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之心》不见七月

17、月下

　　? 夜静的这般祥和，只是在元歌出现的片刻，才泛起点点风波。

　　??“带你去个地方。”元歌将西施搂在怀中说到。

　　??“师兄……”

　　??还未察觉，两人的身体已然悬空。西施静听着近在咫尺的气息声，仰头默看向元歌。

　　??这一幕好生熟悉，就如同回到他们真正相识的那个夜晚。

　　??同样的人，不一样的故事。

　　??心中那根弦骤然被扯痛，此时此刻，西施突然意识到元歌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一位，与众不同，唯一的，特别的人。

　　??明明过往的一切如今都涌现在西施眼前，明明自己所找寻的一切如今都已呈现，但心中那份沉重的，压抑的，难以言说的空虚感却让她有些恍惚。而在看见元歌之后，便越发难以控制。

　　??为何……

　　??为何心中有些空落落。

　　??西施只觉得思绪被一股力量阻拦，让她有些头晕。

　　??“师兄，你说遗忘是好还是不好？”西施突然问了一句，声音很快就消散在逝去的风中。

　　??没有应答。

　　??不知何时元歌已将她带到了一片宽阔的天台。西施感受到先前缚在腰间的力退散了。

　　??“向前看。”

　　??元歌微微仰头，看向她的身后。

　　??西施仍旧有些失神，没理解他的意思，不过，顺着元歌目光望去，微风荡漾，摇曳的树影斜照在他的衣襟上，在面前的暗夜中，元歌同他身后的满天星辰一同闪烁在西施眼中，熠熠生辉。

　　??她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面前是稷下的观星台。

　　??月色如织，繁星点点，冰冷的台阶似乎也有了温度。四周静谧无声，唯有风在发丝间余留下痕迹。两人都不约而同看向那片浩瀚无垠的夜空。

　　??“真美。”西施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神情落寞，但与元歌对视时，又露出了温柔的，夹杂着忧郁的目光。

　　??“我想，你所思念、所忘不掉的人永远都在。”元歌双手插着兜，靠在木栏边，西施蜷坐在他身旁的石阶上。

　　??“就如同那些繁星，照耀在天上，倒映在眼前，只要你挂念着，那么，它们就留存在你心中，永远。”元歌声音很轻，这也是他在西施面前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表情仍旧淡漠，倒让刚才那番安慰的话有些突兀。

　　??“永远都在，永远都在…”

　　??西施心中久久回荡着这句话。

　　??永远这个词，说出口，总带点虚无缥缈的感觉。

　　??从前在江南，日子虽那般平淡，但有阿爹每天为她买的糕点，有阿娘饱是爱的絮叨，时不时会和曜拌几句嘴，一起在邻家阿婶讨要糖果，生活好像如此简单，如此反复，那时，她以为这就是永远。

　　??从前那般美好，她将它遗忘后再拾起，却只留余痛苦。真相那般残忍，逃避让她一直后退。

　　??一滴泪顺着风毫无征兆地滑落，零星的记忆再次闪现在西施眼前，心跳越发加剧，她躲开了元歌目光，慌乱地起身想向身后退去。

　　??在西施动作之前，元歌一把握住了她试图逃离的手，有力而不可抗拒，一步步靠近。

　　??“向前看。”他一字一句，目光从未移开。 “我在。”

　　??西施的心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吹得零散。

　　??想起一切后，她曾独自在这暗夜徘徊了多久？只是在她即将没入黑暗的影子时，漆黑的四周突然撕开了一道口，光芒随着一人降临，将西施重新拉入阳光之中。

　　??那人的话掷地有声，“你不只有你自己。”

　　? 曾经是她带元歌穿过那片雾，现在，就换他来打破这黑夜。

　　??无需再多说什么，他懂，她也明白。

　　??西施并未说回去，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任由着晚风的抚弄。肩上搭着的蓝衣散发着淡淡幽香，西施从未觉得元歌离她这般近。

　　??“师兄。”先前的阴郁已从西施脸上消散，她展颜一笑，“我们以前会不会见过，可能是一面之缘，只不过都忘了。”

　　??初见时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与亲切，西施道不清缘由，好像只要是元歌，她总是信任的，无论何时。不过无所谓，就像此刻滑过身侧的那道风一样，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是吗？”元歌半眯着眼看向西施，思量着。或许吧，他也不知道。

　　??西施双手托着腮，掩盖着方才的泪痕，转眼又陷入到刚才的想象之中。

　　??如果以前见过师兄的话，会是什么时候？

　　??淋雨的小店里？学堂的路上？难道是上元节摔倒那次？当时许多路人都上前帮忙，可是自己当时很狼狈，脸上和身上一定都是土。

　　??想到这，西施眉头紧皱了起来。

　　??“怎么？”元歌望向她问道。

　　??“嗯…”西施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没事没事。”

　　??元歌没多问，双手撑在两旁，仰头注视着天上颗颗闪耀的星星。他突然想起了小智和他的父母，当年那个冬真冷，冷到让他也难以熬过。

　　??“师兄，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西施这句话说的很慢，目不转睛地看着元歌。

　　??很早之前，早在那次篝火会她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元歌留给西施的形象就像是江湖无所不能的大侠，性情孤傲，寡言少语，却又能对其他人施以善意的援助。但西施知道，即使是神通广大的大侠也有自己的心事，她愿意做那倾听者。

　　??元歌是很好很好的人，这点在西施心中是毋庸置疑的。大乔姐说，当你关心某个人，心疼某个人时，那就是喜欢。

　　??我？喜欢师兄…吗？西施晃了晃脑袋，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些许懵懂。

　　??回过神，她等待着元歌的回答，暗暗抑制着内心的在意。

　　??“想听？”。月光从浓云中渐渐显露，两人目光相视，元歌眼眸中深邃的夜一眼望不穿，他挑了挑眉问道。

　　??“嗯嗯。”

　　??“呆。”元歌一本正经地说。

　　??西施勉强挤出一点点笑，失落与沮丧在她脸上表现地淋漓尽致。“噢…这样呀。”

　　??她显然听进去了。

　　??是觉得我笨吗？还是不在意这个问题……

　　??“呆呆的，但勇敢，热情，善良，会在意每个人的情绪。你不像任何人。”元歌淡淡地说完，神情自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西施已埋头不再吭气，脸颊上霎时染上了绯红色的红晕，太过突然，以致最后一句话她甚至未听清。

　　??问题是她问的，但现在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元歌说地十分自然，若无其事，这本就是他内心的想法。见西施反应有些奇怪，他上前凑近了些，探探了西施额头，“感冒了？”

　　??在指尖接触地刹那，西施像只兔子似地迅速弹开，连忙起身离元歌远了些。方才低着头，她并未注意到元歌的动作。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手心的汗越发增多，西施紧咬着双唇不说话。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

　　??我得静静。

　　??气氛沉默了几秒。

　　??“师兄，我……我先回去了，明天见！”一紧张西施说话就有些结巴，再加上不敢对视，将外套放下后她跑开了。

　　??又或者说，是逃开了。

　　??嗯？元歌看着西施离开的背影有些愣神，蓝色外套上还残留着先前穿者的体温，立在原地思索了会儿，

　　??这是害羞了？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