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竹·又逢仙》木叶砂

2、诡乱

　　在怀神观内随十六师练功外，子浣也会同以前一样与柳散人一起去夜猎。
　　“这次的是只尸妖，老规矩，我在明，浣儿你在暗，夹击它！”
　　“是。”
　　那尸妖全身散发着恶臭，相貌极度恶心，手脚像是断掉后又重新缝起来的，接口处渗出些许黑泥浆。柳散人对子浣比了个手势，后冲上前去直接给了尸妖砍一剑，将它的右手割下，后子浣在它身后甩出定身符。
　　正在柳散人要将尸妖的头颅砍下之时，它那只被砍下的右手忽得蹦起，死死扒在柳散人的背上，用它那肮脏的手指抓得后背血肉模糊，柳散人在一瞬间喘不上气，后背发出阵阵刺痛，尸妖的右手从中挖出了她的灵丹，将之捏得粉碎。
　　（全身上下都没力气了……你……是你！？）
　　“唔呃呃……呃呃……呃呜呜……呜哇哇哇！嘎嘎嘎嘎哈哈！”
　　尸妖发出一阵阵尖叫，它的左手将右手捡起握着，脸上的笑奸诈阴险，用它那唯一一只眼珠子死死盯着柳散人，道：
　　“*的！老子他*终于把你们这一家子都给搞死了，你好*的大命啊！之前那个阴师差点没把老子的魂给办了，还好留了点魂在外面，要不然我怎么会找到你啊哈哈哈哈哈！*死吧！”
　　……
　　？
　　下一秒
　　尸妖就身处于黑暗之中，给它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他妈哪儿？！”
　　“……”
　　“你他妈又谁？啊？说话啊！哑巴了？！”
　　“喂，你好吵。”
　　子浣施了阴术靠在十六师的肩膀上，冷冷的望着尸妖，她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黑烟，尸妖下意识向后倒退了两步，不知怎的，它的眼珠子蔓起了黑红的血丝，逐渐将瞳仁盖住，然后……
　　“?！”
　　“啊啊啊额哇哇哇呜哇哇……！”
　　尸妖发出惨叫，随后它捂住右眼框，从缝隙中渗出汁水，从透明变为赤红，后又为污泥。它的眼珠子爆裂了，化为灰烬，从地里爬出来的阴魂想将它拉入深渊，可惜被尸妖的右手给打散了。它站起来后，对子浣吼道：
　　“死丫头我*了你他妈是什么人！？你该不是跟那个白死婆子一伙的吧！？我*你们都*吧！还老子眼睛！啊啊呀！”
　　“喂，你好吵。”
　　“……你这小鬼就会这句啊！我*！”
　　下一秒，尸妖暴起，冲上去要了结她。
　　……
　　“喂，我说了你好吵！”
　　（“就是现在……”）
　　！
　　十六师愣住了，方才还在惨叫的尸妖的身上忽得燃起了鬼火，那鬼火烧灼着它的残魂，化为灰烬……
　　她垂眸望着子浣，这只小怪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气，黄灿灿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它，直到尸妖彻底消失为止，才平静下来。
　　（“……真是个小怪物呢……好了，你做得很好，但下次还是听我的吧，不然你就会再一次被丢下的，知道吗？”）十六师揉了揉子浣的头发。
　　“……嗯。”
　　黑暗中传来一些许声响。
　　（“这里似乎还不止吾这一位客人……希望吾能同祂们相处得愉快些吧。”）
　　“接下来该怎么做，十六师？”
　　（“回去将你那个道人送到医馆去吧……还有，她的灵丹被刚才那条死狗给捏碎了，已经是个废人了……那你还要跟着她吗？”）她用手撑着下巴笑道。
　　“要！阿柳是我的亲人，我不能丢下她，就算她的灵丹碎了又怎样？她还是阿柳……由我来保护她！”
　　（“……小姑娘啊，你才九岁，连你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怎么保护她？就你这样，迟早那道人会离开哦。”）
　　“在下会尽我所能……”
　　道完之后，子浣便离开了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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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胡医馆内
　　“柳道长，你的后背受了伤，虽然已经没了性命之忧，但也有一些内伤最近还是小心点，尽量不要去夜猎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杨大夫，我会注意的。”
　　“还有……”杨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子浣出去，
　　“你的灵丹碎了……知道吗？”
　　“！等、等会儿……”柳散人低下头试着运转灵力……什么都没有。
　　“……”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柳道长？”
　　“……我要开始将裂缝撕开了，叫凌胡的百姓们都往东边去吧……让氏族的人将子浣带走，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柳散人低着头，对杨大夫道，
　　“好，我这就叫他们走……祝你好运吧。”
　　“嗯……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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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柳散人再次来到那座石窟，她身着夜行衣，走到石窟中央，裂缝封印已然松动，不，可以说是只要撬开一块石子封印即可攻破，从而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引起小范围的诡乱。
　　“……按照主子的字条——轻轻抚过浮石……应该就在这吧。”
　　裂缝周围很热，柳散人面上流着汗水，借助裂缝的微光，她找到浮石了，其上镶嵌有大量玉石，还刻着怀氏家文。
　　“怪不得主子知道这事儿，兜兜转转还是祂们的事罢了……我也没什么用了。”道完，她手抚触着浮石，“……阴阳五行，风水合一，法等四方，破！”
　　柳散人道完后，双手合十，随之而来的是浮石剧烈的震动，封印闪烁着强烈的光芒。周围的温度持续升高，她平静地看着封印被摧毁，裂缝里的死灵狂哮着，柳散人躲到隐蔽处看着这一切，她的眼神涣散，死灵携着阴气冲出石窟，过不了多久，凌胡就会沦陷，成为诡乱的牺牲品。那些仙家氏族很快就会过来平息此事。
　　“至少在我死之前，把浣儿送到怀氏那去……主子，你说祂们会来找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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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屋里
　　似乎是亡灵对诡乱的感知能力更强些，十六师在心界中与其他客人一同将子浣叫醒。
　　（“小家伙别睡了啊！快醒醒！”）
　　十六师对着她的耳朵喊道
　　【“喂，再不起来就死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一位陌生的龙女坐在她身边，冷冷地道，
　　“……怎么了？”子浣睁开眼，还有点困意，见她们如此慌张，便问道，
　　（“还怎么了，诡乱来了！快收拾收拾，到观里去！”）十六师急的直跺脚，
　　“啊啊好、好的……”
　　正要出门时，才反应过来，道：“可阿柳怎么办？”
　　（“那道人不会有事的，至于你就快点儿去观里呆着，直到那些仙家氏族过来平定诡乱就行了，到时候吾带你去找怀氏的家主，你就算是自由了。”）
　　“为何你们会这么急着要在下到怀氏去？”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那个姓柳的散修也希望你去那儿，这是她上司的指示。”】
　　“……”
　　到了怀神观里后，十六师将结界打开，将整座山与外界隔绝。
　　“老早之前在下就想问您，亡魂能施法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吾是【灵】派的，就是五大禁术的第一禁法，因为灵术太过强大了，除了吾之外修灵的人都屈指可数，且都是怀氏的后裔。灵派的阴师，即使已然失去，也只是失去□□，仍然可以施法……如今吾传你的就是【灵】修。”）
　　“可在下并非是怀氏的后裔……”
　　（“只要你去了怀氏，就有能力成为他们的亲传弟子，四舍五入也是怀氏的后裔了。”）
　　“……好。但说起来，【灵】是？”
　　（“哦哦，一块讲吧。箫花寒风绘灵六派，其后两者均为禁修，寒风成双修，花行暗杀及黑白情报，箫则分为两种，一种是如今军队里的将士，一种是已经失传了，是与灵共修的。箫只能灵可以归魂复生，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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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起诡乱，并非本意，当初柳散人听到这条命令时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主子，您是叫我把裂缝的封印解开？不是会引发诡乱吗？”
　　“……你是在违抗吾的命令吗？”
　　那人的神色很差，声音沙哑，
　　“不……不是！我只是……”
　　柳散人慌张道，
　　“……总之，做完这些，怀氏的人一定会去凌胡，到时候最好是你同她一起去岭南，任务也算是完成啦。若是逃不掉，也要让子浣出去找到怀氏的人。”
　　那人忽得笑道，很诡异，似是很痛苦。
　　“阮惜，时间到了。”
　　一位蛟龙氏族的后裔走进来对那人说道，
　　“……让我再好好看看她好吗夫君……”那人接过柳散人手上的孩童，她熟睡着，好似周围的不是战场，而是座温馨的宅院，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那人苦涩地笑着，拿布轻轻包住幼童头部的小角，她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但过不了多久，那人将幼童还给柳散人，起身走到蛟龙氏身边，道：
　　“……好，你们该走了。这卷囊给她带好，莫要丢了，知道吗，我的副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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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吗……
　　主子现在还好吗？
　　还是先不回城了吧，浣儿还在城里等我。
　　｛——好黑哦——｝
　　忽然，一段幽幽的女声传入柳散人的耳边，
　　“谁！”
　　柳散人转过身去，见到是一缕小孤魂后，松了口气。
　　｛——小娘子，你也是从昏城过来的吗——｝
　　她愣住了，这孤魂在她身边徘徊着，忽然道：
　　｛——渊杉？！你、你还活着？怀神保佑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我、我——｝
　　说完，孤魂便小声抽泣起来。
　　“你、你怎么了……”柳散人麻木地走上前去，“是唐依兰吗？你怎么死的……你、唔！”
　　孤魂忽地向她扑去，穿过她的身体，环着她的肩膀道：
　　｛——我没死啊笨蛋渊杉！龙嗣大人下了结界，我是悄悄溜出来的，等我回了昏城就还是个大活人！还有……你之前去哪了——｝
　　柳散人听了后释怀地笑了，说道：
　　“我啊，同龙嗣大人他们去游山玩水啦！”
　　好似是在儿时一般，她的玩伴听了后十分惊讶，待回过神后又赌气说道：
　　｛——哼！我每天都在宅子里等着你来敲门的，当时听到你们家被……呃总之我可是哭了好久好久的……结果你居然抛下我出去玩了——｝
　　柳散人望着她笑着，
　　“谁说我是去玩的……等事情解决了我就回去昏城……我回得去吗？”
　　｛——肯定啊！就算现在柳宅没了你还可以去我家住！我好想你啊渊杉……早点回来——｝
　　道完，孤魂便离开了。
　　嗯，我会的……
　　我会的。
　　望着玩伴离去的身影，柳散人低下头笑着，不久后滴下了眼泪。
　　我会的……吗？
　　裂缝里的东西已经全部出来了，她将浮石放回中央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