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饲养逆徒》酒间花钱

46、匣中玉3

　　这种滋味不好受，很冷，很孤单。观察了很久，萧玉衡一直在盖帕子吹帕子喝酒，日落西山，她都没有从躺椅上起身。

　　而山月越来越冷，灵魂没有依托，灵气很散尽，萧玉衡又没有动作，她能撑到答案出现的时候吗？

　　“莫非自己画的摄神符不对？”

　　说完，见萧玉衡坐了起来，山月以为她有动作，谁知只是坐了坐，又倒在躺椅上，还打了个酒嗝。

　　山月：“……”

　　这张摄神符做得真差，无关紧要的事居然不跳过，要不是太着急，她定要改进一番再进来。

　　越来越冷了……仿佛掉进冰窟窿，意识也有些模糊。快承受不住时，有道温暖的气息忽然靠过来。寒气瞬间缓解，连孤独感也消失。

　　正待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道暖阳说：“这是什么地方？”

　　听见这个声音，山月惊道：“你怎么跟进来的？！”

　　李溋道：“还说呢！一会儿不在你就做这么危险的事！现在的灵力能和从前比吗？一个不甚被师祖吞了意识怎么办！”

　　山月道：“你在教训为师？”

　　“我担心！”李溋道：“来都来了，我一起可以替师尊分担一半。您不高兴出去后罚我就是了……”

　　进来了也不能踢他出去，山月道：“出去再跟你算账！”

　　李溋嘴上请罪，其实毫不畏惧，暖和的灵魂挨紧了些：“师尊师尊，你看出什么结果没有？”

　　山月道：“没有，也不知道此地是哪里。她从下午躺到现在，除了喝酒，没有干任何事。”

　　这时，萧玉衡说话了：“躺到现在怎么了？”

　　师徒二人一愣，李溋道：“她在和谁说话？”

　　萧玉衡道：“当然是跟你们说话！你们俩谁啊！闯进我的脑子里，还嫌我一天到晚躺着！”

　　李溋低声道：“……怎么回事？她为何听得见？”

　　山月道：“进来这么久，意识应该与她融合，不再有自己的想法，为何这么久，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萧玉衡：“悄悄话我也听得见。”

　　“我们是……是你的幻觉。”

　　虽然这里是回忆，可是介入回忆可能会扰乱意识，再者，她本就不愿告诉自己前因后果，还是不要说实话了。萧玉衡道：“你见过喝醉的人说自己喝醉的吗？你们是侵入我意识的妖魔鬼怪是不是！我这就把你俩驱逐出去！”

　　“前辈！”这是她的识海，一切由她控制。真让她动手，二人毫无招架之力，山月只能实话实说：“其实，我是你的命定弟子，此行……”

　　这时，院子的门被人推开，萧玉衡突然紧张起来：“不管是谁，不想死就隐去气息，别被发现！”

　　她没有张嘴，在意识里和二人说话。来的似乎是个棘手的人，山月和李溋看向门外，那人还未进屋，就道：“谁在这？”

　　来人很高，满头银丝简单束起，发尾长到垂地。他的五官单拎出来不算好看，可是组合在一起，却格外精妙。身上穿了件银白暗纹的圆领袍，外披玄色大裘。

　　见到这个人，山月愣道：“师……兄？”

　　来人居然是早已仙解的灵中境太祖皇帝、玉匣宫祖师白令海。

　　白令海环顾四周，快往上看时，一只酒杯飞到他身旁，砰一声砸在门上，碎了一地。注意力被转移，他来到萧玉衡身边：“生气了？今天事情多，是我来晚了。”

　　萧玉衡乱扔酒壶：“你给我的酒没味！”

　　“没味道也是酒。”白令海笑道：“少喝点。”

　　说完，低头吻住萧玉衡，萧玉衡被亲得窒息，伸手打了他一巴掌，白令海躲也不躲，顺势抱起她往屋里走。

　　房门砰一声关上，山月眼前一片漆黑。

　　是真的黑，师徒二人呆滞原地，良久，山月道：“他们……在做什么……”

　　李溋道：“在……亲对方……”

　　山月：“他们怎么能……亲对方？”

　　李溋：“可能……大概……喜欢彼此？”

　　山月：“他们是师徒……”

　　李溋突然支支吾吾：“师徒……不行么？”

　　山月没有听清，问他说什么，他又改口道：“呃……为何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天黑了吗？”

　　山月道：“不，摄神符不能窥探私密之事。”

　　李溋道：“哪一种私密之事……”

　　哪一种私密之事，还用问吗？一股诡异的沉默围绕师徒二人，黑暗的时间越长，二人越尴尬。直到李溋啊了声！仿佛偷窥时踩到树枝，山月压着声音质问：“你叫什么！”

　　李溋道：“白令海怎么会在这？我们到底进了哪里？！师祖是千年前的人，这段回忆该不会在两千年前吧！”

　　山月没有回答，良久又说：“他们怎么能做这种事……”

　　李溋：“……这不是最重要的！”

　　山月道：“这怎么不重要！他们！”

　　话未说完，天亮了。眼前场景从院子挪到屋里，萧玉衡趴在床上，外袍半盖不盖，露出有些瘦削的肩膀。

　　“喂，命定弟子，你还在吗？”

　　山月：“在……”

　　萧玉衡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拜我为师？”

　　山月：“我是孤女，不知道生辰。那时师兄路过荒坟地，收一个落魄贵女入门。可贵女不愿意，他凑合捡了在旁看戏的我，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拜你的神位为师。”

　　“果然是幻觉……我不能再喝了。”萧玉衡捞起酒壶，又灌了一大口。沉默片刻后，却问道：“他对你好吗？”

　　山月道：“起初很是嫌弃，嫌我出身不好，脾气又倔，总让他下不来台。后来……后来在一起久了，养条狗也会有感情。”

　　身后的灵魂动了动，几乎环抱住山月。萧玉衡听完，突然笑起来：“让他下不来台？！哈哈哈哈哈哈！小白也会有这种时候！好吧，我信了。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溋小声道：“就这样信了？”

　　“我听得见！”萧玉衡道：“我算过，只有一个命定弟子，是女孩，这个又是谁？”

　　山月道：“是我徒弟，阿溋，拜见师祖。”

　　李溋拜过萧玉衡，萧玉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多大了？”

　　李溋：“十九。”

　　“十九？”她笑道：“水灵啊。可惜我们相见的方式太怪，不能给你压岁钱。你也是你师尊的命定弟子？”

　　这问题是个雷区，李溋的灵魂都凉了几分，山月转移话题：“师尊，这里是金雀王朝，还是灵中境？”

　　萧玉衡道：“灵中境是哪？”

　　完了，居然到了两千年前……可摄神符不会指错地方，莫非答案在这里？

　　山月把鬼雾迷城、古井藏尸、萧玉衡盗剑，陷入迷雾后昏迷，这些事都说给萧玉衡听。

　　“……在迷雾中一旦昏迷，不日就会化为血水。您没有告诉过我为何寻剑，形势所迫，只能用摄神符找答案。”

　　萧玉衡听完啧了声：“我早上发的誓，晚上就后悔，还能知道两千年后的想法？”

　　山月道：“既然摄神符带我们来这里，这里一定很关键。”

　　萧玉衡拿拳头垫下巴：“特殊的剑……那把剑没有铸成，那是狗皇帝的春秋大梦。”

　　山月道：“既然没有铸成，千年后的前辈为什么要寻剑？”

　　萧玉衡一顿：“对啊，有因才有果啊！可是真的没有铸成，我也没有头绪。你们真没有来错地方，要不要出去了，用那个什么摄神符重新进一回？啧，这符听着好神奇，能不能画出来给我看看？啊，不行，我们只能说话。”

　　李溋道：“师尊……这里可能真的没有答案。我们需要重新试试吗？”

　　萧玉衡却道：“先别走！不是说摄神符不会指错？或许时机未到，再等等吧！我好久没跟别人说话了，好闷啊……”

　　听上去只是想和人闲聊，不说正事，三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往常都是李溋打破尴尬，今天却是山月先开口。

　　“师尊，你和我师兄……方才在做什么？”

　　萧玉衡嗯了声：“你们没看？”

　　山月：“这种事还要看？！摄神符不看隐私……”

　　萧玉衡道：“挺讲究的嘛。不是什么大事，他给我渡灵。”

　　山月道：“渡什么？怎么渡？”

　　萧玉衡笑吟吟地说：“我以为金雀够乱了，想不到两千年后更奔放，这种事你们也能直接讨论？”

　　听山月不说话，她道：“好了，不逗你。你别看我这样，我已活了两百年。大概仙寿到头，灵力越来越差，他替我维持着，否则灵力消散之时，就是我寿数将尽之日。”

　　李溋喃喃道：“渡灵可以维持对方的灵力？”

　　山月：“李溋。”

　　李溋连忙说：“我只是好奇……”

　　萧玉衡却正色道：“不能学哦，这个法子是逆天改命的禁术，用了会遭到反噬的。”不等问个明白，萧玉衡就说：“要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两千年后！一定因为强行续命遭到反噬，变成孤魂野鬼游荡了两千年！”

　　原来她只是随口一说，害师徒二人为她紧张。山月道：“双掌相对，将自身灵力传入对方体内，做这种事之前，需要接吻吗？”

　　萧玉衡道：“我们没有双掌相对，跟行房事一样。”

　　冷静了千年的玉匣宫师祖，终于激动了一回：“我知道！别说出口！你们是师徒！”

　　萧玉衡：“那咋了？”

　　山月：“……此事有悖人伦。”

　　萧玉衡笑道：“你果然是小白养大的孩子，和他一样恪守礼教。”

　　山月：“看不出来他哪里恪守。”

　　萧玉衡忽然捂着心口：“你别激动，不知为何你一激动，我就觉得不舒服。快放松，就这样……好多了谢谢。现在正是好时候，我不给自己留遗憾。”

　　山月：“好时候？”

　　萧玉衡：“嗯，他刚过二十，水灵着呢！”

　　原来水灵是这个意思？如果能看见彼此，此时她一定会回头看一眼李溋。先前萧玉衡说儿子比老子强，原来那个儿子指的是白令海？！好家伙……她还是白令海的小妈！