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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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奔走数日，方才缓解天地崩塌之劫。
而昔日盛景不再，三神与钟鼓与黑龙的争斗致使人界生灵涂炭，几近毁灭。此事传入朝旭殿，伏羲震怒。
重明台上，身置重重阵法中的琴仙不再从容沉静，双膝跪地，垂首看不到表情。相距不远处被迫化为人形的孽龙死死盯着他，金眸中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伏羲很高兴看到如此场面。
一旁祝融共工难辞其咎，正陈述罪行，伏羲听多便腻得很，抬手制止。众神仙屏息分立两旁，都想亲眼目睹这场制裁的结果。“无需多言，本神只问，惹得钟鼓震怒的原由，到底是何人所为？”
祝融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是我一时疏忽，琴乐止而钟鼓醒，方知遭受欺骗，遂大怒斗予父亲、共工大人。”
太子长琴开口应道，如此出人意料的答复，让伏羲不禁眯起眼：“你身侧的孽龙，可是乐止之因？”
“……与他无关。”
众神哗然，祝融亦情急之下欲道出实情，不料被共工制止。太子长琴缓缓抬首，目不斜视迎上伏羲锋芒毕露的目光。“一切全因我而起，望请饶恕父亲与共工大人……以及作乱黑龙。”
“太子长琴！”
已经有……是了，千百年没听过这声呼唤。
足矣。
“请伏羲大人降罪！”坚定不移，铿锵有力。
罪行承认的坦坦然然，伏羲忽然好可怜太子长琴。他当然知道孽龙是何许人也，好个心甘情愿，“既已认罪，本神便不过多追究。此劫之幸乃天地尤在，就责令太子长琴剥去仙骨，贬为蝼蚁之辈于下界，死后挫骨扬灰，永不得轮回转世！”
金眸刺来的恨意，伏羲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话音刚落，忽然远在朝旭殿外的风铃大响，天宫数万生灵疯长，一些蔓藤甚至肆无忌惮的缠封了数座宫殿。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等众神反应过来，地面裂缝蔓延，窜出的藤条霸毫无顾忌乱窜，重明台处最为严重，众神不得不引取灵力来遏制这些疯掉的生灵，连伏羲也不例外。
据报，整个天界都被藤条覆盖，带有恶意的侵占。
能催动它们至此地步的家伙，迄今为止只有他能做到。伏羲咬牙，冷冷开口：“看来木神•句芒有话要说？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害天界狼狈不堪吧？”
“若非如此，你可会更改初衷？好久不见了，伏羲。”
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太子长琴眼前，众神祗慌乱过后才发觉，其实木神本不在天界，这不过是一个幻影，能够令神帝伏羲面色数变的幻影。
“对太子长琴的处罚，若不是出自私心，就太严重了些。在本神看来，你们这些神仙不过跑跑路疏通疏通多年不联络的关系，真正复兴大地生灵的苦累活儿，还是木森境的职责吧？何以重责一来，都缄默不语、装傻充愣了呢？”
幻影句芒回头看看惊诧不已的太子长琴和作乱黑龙，又道：“许久不见，都以为本神死透了对吗？都以为这制衡天地五行的木神永世长眠，就可对本神的生灵大放厥词、毫无尊重敬畏之心？曾经洪崖境的诸神，我句芒在此立誓：倘若真有那一天到来，万物归寂，日月无光，要让你们尝尝~真正死寂的滋味！”
“句芒大人！”太子长琴低声呼唤，制止句芒继续挖苦以伏羲为首的神祗。“难得首次来天界……您就不必为我求情而与伏羲大人伤和气了。”
“到底不懂啊你这孩子……”
“……”
句芒笑笑，千年不变的俊颜此刻看来有如坚冰般冷峻可怕。“伏羲，纵然太子长琴难辞其咎，但不致挫骨扬灰不得轮回这般决绝。本神可用一载光阴换取轻恕，与尔约定，人界一载之内，必复原大地生机如从前八成，如何？”
面对句芒的杀手锏，伏羲略微惊讶，灵力衰退致使幻影都不得清晰，却还能为一介罪人不遗余力，倒是何故？太子长琴动弹不得，惟有劝阻：“不可啊句芒大人！您已经再无多余灵力可——”
“本神心意已决。”
“……”
纵使伏羲高高在上，句芒毫无悔改之意。少顷，只见伏羲瞧着自己不吭声，句芒竟苦笑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伏羲？”
唯独少数神祗依稀记得，逐鹿大战前，句芒与伏羲交情匪浅，何时针锋相对的，全无印象。一个唯吾独尊统辖众神，一个渐行渐远自在逍遥，在时间洪流中，昔日往事渐渐湮没。
我们，已经到了难以沟通的地步了吗，伏羲？
我们，已经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刻了，句芒。
似乎回应苦楚笑容般的，伏羲竟也扯扯嘴角，难得一见的感叹：“我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洪崖与木森之别，天与地之差，都无所谓……而今生与来世，哼，我绝不后悔答应你的要求——你错在先。”
“呵…荣幸之至。”
不肯原谅，宁可沉眠也不肯待见我？伏羲回敬不屑的冷哼，忽而扬声道：“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仙人太子长琴，与不周山行止无端，招致弥天大祸，天柱崩塌，生灵涂炭，三界旷日奔走，终平劫难！”
“责令火神祝融、水神共工前往东海归墟思过千年！而太子长琴……”凝滞在木神脸上的视线挪到罪人身后，金眸透出的恨意毫不避讳，倒使伏羲忽然来了兴致，先前的不快统统消散。“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世不得为仙，轮回之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伏羲——！”
无形之力遏制孽龙的咆哮，后者重重摔在地上。
“至于汝名悭臾的应龙，实属罕见，就此废掉千年修行委实可惜，待下界的赤水女子献回天界后，汝即为天界战龙，从属赤水女子献，永失自由，至死方休。”
收回目光，却发现原来幻象早已消失。何苦啊句芒。伏羲走下高台，与悭臾擦肩而过，横眼看他咬牙切齿。“罪身即刻投入往生隧道，不得怠慢。赤水女子献还需一些时日方才归来，期间孽龙悭臾暂居天界东方【瞿林境•丹华殿】。”
“等……”
层层枷锁未曾剔除，悭臾不得自由，只能任天将强行拉起准备押下去，可他怎肯顺从，不停聚力妄图挣脱束缚，并不忘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太子长琴！”
身为天界战龙也好，永世不得自由也罢，为何适逢一见，就即将分别？吾宁可同你被贬下凡，宁可卸去一身修行，只要时刻相伴，天涯海角也无怨无悔！
“为什么你不肯看我一眼？我是悭臾，榣山的悭臾啊！”
太古之约……不复践言……
永世不得为仙，永世难续前缘，也许……命该如此。
悭臾本想上前阻拦，不料后颈吃痛，眼前一瞬浸入黑暗。最后留下太子长琴半边俊颜，似是道别。
吾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