句英语,挥着手,大声点了几个名字。一个上尉和两个中尉从篝火边跑了过来。
“宣布规则,以酒瓶为靶,一队掷靶一队射击,两队轮流,不分掷靶手法,也不论枪械种类,击碎酒瓶数多的为胜方。”米奇嚷嚷完又笑吟吟看住了虞啸卿,“虞兄,你的人呢?”
“师座,我上!”李冰已经站了出来,接着却是几秒冷场,米奇抄手盯住了龙文章,龙文章仰头喝干酒罐的酒,站了起来。米奇做了一个恭迎的动作,笑道,“还差一位。”
虞啸卿微微僵住了身体,把眼光投向埋头吃着盘中食物的张立宪,后者却仿佛身处另一世界,不闻不问。孟烦了的倒肘砸在张立宪的手臂上。
虞啸卿移开目光,在他扶着竹杖站起的一瞬,张立宪也站了起来,两个人撞在一起的视线莫名僵滞了片刻。
“好了,人齐了!”米奇“啪啪”拍着手,冲散了那无形寒气,向虞啸卿笑道,“既是比赛,就得有奖有罚——虞兄,既然他们是代表你我,那么赢了的奖算他们的,输了的罚算我们的怎样?”
“没问题。”虞啸卿坐回了椅子。孟烦了盯着神采飞扬的米奇,莫名觉得这家伙和他家团长是一路货色,区别只是一个是原装中国土货,一个是进口水货。
“兄弟们听清楚了,赢了的赏好酒,你们丢比赛我和虞师座就丢老脸!”他跑到虞啸卿身边,眨巴着眼睛笑道,“今儿来点刺激的,虞兄,赌你我身上的家当怎样?”
“唔?”虞啸卿怔了怔。
“虞家军的兄弟们听清楚了——你们今儿可是为你家师座的荣誉而战,你们输了,我就脱你家师座的衣服,输一轮脱一件,脱光为止!”他肆无忌惮的兴奋叫嚣让营地一瞬安静后砸锅般炸开,虞师这边是哗然,独立团那边是哄笑,明显这游戏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当然,反之我也一样——兄弟们,你们不拿出看家本事,让老子着凉感冒的话,老子记他一辈子黑账!”米奇得意地嚷嚷完,又转身挽住了虞啸卿肩头,“虞兄,要不要作下战前动员?”
虞啸卿眼光扫过已经惊怔成一溜冻蚂蚱的参赛三人,无奈撇开脸,向米奇闷声道,“不管输赢,老子记你一辈子黑账。”
“哈,我正巴不得你记我一辈子!”米奇笑着直起身,“开始吧!”
第一轮,各三十个瓶子,虞师打碎了十六个,独立团十七个。这结果让全场目光都不自觉投向了虞啸卿。
“哈,虞兄,你的人不错,可就神经绷得太紧——不像我家那群混球,他们可真不在乎把我扒光——而你的兄弟们简直太在乎了!”米奇执着酒瓶,小狗般半趴在桌上,笑眯眯看着虞啸卿,“要我效劳吗?虞兄。”
虞啸卿看看呆怔望着他的龙张李三人,三人表情难得一致地尴尬而诡异。虞啸卿抬了抬嘴角,脱掉了风衣。
“好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啰——下一轮!”米奇似乎别有用心地笑着吆喝,飘乎乎目光有意无意扫过龙文章的脸。
接下来的几轮比赛,只有龙文章一次走神使得虞队输掉一轮,米奇已经脱得上身赤膊,终于在他开始输裤子前,唐基制止了已经不太有体统的疯闹,强行解散了游戏现场。
“虞兄,咪西今日可算见识你的虞家军了,我嫉妒你……咱们下次再玩!”米奇嚷嚷着被部下簇拥着走开。虞啸卿穿着衬衣坐在桌子前,面前已经是一堆土酒洋酒瓶。李冰拿来了军装外套和风衣,唐基吩咐送虞啸卿回宿舍时,虞啸卿却抬眸看住了龙文章。
虞啸卿很少喝醉,不止因为他酒量甚海,而且因为他很少喝酒,所以没人知道虞啸卿会喝醉。龙文章从不知道一个人能醉得那么安静。
所以当虞啸卿向他伸出手时,他只是稍觉诧异地扶住了那明显高于平时体温的身体。虞啸卿的手挽住他的腰,头微微靠在他的肩头,把他当做手杖般,身体重量几乎全部倚靠向他。
龙文章一路扶抱着虞啸卿回到师部宿舍,退散警卫,把虞啸卿扶到床边坐下时,一直不发一语的虞啸卿却突然异常清晰地道,“我要洗澡。”
“行了,太晚了,明天再洗,休息吧。”龙文章弯腰帮他脱鞋。
“洗澡……”虞啸卿却揪着他的衣领,努力把他的脸提起来。
“你一天不洗会死吗?”龙文章闷声苦笑,抬眼却看见平时刀锋般的眼波竟已是一江潋滟春水。
“……我要洗澡!”虞啸卿揪住了他的头发,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抬头四顾,大声叫了起来,“李冰——李冰——”
“李冰休息去了,我去叫人烧水。”龙文章无奈站起来。当他吩咐完门外的卫兵回到屋中时,虞啸卿安静坐在床沿上,正埋着头一颗颗解着纽扣。
“师座……”他确信虞啸卿是醉了,可是不知道一个人能醉得这般若无其事。
虞啸卿抬头看他,那是一种认真的凝视。但他发现那眸子中没有内容,曾经充溢于那泓寒波中暴戾的温和的亘古不变的或一瞬即逝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只是能映出人影的镜子,那水波中有龙文章的面容,却没有了虞啸卿的影子。
虞啸卿的手突然抓住他的皮带,就着那把他带向怀里的力度,两人倒在了狭窄的行军床上。
2009-10-16/18:36
池塘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